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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杜雲青不禁埋怨起邊城來了,試探芙蓉是他自己要求去安排,卻安排了這麼一著狗屎棋!

  紀小如的劍式雖得自家傳,也很肯苦練,即使不算得是絕頂高手,也很過得去了,自己沒有見過芙蓉施展武功,不過照經驗的觀察所得,芙蓉會比紀小如高明得多,紀小如的天馬行空屠龍劍法,連人家的衣角都沾不上一點。

  「君宜袖手」四個字倒是好懂,紀小如傷不了芙蓉,芙蓉也不會傷紀小如,自己是可以不必多管閒事。

  可是謹防青虹又是什麼意思呢?青虹是什麼呢?是暗器、兵器,還是一個人名?

  杜雲青沒時間去仔細計較,邊城安排紀小如以爭風的姿態來相試,不能說不好,第一,這個藉口最高明,完全不落痕跡,第二用一個女孩子來對付女孩子,自己與邊城即使在旁也容易找出個袖手的理由來。

  只是邊城可能沒想到內城會預先派出這麼多的侍衛來,那就會使事情變得複雜了,這些侍衛是為保護芙蓉而來,自然不會袖手,如果跟這些人衝突起來,麻煩就大了,至少對紀小如繼續開天馬鏢局就有很多不便。

  「一定要把這批人弄走。」杜雲青皺眉在想主意。

  可是事實上不容許他多想,邊城的馬,已傍著一輛車子在棚子外停了下來,小雲也扶著芙蓉下了車。

  杜雲青只得站起來,迎過去招呼:「邊兄、蓉姑娘,在這兒,各位來得真早。」

  芙蓉穿了一身素花的緞襖,連斗篷都沒披,鬢角簪了一枝淺紅的梅花,在淡雅中顯得嫵媚而別致。

  鬧烘烘的酒棚子忽然靜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
  芙蓉的眼光在酒棚裡掃了一下,顯然還沒有注意到這些客人的身份,笑嘻嘻地道:「這兒還真熱鬧,杜爺,您怎麼把桌子挪到那邊去了呢?我一直就在想鬧烘烘的人堆裡償償吃飯喝酒是什麼滋味,只是始終提不起勇氣坐下去,因為那時只有我跟小雲兩個女孩子,實在也不像話。」

  杜雲青一直在盤算著如何支走這些人,因此沒太注意她的說話。

  美蓉見他沒反搭腔,忍不住問道:「杜爺,您怎麼了,是不是怪我們來晚了,那可不能怪我,我想到了今兒您賜宴,一個時辰前就準備好了,可是邊老師偏不來,我只好乾等著,要怪您也只能怪他了。」

  邊城也向杜雲青拱手道:「抱歉抱歉,我是為了點私事耽誤了,稍稍晚了一點。」

  杜雲青忽而靈機一動,已經想出了把那些人支走的辦法,於是淡然一笑道:「哪裡!哪裡!蒙格格能夠賞臉賜顧,已經是給足面子了,但說二位來得不晚,就算是晚了,杜某也不敢半點怪罪之心呀。」

  芙蓉聽得語氣不懌,不由微怔道:「杜爺,您這是怎麼了,我是以故人之誼承邀,何嘗對您端出一點格格的架子。」

  杜雲青依舊淡然地道:「是的,格格沒讓這些爺們穿官服來,已經很令杜某感激了,早知道格格如此重視這一次飯約,杜某就是當了衣服,也不會揀在這麼破爛的地方,為格格增加這麼多的麻煩。」

  芙蓉一聽語氣不對,舉目四座看了一下,連忙問道:「邊老師,這些人是那兒來的?」

  邊城亦無可奈何地道:「好像是侍衛營的。」

  芙蓉臉色一變道:「全部都是的?」

  邊城道:「我也認不齊,不過想來是的,他們一出動,周圍就不允許有雜人的。」

  芙蓉臉色一沉,隨即向杜雲青福了一幅道:「杜爺,對不起,我發誓,這絕不是我的主意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沒什麼,我是一個江湖人,雖蒙格格不棄下交,但別的人對杜某卻不是這種看法。」

  芙蓉只有聽著,可是她的臉上已經罩了一層寒霜,走向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,那漢子忙站了起來。

  芙蓉看看他道:「是誰讓你們來的?」

  那漢子結結巴巴,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  芙蓉沉聲道:「好,我不問這個問題,回頭找你們上面的人說話去,我只問一聲,你們在這兒是為了我,還是另有公幹?」

  那漢子忙道:「是……另有公事。」

  芙蓉道:「你給我說老實話,什麼公事全給我寫在紙上,然後我再找別人問去,如果你們寫的內容不符,就莫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
  畢竟是出自內城的峨眉班首,一句話就點出了那漢子的謊言,嚇得他不敢說下去了,只是乞憐地望著芙蓉,苦著一張臉道:「格格,您這不是要小的命嗎?您知道小的出差便是不准洩露半點的。」

  「哦在我面前也不能說了」

  「不!不是!您聖明,來此是受上命差遣而來,您逼小的有什麼用,問上面不是一樣嗎?」

  芙蓉的臉上一寒。」我會不問他們!只要知道一件事,今兒領隊出來的是誰?」

  「是……明都統明王爺。」

  「原來是他呀,明德在那兒?」

  「不知道,他叫我們在這兒坐著,自己大概在附近,您要見他,小的馬上去找他來。」

  芙蓉粉臉一沉,冷冷地道:「我沒這麼好的性子等他來見,而且我諒他不敢來見,帶你們全體的人都給我滾,滾回小校場去,給我集體的在點將台前跪著!」

  那漢子身子一震,剛要出口;芙蓉又厲聲道:「不許回嘴,這是我的話,你抬出誰來也都不行,就算你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的,現在也得聽我的,要是因為我誤了公事,我就等著你們來提人,該殺該剁,我一個認了!滾!」

  那漢子再也不敢多說了,垂手應了個是,然後一個個魚貫退了出去。刹那間,酒棚裡走得一空。

  徐明在旁苦臉道:「姑娘,您把他們都給打發走了,這賬叫小的向誰收去?」

  邊城笑道:「掌櫃的;你好沒眼色,剛才你明明聽見了,他們都是侍衛營的,還會少了你酒菜錢。」

  徐明苦著臉道:「爺,侍衛營在內城,我們這些小百姓,連城門都進不了,找誰要賬未?」

  芙蓉笑笑道:「掌櫃的,你放心好了,你把賬結出來,回頭我找人給你送來,有杜爺可以擔保,一個子兒也少不了你的,現在你叫人把桌子收一收,照樣做買賣吧。」

  徐明哈著腰,連聲道了謝,卻又苦著臉道:「姑娘,怎麼個做買賣法,九城提督衙門的孫頭兒一大早就在附近晃著,一些老客人全叫他們給攔住了。」

  芙蓉臉色一變道:「混帳東西,有這種事?」

  邊城在旁邊:「蓉姑娘,這就難怪杜兄要生氣了,這一來把人家的買賣部給攪和了,過了今兒,以後誰還上這兒來吃東西呢?大營裡這些爺們也太謹慎了些,杜兄請我們吃頓飯,難道還有惡意不成。」

  芙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,回頭道:「小雲,你去把那個姓孫的傢伙支走,叫他的那些爪牙腿子都帶走,帶個口訊給王提督,說我謝謝他的好意,然後摔兩個嘴巴回去,一定要響亮清脆。」

  小雲頓一頓道:「小姐,這又是何苦呢?叫他們走了,也就算了,王提督可能根本不知道。」

  芙蓉沉聲道:「你再多嘴我就連你也揍了。玉貫敢說不知道,那就更該打,我早就關照過他,我在外面走動時,不讓任何人釘在身邊的,他當成耳邊風了。」

  小雲看出芙蓉是真的生氣了,倒是非常識事,一聲不響,答應著走了芙蓉才向杜雲青笑道:「杜爺,現在您總可以相信,我是事前不知情的了。」

  杜雲青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因此含笑拱手道:「蓉姑娘言重了,其實這根本是件小事,杜某無須如此小題大作,只是這左右鄰舍,都是杜某的熟人,杜某不想因我一人之故,攪得大家不安。」

  芙蓉輕歎一聲道:「這應該是我的錯,回去後,我還要查問一下,是誰要他們這麼做的,以前我出來,從來也沒有這些事,因為我最痛恨的就是這一套。」

  語畢忽然道:「邊老師,是誰知道我們今天要上這兒來?我除了家父之外,並沒告訴過任何人,而家父也最討厭這一套,這絕不是老人家的吩咐。」

  邊城只有苦笑道:「那恐怕是我這兒洩露出去的,我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回到王府,一夜未歸,照例該向王爺那兒去稟報一聲,更兼昨天發生一點事……」

  芙蓉道:「什麼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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