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新月劍 | 上頁 下頁 |
五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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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明道:「那位姑娘倒是慧眼識英雄,她沒問你的娃名?」 「沒有,她說是此舉非為周濟,而是為了尊敬我的才華,她自己也沒留下姓名。」 「難得,難得,以去呢?」 「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。」 「這麼說來,你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情?」 「是的,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私情,但是她的影子卻一直留在我的腦子裡,驅之不去。」 「不用說,她一定很美了。」 「說不上美,但很清秀,氣質很高雅,給人有一種神聖不敢輕讀的感覺。」 「老弟的眼界我是信得過的,假如不是真的動人,我相信老弟也不會第二天到樹林去和她會面了,不過我在北京城呆了這麼久,還沒見過這樣一個女孩子呢!」 「據我的猜想,她可能是那一個大宅裡的小姐;因為那一朵珠花玉錫手都報名貴,不是尋常人家所有之物。」 「東西不在嗎?」 「在,我本來不想收的,可是她把東西交給我的時候,根本不容我說話推託,勵勉了一陣就坐上車子走了。」 說著由貼身處取出一個錦繡的荷包,打開荷包,從裡面拿出幾件飾物來,珠花是串成牡丹形狀,精光渾圓,每顆都像綠豆般一式大小,一望而知為上品,鐲子是碧綠的翡翠,但中段又有著一株朱紅,工質極佳。 徐明接過那對手鐲,看了很久的一段時間,最後才凝重地問道:「老弟!你知道這對手鐲的價值嗎?」 杜雲青搖搖頭道:「我又不打算賣掉,所以也沒有找人估價,因為我還準備還給她的!只是找不到她而且!」 徐明一歎道:「恐怕很難找到這個主兒了,這位小姐大低對老弟的才華很激賞,才以此舉世奇珍為贈!」 杜雲青道:「徐兄莫非識得這對鐲子的來歷?」 「是的,這一對鐲子叫悲翠血,是前明時。三寶太監鄭和下南洋時所攜回的異珍之一,在珍玩譜上都曾對名,列為大內珍藏,李自成降北京時,故宮珍藏多半流失,滿室人生後,很多人曾獻珍而宣綴得富貴,這一對鐲子卻流落到平西王府吳三桂的手裡,由王妃陳圓圓配戴著,三著變亂後,悲翠血玉錫又流回到宮中,滿人皇帝不知道又賞給了那一位王公!卻想不到會送給老弟!」 杜雲青一征道:「這麼說來,那位姑娘曾是位貴族了! 「豈僅是貴族,恐怕還是位親王的格格之屬!」 「不可能吧,她只帶了一個丫頭,衣著也並不特別華麗,坐的車子更是普通車行裡展的!」 徐明笑笑道:「老弟!滿洲王公的家教不像咱們議人那麼嚴,那些貴族格格們經常換了身普通衣服出來四處逛逛,在內城,她們騎了馬來來往往是常事,不明白內情的,誰也不知道她們的身份!」 「可是那女子的談吐不俗,貴族中有這樣子的人權嗎?」 「老弟,你這就是少見多怪了,滿洲的靈氣獨鐘於女子,現下幾位王公的格格群中,頗有一些才女,無論是詩詞史藝都相當突出;連一些捐儒都被她們比下去了,所以她們常跑內富,據說乾隆皇帝有許多國家大計,都是找她們參議的,老弟!我看你還是息了這份單相思吧!」 杜雲青苦笑道:「我也沒有存什麼奢望,因為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,一個流落無定,朝不保夕的江湖客,還能攀龍附風嗎?我只是X著一份情,想把東西還掉而已!」 「既有今日,當初何必又接下來呢?」 「我接下這個荷包時,並沒吸打開裡面,以為最多是一些金銀而已,我雖然窮,可也不缺這個,人家一片盛意,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,拿來賑濟一下窮人,也算是替她做好事積陰德,那知道裡面竟然是這玩意兒呢!」 徐明沉吟片刻才道:「這分贈禮是太重了,老弟真要有意晉身仕途,就拿這一對錢子往和申的家裡一送,少說也能弄個四品知府幹幹!」 「徐兄別開玩笑了,那是正統的地方官,該由三班文科進士中街放的,那能用錢買得到!」 徐明一笑道:「在和中堂手裡無所不能;只要錢花得足了,捐個補道堂,候上三四個月,立刻就能放出去,江南許多鹽商都是走的這條路,只要繼續報效,懂得奉承,弄個巡撫也不是件難事!」 「我身無肉食之相,就是有個一品軍機大臣,我也不屑為之,更別說說是買個官兒來做了!」 「老弟當然不是這種人,因此還是給人家便算了!」 杜雲青苦笑道:「我總不能拿面鑼滿街敲著去找原主呀!對方又是位姑娘,我更不能逢人就問呀!」 徐明想想道:「這倒也說得是,杜爺,您不是要去找邊城嗎?利親王府就在內城,你去找到他,不妨讓他幫你問問,他在內城很吃得開,各大王府的護院武師中,以他的名望最大。玩藝兒也拿得出來,很多貝勒格格,都是他的門下弟子。」 杜雲青道:「寒星門中,怎能輕易收徒的?」 「老弟!這可不是咱武林中的投師學藝,他們投入門下,只是掛個名,稱一聲老師而已,可不是正正經經的三跪九叫,行拜師的大禮,更沒有師徒之間那種約束,教到是定期的,他們有空就來,沒空就算,立即送上節禮,算是奉師費教,如此而且。 杜雲青歎道:「寒星劍何至如此。」 徐明一笑道:「老弟,這也沒什麼丟人的,邊城因為是旗人,已經算是優越的了,他只是每月朔望有小技場定期設場,讓那些貴族弟子子弟自己來求教,別的劍師卻要按期登門去給學生請安呢!好在這根本就是一種兒戲。教的人不心太認真,學的人只是來活動,並不指望真能學點什麼回去。何況進城也算是有面子了,他的劍場中來不來隨便,來了就得規規矩矩地學,不准在那兒胡鬧,剛要場於時候,聽說有五六十個學生呢!有些根本就是上那兒起熱鬧湊樂子的,因為男男女女都有,又都是年輕入,在家裡名正言順地說是去學劍,到了那兒打情罵消,別人遇到這個情形,連屁都不敢放一個,邊城可就不客氣了,拉下了臉就罵人,不管對方是誰,照樣往外轟,因此他的教場上,倒是規規矩矩的在練功夫。」 杜雲青道:「他又憑什麼呢?」 「因為他的東家禮親王觀革宗仁府,專門在管那些貴族子弟,大家不敢太放肆,再者他自己根本不在乎這份差率,是禮親王親自禮聘來的,腰杆挺得直,就不進權勢,最主要的一點是幾位在宮中大紅大紫的和頤格格對他都十分尊敬,別的入就不敢惹他了。對了,老弟,今兒是十五,剛好是他設場子的日期,你不妨到小校長場去碰碰,說不定會在那兒通上那位姑娘也很難說。」 杜雲青道:「我進內城去方便嗎?」 「那兒雖然禁止普通百姓涉足,可是你騎了他的馬,盡可通行無阻,邊城的那頭小裡尤可是北京城的第一名駒,那怕是半夜裡關了城門,守城官也得開門放行呢!」 杜雲青想想道:「也好,我就去找他一下,倒不一定是為了要遇上那位姑娘,我本來就想跟他談談,又不想上王府去,能夠在外面見面最好。」 徐明笑道:「那就快去吧,去晚了他收了場幹就遲了。」 說著忙又把杜九娘叫了進來,吩咐她給杜雲青拿衣服,杜九娘從里間取出一件新的小羊皮抱子一雙新的靴子笑著道:「杜爺,您的舊衣服被劍鋒裂了條大口子,又沾滿了血。我本來想給您洗洗縫上的,那知下水揉了兩下就揉成兩片兒了,很抱歉,只好將就您的身材,買了一件。」 杜雲青一笑道:「我那件綢大褂兒穿了四年了,無論冬暑全仗著它,你給我換一件不打緊,給把我給坑了,現在冬天還好混,到了夏天,你不能還讓我穿皮施子吧!」 杜九娘笑道:「沒關係,皮交子外面都附有罩抱的,到了夏天,您就先穿罩抱好了。」 說著打開衣根,又取了一件實藍色府綢罩他;給他套在外面,再叫小蘭進來為地梳了辮子,理成個盤龍結終在頭上。 取出了一面鏡子給他照照笑道:「杜爺,這下子打扮起來,您可就俊容了,不是我說您,好好兒的,你幹嘛一定弄成一付落伍潦倒的樣兒呢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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