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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馬向榮道:「你要是還沒喝好就忍著點,到了京城裡,我請你上東順樓吃羊肉去。」

  車夫笑了,道:「爺,你這不是在罵人嗎?我們趕車的,顧客就是衣食父母,那有為了吃喝讓客人等著的道理,而是牲口讓人帶去上料修賺去了,我又不能自巴拉著你們去。」

  馬向榮道:「那就算了,我們沒有功夫等。」

  車夫道:「急也不在這一會兒,爺,你要乘車回去,就非等不可,所有的車都已把牲口卸下,趕去餵料了。」

  馬向某一看,果然十幾輛車全是空的,皺皺眉道:「那有這麼巧,趕在一起湊熱鬧去了。」

  車夫道:「說來你不信,也不知道那個缺德鬼搗蛋,把這兒所有的牲口的跨鐵都給投了兩個,大夥兒都起哄了起來,說是車行跟鐵匠鋪子使壞,那兩夥人都不承認,說多年的老主顧,怎麼能幹那個事兒?結果還是地方上出來說合,讓他們免費換新蹄鐵,而且連吃喝草料全免費。」

  杜雲青笑笑道:「他們倒是挺負責的。」

  車夫道:「可不是嗎?我趕了這麼多年車子,還設遇上這種事兒,二位爺,你也進去隨便吃喝一點,有五位客人都是在等著,這也是地方招待的。」

  杜雲青哦了一聲道:「地方是誰?這麼好客。」

  車夫道:「是這條街上的地保,也是個混混兒,跟各處各地都熱,也是他照管不周了,他該負責的。」

  杜雲青笑著說道:「這位朋友挺熱心的,倒是該見見。」

  車夫道:「不錯,姜維跟賽張飛都是蜀中大將,這位朋友必是個英雄人物,請出來見見好嗎?」

  車夫用手一指道:「他就是在那邊座頭上,我把他叫過來,我說美大哥,我這兩位客人要跟你交一交。」

  賽張飛是個又黑又粗的矮胖漢子,一付地方上混混兒的樣子,聽見招呼後,便映著大勝了過來了,老遠就一拱手:「小的姜維在這兒侍候著,二位爺有什麼吩咐。」

  他心裡大概是很害怕,也不敢走近,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囉嗦,杜雲青笑道:「聽說姜兄很慷慨好義。」

  姜維什道:「那裡,那裡,這是應該的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我跟這位馬尼才是應該為這件事負責的人,因為這一切的行為都是想把我們留下來而已,所以我想問問姜兄,一共花了多少錢。」

  姜維追憶道:「這是什麼話,本人是長辛店的地保,出了這種事,是小的疏忽不周。」

  杜雲青臉色一沉:「姜老大,你是受了人家的好處,還是受了人家的唆使,或者還是得了指示這麼做,趁早說明白,否則別怪我不講交情,你敢惹上我杜雲青,大概總是有兩下子,我倒要領教領教。」

  姜維的臉都嚇白了,吃吃地道:「杜……杜大俠,這不關小人的事,小人是受了一位講爺的吩咐。」

  杜雲青冷笑道:「那姓洪是的是何方神聖?」

  「積爺是就是中九門提督卞大人家的護院教師,大名叫天傑,外號人稱九頭獅子。」

  杜雲青禁微微一怔:「九頭獅子洪天傑,我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呀!三頭六臂已經很了不起,此公名叫九頭獅子,想必更為驚人。」

  馮向榮卻笑了道:「兄弟,這傢伙還能算個人物呀!他只是外城的一個青皮混混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能夠混到九門提督府當護院教師就不錯了。」

  馬向榮笑道:「京師各大宅院都有護院教師,只是名目叫得好啊!實際上不過是站在門口,巡巡院子,比打更的少了面移而已,在這種難兒裡還能找出人物來嗎?」

  杜雲青道:「那倒不一定,京城裡面是臥虎藏龍之地,說不定還真有一些高人隱土埋沒在此了。」

  馬向榮道:「別的我不敢說,在護院教師這一行裡,絕對找不出一塊好料,名目上叫得好聽,可是一個管事的二爺都能對他們指東劃西,那是奴才的奴才,你想有志氣的人會幹這個嗎?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姜老兄!你聽見馬爺的話了嗎?一個奴才的奴才能指使你,你豈不成了奴才的奴才的奴才了。」

  姜維一張勝漲得飛紅,只有苦笑道:「杜大俠,你才高藝高,自然不在乎,小的可意不起,卸掉馬賺錢是他要小的叫人幹的,銀子也是他出的,小的只是一個地保,別說他是九門提督正堂的護院教師,就是提督大人的哈叭狗兒,小的也得罪不起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那個姓洪的給了你多少銀子?」

  姜維說道:「—……百兩,不,不,是一百五十兩。」

  杜雲青哦了一聲:「他的出手倒真大方,一結就是一百五十兩,看樣子這一行還真有出息。」

  馬向榮道:「護院教師根本沒有月錢的,在府裡吃日閑飯,逢年過節,打領個三五兩賞錢,完全靠著平時在外招搖撞騙,欺壓一些外鄉跟小商家,撈些外快,他那兒這麼多銀子,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支使著他。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我這人就喜歡挖根查底,姜老兄,你把那位洪大爺請出來就沒你的事了。」

  姜維苦著臉說道:「洪爺把事情交代過就走了,看你這麼熱心,一定是個夠朋友的人,我有事牽托。」

  姜維連忙道:「大俠只管吩咐,小的只要能力所及。」

  杜雲青用手一指那輛車子道:「很容易,只是辛苦一點,我們要回北京去,有勞把車子拉過來。」

  姜維不禁臉有苦色道:「杜大爺,劉三的車一來就說要趕著走的,他的那頭驢子是最先換蹄鐵的就決好了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我等不及,你既然得了人家好處來阻止我們的行程,我就得找你算帳,快拉過來。」

  姜維苦笑道:「杜大俠,小的只要拉得動,就拉你上北京去也沒問題,可是小的實在沒那個勁兒。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姜老大誤會了,人家不拿你當人,姓杜的卻不會把人當牲口,叫你拉到北京去我們自己有馬匹,只要你把車拉來套上。」

  一邊說著話,一面用手指指紀小如的馬匹。

  姜維連忙道:「這容易,小的馬上就拉過來。」

  那車夫也道:「只要有馬,立刻就可以走,我幫著去。」

  杜雲青止住了車夫道:「不必,他得了人家一百五十兩銀子,這是他該出的力氣。」

  姜維過拉著車橫,把車子抱了過來,雖然才只有十未立的距離,但是他卻顯得很吃力。脖子上的有篇都現了起來。喘吁吁的一步一協,好不容易才拉到面前放下。

  杜雲青很注意車輪在地下的印痕,看了半天,車夫正準備接近紀小如的馬好套上車子,而且還通:「姑娘,你這匹馬性於馴不馴?假如性子烈,還得請你幫個忙拉住點兒,才能上套頭。」

  紀小如道:「沒關係,你抗去好了,本鏢局裡的馬,管騎也管拖車,性子溫得很。」

  車夫接了轡頭,還沒直達車子旁邊,杜雲青忽然道:「這位老大,等一下,你這輛車子置了多久了?狀況如何?」

  車老大一怔道:「一年多了,正是最管用的時候,我上兩三個人輕快得很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那你該好好保養,沒事兒在車軸上多抹點油,免得跑起來吱吱呀呀直響。」

  車老大道:「沒有的事,早上我還抹了三兩中油,除非是載得重,否則不會有聲響的。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可是這位委老大拖過來時還是空車,怎麼會吱吱直響呢?」

  車老大怔了一怔道:「是呀!你一說小的也覺得了,是有點邪門兒,難怪剛才小的總感到有點不太對勁兒,而且姜大爺兩膀子很有把勁兒,拖輛空車也不該這麼累。」

  說著要揭車簾,杜雲青道:「會不會鬧鬼。」

  暮色漸深,陰沉沉的天氣,陰冷冷的風,本就吹得人不舒服,杜雲青一說鬧鬼,車老大的手就停住了,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,遂又笑道:「爺,你別開玩笑,小的這輛車雖是已置了一年多,一直是乾乾淨淨的,連個病人都沒拉過,怎麼會閉鬼呢!」

  杜雲青笑道:「要不是周克怎麼會有那些邪事呢,你別忙著去掀車簾,說不定裡面藏著一群兇神惡煞,一口把你腦袋給咬了去。」

  車老大心中有點發毛。要去掀車簾,又有點不敢,正在猶豫的時候,杜雲青又問:「這輛車子值多少?」

  車老大道:「前年打道的時候是七十兩銀子,才跑了一年多,最少也值得五十兩的。」

  杜雲青道:「老大,咱們打個商量好嗎?我出一百兩銀子,你把車賣給我。」

  車老大道:「舊車能賣一百兩,那當然好啊,爺,你不是開玩笑吧!你要買車子幹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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