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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二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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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小如道:「知道他不是,還有什麼可彆扭的,我知道他要我打頭陣的意思是要我在強敵臨頭時騎了馬,快點沖出去,免得夾在一起拖累他。」 杜雲青笑了一笑,表示默認,紀小如卻有點有服氣地問道:「杜大哥,我當真那麼差勁?」 「不,論手下玩意兒,你比烏兄還來得一點,但武功跟護命是兩碼幹事兒,臨敵的經驗跟江湖閱歷在排命時比武功更靠得住一點,最重要的是你沒有殺人的經驗。」 「誰也不是在生來就懂得殺人的,凡事總有開始。」 「嘴裡說跟實際行動還有一段距離,到了性命相搏,手只要稍微慢一步,心只要軟一軟,很可能就是自己遭殃,到時候你下得了狠手嗎?」 紀小如咬咬牙:「現在我下得了手了,現在我只想殺兩個人來出出心頭這口氣,尤其是對神龍幫的人,找不會再客氣,碰上一個就宰一個!」 「剛才你有機會殺兩個人的,怎麼沒下手?」 紀小如一怔:「是你拉住我的。」 「我只拉一下,隨即放開了,後來你有機會。」 「可是霍大鵬擋住了,除非先殺了他,我才能殺莫淩風,你總不會要我把霍大鵬也一起殺了吧!」 「當然不會,霍五是神龍幫中唯一的血性漢子,你如果對他也下得了手,你就是黑白不分,是非不明的女暴徒了,像我一樣,走到那裡都會有人要對付你。」 「杜大哥,我們可沒有誤解你。」 杜雲青笑笑道:「我已經習慣被人仇視了,而且我問心無愧,至少我沒殺過像霍五這種漢子,而且我也沒有受過雷五的恩惠,如果你在那時對霍五出手,連我都不能饒恕你了。」 「那你就不能怪我狠不下心。」 杜雲青笑笑道:「我沒有怪你,相反的我還非常地贊許你,一個女孩子躍馬橫劍,行快江湖,那是多麼美的境界潤此我不希望你的劍上染上血腥,更不希望你由此而牽人江湖恩怨仇的無止糾紛之中,一個女俠成了個女煞星,那是多麼煞風景的事,小如,聽話點,做個乖女孩子,不要心中懷怨,不要殺人,那會使你看起來可愛得多。」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叫得非常自然,也叫得紀小如臉上一熱,頓了一頓才道:「杜大哥,你要我束手待斃等人家來殺我了。」 「有杜大哥在,殺人的事輪不到你,何況你這麼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,誰也不忍心來傷害你,以莫淩風而言,那麼一個壞邪,也只是做做樣子嚇嚇人而且,他也不會真的傷害你,因此我希望你回頭能走就走,不要管我們,不要牽進殺伐糾纏之中,擴命、殺人、流血,都不是你這種女孩子應該做的事。」 紀小如很感動,她雖然個性強,但絕對明理,知道杜雲青說的是好話,歎了一口氣:「壯大哥,我不是個蠻橫好鬥的女孩子,你勸告我的那些話,家父也時常訓誡我,所以一直到現在,他老人家不肯讓我進鏢局,可是有的時候,情勢不由人,像今天發生的一切,我想不置身其中也不行,家父現在安危難蔔。」 杜雲青道:「分尊不會有事情的。」 杜大哥,你不必騙我,我的穴道受制,耳朵還管用,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,家父已經被報……」 「我想那是不可能的,令尊不是個輕舉妄動的人,如果沒有相當把握,他絕不會單身來犯險的。」 「他的把握在那裡呢?鏢局裡的人手馬大叔清楚,除了馬秦二位大叔外,另外還有幾個縹師只是普通身手,天馬鏢局是憑仁義去走欽,並不打算跟人很勝逞豪,家父根本沒有可倚仗的人手,他又那來的把握呢?」 杜雲青苦笑一聲:「紀姑娘,我說不上什麼理由,但我總認為分尊與神龍之間總有一點不尋常的微妙關係存在,否則以他的屠龍劍法,如果心有戒意,憑神龍幫這些人手。想制住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」 紀小如道:「壯大哥,我知道家父對你的態度難使你有好感,我也不知道他對劉半雲的被殺何以如此耿耿於懷,但是我對他老人家的為人,可以說一句,家父以仁義待人,對誰都沒有私心,沒有戒心。」 馬向榮踉著道:「兄弟,這一點我也可以保證,紀老爺子為人是沒話說,他對你仗義拯救天馬鏢局,並非不知道感激,只是對劉半雲之死感到很傷心,他不能說兄弟你殺得不對,但是要他向你表示謝意,他實在說不出口。」 杜雲青笑笑道:「我對這件事絕不會放在心上,各人有各人心裡的想法,第一個死在我劍下的是個不會武功的人,那時我初次出道,看見一個小夥子揮拳痛毆一個老翁,那個老翁跪地求饒,而年輕人連打帶罵,毫不留情。 我上前一問,那少年竟是老翁的兒子,這種逆子我想誰都是會看不下去的,等我上前要殺那青年時,老翁卻為他的兒子求饒,我於心不忍,告誡一頓後,放過了那青年,過了兩天等我再經過那裡,發現那個逆子又在毆打他的老父,這次我不管那老翁如何的哀求,我仍然殺了他的兒子。」 馬向榮道:「這種衣冠禽善當然該殺。」 杜雲青輕歎道:「但那個做父親卻未必這樣想,甚至於還在怪我多事,所以我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,我行事只問是非,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,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,那個老翁逢人就哭訴我殘暴,殺了他的獨子,不知內情的人,仍然會以為我是個兇殘好殺的惡徒……」 紀小如道:「家父不是那種人。」 杜雲青道:「不錯,所以我才覺得這其中必然有一些我們不瞭解的內情,紀老英雄踞劉半雲的交情是一回事,神龍幫劫了天馬鏢局的義賑義鏢,以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,似乎都透著詭異,所以我認為他不會有什麼危險。」 紀小如道:「莫填風那樣對我是事實。」 杜雲青不禁默然了,紀小如道:「我也想到家父與武威揚之間有著什麼默契,所以才會單獨前來赴約,釋清誤會後,一起貪雪去了,但是若真如此,莫淩風又怎麼對我如此,家父再好的修養,也不能容我受人如此欺淩吧!」 她一連用了三個如此,且語氣一個比一個加重,神色也一句比一句疑重,杜雲青倒是沒話說了。 他在心裡有種直覺,事態的發展很曲折,絕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,世紀小如的話也很有道理。 神龍幫勢力再大,紀秋夫畢竟是京師首屈一指的武林宿老,莫淩風對小如所施輕薄行徑,在一般的狀況說來,只是輕薄小過而已,但是對一個江湖名家的女兒而施,則無異是向紀秋夫的盛名挑戰。 何況莫淩風是在明知對方的身份之下而為之,挑釁的企圖極為明顯,紀秋夫如果就這樣都能容忍下來,今後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了。 換句話說,假如神龍幫與紀秋夫之間的敵意不是相當明顯,莫段風不敢如此明大妄為,那麼紀秋末被氣而搖往蘆溝橋的說法也就很可能了。 這一點被證實可能,紀小如是紀秋夫唯一的女兒,置身事外的可能也很小,武林人的聲譽是更重於生命的。 他們默默地前行,奇怪地是走完了長街,已經接近鎮口了,仍然沒有動靜,馬向榮詫然道:「奇怪了,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了,難道是他們硬噎下這口氣了?」 杜雲青笑道:「不可能的,假如神龍幫今天沒有什麼行動,以後也別想混了,今天我們等於是在武威揚的臉上甩了幾個嘴巴,他有這麼厚著臉皮忍下去嗎?」 馬向榮道:「可是咱們已經快走出鎮口了。」 杜雲青笑笑道:「街上家家閉戶,可見是早得了警告,雖然沒看見一個人影,但是屋後瓦上,埋伏著不知多少犯殺手,只是正點兒沒來,不敢輕舉妄動而已。」 「神龍幫中十二神龍已經去了八個,只差武威揚沒露面,此外就是老大鐵背蒼龍熊大叫與老三駝龍謝他,算是兩把硬裡子,也沒什麼可倚仗的了。」 杜雲青一笑道:「馬大哥,神龍幫的勢力自陝西到山東,縱橫四省,黃河兩岸都是他們的天下,就靠這十二個人能撐得那麼大的局面嗎?」 「他們是仗著人多勢眾,可不是仗著武功高。」 杜雲青一笑道:「人多勢眾不足為憑,我們兩個人兵不血刃就挑了他們的神龍鏢局,又何嘗在乎人多,我相信他們還有一批隱藏的高手,那才是真正上的實力,昨天他們沒想到我會插手,所以來不及準備,但是從街上的情形看,這批好手已經在趕來的路上。」 再前走了幾步,正是一家店鋪,鋪子房是個酒館兼車行檔房,停了十幾輛空車。 那個載他們前行的車夫倒是很熱心,就在座酒上等著,看見他們前來,忙迎了出來道:「二位要回去了?」 馬向榮道:「是的,事情辦得很順利,所以快了一點,恐怕要辛苦了你一下,再趕回去了。」 車夫道:「沒關係,這是應該的,只要兩位等一下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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