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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他的嘴唇吻上了她的臉、她的鼻尖、她的臉頰,最後停頓在她的嘴唇上。

  孫小琴先還作著輕微的掙扎,後來她全身都酥軟了,在他的熱吻下,她意會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奇妙境界中。

  良久後,夏志昌才離開了她的嘴,無限滿足的吐了口氣道:「小琴,你身上真香,比別的女孩子好聞多了,就像是花一樣的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聞過別的女孩子了。」

  「是啊!很多個,都是那些土著女孩子。」

  「你不是自小在塔拉爾宮嗎?怎麼會有女孩子呢?」

  「她們是來朝聖的!」

  「在塔拉爾宮裡,你也跟她們亂來?」

  「不是在宮裡,是在宮外的山上,那兒有花園,帶她們去玩,或者是在湖上的遊船中。」

  「你……怎麼可以呢?」

  夏志昌笑笑道:「我又不是喇嘛,當然不受拘束,跟女孩一起玩玩有什麼關係呢?」

  「只是玩玩嗎?」

  「是啊,最多聞聞她們的臉上,親親她們的嘴唇。」

  「那還得了,我聽說土著的女孩子最是尊嚴,她們臉上的面紗都不准人揭開的。」

  「不錯,是這樣的,可是她們前來朝聖時,卻不戴面紗的,而且我每次都是陪著三四個女孩子一起。」

  「三四個女孩子一起,你都吻過她們?」

  「是啊!她們爭著來給我聞,而且叫我來評判誰最香,那可真叫我為難,我可實在不願叫她們傷心!」

  孫小琴感到興趣了,這的確是很好玩的事,而且是很難聽到的趣事。所以她笑笑道:「你怎麼評判呢?」

  夏志昌道:「一般的情形下,我都是說她們一樣的香,因為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灑著同一種的花露水,聞起來也是一個味道,只有一次,我指出了一個女孩子特別香。」

  「為什麼,難道她用的是另一種花露水?」

  「沒有第二種,青海只有一種明星花露水。」

  「胡說,我就有過一瓶外國的香水,是一個來傳教的洋婆子送給我的,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,只有一點點,但是只要用兩三滴就很好聞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,我是在塔拉爾宮長大的,什麼好東西見不到,甚至於我也有過好幾瓶呢!」

  「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?」

  「宮裡只有我一個俗家人,那些東西別人用不著,就送給我了。」

  「可是別人怎麼會送香水給宮裡呢?」

  「那送東西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是香水,還以為是一種很名貴的香料,他們是送來給佛租淨身的,出自一片誠意,老師父不忍心拒絕。但老師父卻是有見識的,自然也不會胡亂使用來惹笑話,所以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給我做玩具了。」

  「你說那個特別香的女孩子是怎麼同事,她既沒有使用第二種花露水,又怎麼會特別香呢?」

  「她根本就沒有灑花露水。」

  「她沒有灑花露水,那這個女孩子一定是特別出色了,我知道吐番的女孩子們身上都有一股很特別的氣味,尤其是貴族的家中,她們經常是使用名貴的麝香,香料加在水中洗澡。」

  「很少有這種事,只有在做新嫁娘之前才那樣做,平時她們是不用那種珍貴的香料的。」

  「那你說的那個女孩子?」

  「我說的那個女孩子一點也不特別,她只是不灑花露水而已,因為她們常年的吃羊肉,喝奶茶,身上都帶著一種腥氣,她們自己聞慣了不覺得,而且還覺得很好聞,但是我卻受不了。」

  「那你還說她特別香。」

  夏志昌笑笑道:「我是故意那樣說的,因為那一次有兩個女孩子此較大一點,已經有十六歲了,我要是對她們有稱讚的意思,她們會想到要嫁給我。」

  「我的天,還會有這種事。」

  「這是很普遍的事,你知道,他們的女人此男人少得多,往往一個女人可以嫁幾個丈夫,一家有幾個兄弟可以共娶一個妻子,因此如果女方主動向男方求婚,拒絕是很失禮的事。以老師父的身份,自然可以為我拒婚,但是他總希望我不要引起這種糾纏的好。」

  「你說那兩個大的才十六歲。」

  「是的,他們的女孩子多半很早結婚,十五、六歲,通常已經可以嫁人了。」

  「那麼你擇定的那個最香的女孩子幾歲呢?」

  「十二歲,年紀最小,所以我對她表示好感,也不會引起求婚的麻煩。」

  「有很多的女孩子希望嫁給你嗎?」

  「是的,塔拉爾宮在喇嘛教中的地位很高,比在西藏的布達拉宮地位還要高超,跟塔拉爾宮有關係的男人自然也有很崇高的地位,是一般貴族女兒爭婚的物件。」

  「你吻過很多的女孩子,她們又有多大呢?」

  「跟我差不多大小。」

  「跟你差不多大小?那不是很大了嗎?」

  「怎麼會呢,我那時才不過十四五歲。」

  孫小琴嗤的一聲笑了起來:「弄了半天,原來只是小孩子時候的遊戲,那你以後呢?」

  「過了十六歲之後,老師父就不讓我出來見女孩子了,他說練功夫在那段時間最忌分心!」

  「那他又為什麼要放你跟那些女孩子們在一起呢?一直不讓你見她們,不是不會分心了嗎?」

  「不,老師父說我不是出家人,也不須斬盡七情六欲,必須對任何事情都有個瞭解,否則藝成出師,成了個什麼都不懂的笨瓜,或是不通人情的怪物,那反而失去了本意了。」

  「這位老活佛倒是很懂得教誨之道。」

  「是的!老師父是天下第一高人,不但是他的功夫高,他的學問見識,也是無人能及。」

  言下流露出無限的孺慕之情,而且聲音也有點哽咽了,孫小琴也很感動的道:「你實在很幸運,能夠受到這位宇內第一高手的親誨教導。」

  夏志昌卻黯然的道:「受恩深重,報答無門。」

  「他當然不希望你報答的,你以後常去看他,盡一點孝心就行了。」

  「這一點恐怕也難以達到了,老師父在分手時就說過,一別永訣,再無見期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這是為什麼呢?雖然他是這兒的大佛爺,平常人不容易見得到他,但是你去看他總不受限制的吧?」

  「那時,老師父說過,我要到塔拉爾宮去,隨時都可以,宮門永遠為我而開,但是他說的永訣,我知道是指的死別,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。」

  「他的修為那麼深,年紀大有什麼關係呢?」

  「老師父說他早該成正果了,都是為了我才羈留人間,好容易把我盼到藝成出宮,老師父在送我走的那一天,既高興又難過,說他在塵世間的最後一件心事已了,今後可以放心地而去了。他為我祝福,卻說可能等不到眼看我成功了。」

  「這不會吧,聽人說他的身體很健朗。」

  「是的,他這一輩子也沒生過病,那是修為有素之故,正因為如此,才令人擔心,因為像他這樣的高人,已經可以預知死期,不會隨便說話的。」

  孫小琴心頭有點酸楚楚的,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,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的躺著,不過已沒有了綺情,完全被一種肅穆的心情代替了。

  孫小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,也不知何時醒來,她只知道自己曾經朦朧過一陣。

  醒來時夏志昌已不在身旁,天還是很黑,甚至於比她就睡的時候更黑,連天空的那幾點疏星都隱去了。

  睜開眼睛時,由於久經黑暗,才可以看見附近一點模糊的輪廓。

  四周很寂靜,偶爾會有一兩聲唧唧的叫鳴,那是山鼠在爭食時所發出的。

  孫小琴突然感到一種孤單的恐懼,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。向來她都是獨來獨往,獨宿獨眠,也沒有感到什麼孤單恐懼過,昨夜,不過是一個男人抱過她,吻過她,突然不見了這個男人,她怎會感到孤單了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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