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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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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慎道:「空師兄曾經利用監寺的職分,派令弟子等到下院去輪值,對方等化裝為香客……」 無垢上人輕歎道:「還是他誘惑你們的,看來這個逆徒倒真是一頭害群之馬。」 元慎低下頭道:「元空師兄差不多對所有的同門都進行過試探,只有弟子等八人定力不堅,受了誘惑,與那幾個妖女等犯下大錯後,元空師兄即以敗壞清規作為要脅,弟子等雖然感到叛門之行可恥,卻也不敢違抗。」 無非道:「胡說,你們為什麼不向掌門人申訴。」 元慎道:「掌門人不管事,寺務全在無定師叔與師兄的把持下,弟子又提不出確實的證據,只得接受他們的要脅。不過弟子等都商量過了,大家決定不作危害門戶的事,所以今天弟子等並沒有行動。」 無垢上人笑道:「由此可見我對你們的信心並沒有失敗,你們只是犯了意識上的罪。」 無非道:「出家人第一就是修心。」 無垢上人歎道:「那談何容易,他們的年紀還輕,比不得你我,對於內心的傾向是無法控制的。他們心目中還有著師門的觀念已經很不容易了。」 無非沉思了一下道:「掌門人決定要放過他們,小弟自然不能反對。不過如此一來,本寺今後的規戒恐怕很難維持了。」 無垢上人道:「本門的規成就是太嚴了,動不動就繩以嚴刑,所以這幾個弟子偶一不慎而犯了法,才受到奸徒的挾制。有了這次的教訓,我們更不應該固守成規。」 元慎道:「元空師兄職掌司刑,抓住我們的過錯後,立以生死為要脅,我們只好依從,如果知道掌門人如此仁慈,弟子等早就揭發他的陰謀了。」 無垢上人笑向無非道:「師弟你看如何?」 無非道:「掌門人智慧如海,見遠知微,小弟望塵莫及,一切以掌門人意向為從。」 無垢上人點點頭道:「元慎!我對你們的行為很同情,可是少林是佛門弟子,你們已犯色戒,可見六根未淨與佛無緣,少林是無法再容納你們了,還是還俗回去好好做人吧,武功也不追回了,但是希望你們把這點功夫用在正途,千萬不可用以為惡之具。」 元慎道:「弟子等願受死也不想下山。」 無垢上人道:「那是不行的,你們犯過色戒後,更難定心,對寺中清苦的生活是無法再習慣了。」 元慎道:「這點弟子很明白,如果弟子拒絕為用,勢必難免一死,如果弟子投靠對方,則更愧對師門,因此弟子情願死在門規之下。」 無垢上人微笑道:「出家人固然戒誑,可是為了情勢所困,有時應該通達善變,我今天說了慌,假裝功力散失,無非師叔假意與古白龍勾通,都是出家人的大戒,可是我們心中並無惡的感覺……」 風無向也明白師父的意思了,連忙道:「掌門人解除你們的佛門弟子身份,就是給你們一條求生之道,你們還俗之後,更不受清規的限制了。」 元慎也明白了,他叩了一個頭道:「多謝掌門人的指示,弟子一定善為利用還俗的身份,為師門效力!」 無垢上人道:「我並不要求你們這樣做,那是佛法所不允許的,我只是為你們的安全著想!」 元慎道:「弟子等自願如此,以贖往咎!」 無垢人笑道:「在佛前叩個頭,好好地回去吧!我已經叫元朗給你們準備還俗的衣裝了,至於你們以後怎麼做,我不便干涉,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太勉強。悔過的方法很多,回家做個好人,孝親慈幼,濟貧拯弱,能不負我一番教訓,我就很滿足了!」 元慎不再說了,先朝殿上叩了一個頭,另外七人也跟著他動作,然後向無垢上人、無塵、無淨、無非等依次行禮,最後拜了一拜風無向,起立肅然而退! 等他們出去後,無非道:「師兄!小弟是真的佩服您了,古白龍在少林寺安排下八個暗樁,您居然反為利用。這八名弟子一定會投向魔心聖教,變成我們的內應!」 無垢上人道:「我並不想利用他們,這種手段近乎奸詐,實非我之所願,可是我知道他們定不會再為對方所用,能夠這樣,我已經很滿足了!」 無非朝夏侯傑看了一眼,知道掌門人是不願在外人面前承認此事而失身份,乃笑道:「夏侯大俠,今日少林的種種作為,似乎有失光明之道,可是事出無奈,對付古白龍那種奸詐卑鄙的惡徒,不得不如此!」 無垢上人道:「師弟!你不必解釋,夏侯大俠一定會明白的,行事但求心安就夠了,我並不要求每個人都諒解。大俠為少林的事奔波千里,又曆受驚險,老衲萬分感激,已命弟子準備了素齋,聊表謝意。大俠請休息一下,回頭老衲再命無向恭陪大俠入席壓驚!」 夏侯傑知道他們一定有要事商量,連忙道:「那可不敢當,晚輩此來就是向貴派報警,不知掌門人早已洞悉奸謀,且能化險為夷,夏侯某萬分欣慰,目的已達,晚輩想告辭了!」 風無向忙道:「夏侯兄別忙著走,兄弟還有許多事情相告,而且兄弟還要陪同夏侯兄到別處去辦事!」 夏侯傑也想與風無向一談,問問他在西城的情形,因此點頭道:「兄弟先到下院恭候吧,寺外徐文長的遺體,還請風兄妥為安葬,他行止雖惡,畢竟還是兄弟的故人。」 無垢上人道:「這一點大俠不必操心,死者為大,即使是本門叛徒,老衲也會以禮善處後事,就因為寺內要安排喪葬事宜,非待客之所,老衲命人所備素齋,也是設在下院,大俠去稍息片刻,無向就會來恭陪的。」 夏侯傑拱拱手走出段外,元朗已在殿外等候,合什作禮道:「小僧不明事理,先前對大俠多方得罪,以至為奸徒所用。」 夏侯傑含笑道:「大師別客氣了,實在說來,這一天內所發生的事故變化也太大,夏侯某自己何嘗不是蒙在鼓中,幾乎把無非大師也當作了壞人。」 元朗一歎道:「真真假假,善善非非,小僧的確難以理解,不過無非師叔也真了不起。如果不是他居間參透消息,少林今日實在不堪設想。」 夏侯傑笑笑沒有作聲,來到下院之後,元朗親自選擇了一間靜舍供他休息,一面命人送來了茶水,一面陪著他談天。這個僧人年紀不大,卻是自幼出家的,對世務認識很淺,雖然所發生的一切事故他都在場,他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,絮叨地提出問訊。 夏侯傑很耐心地為他講解,可是他的理解力太遲鈍,要把事情解釋得叫他明白相當吃力,經過不少口舌。也消耗了不少時光,總算勉強弄出個頭緒。元朗意猶未盡,夏侯傑已出了一身大汗,簡直比參加一場苦鬥還累,為了禮貌,又不能不應酬下去,正在感到吃不消的時候,風無向恰好來了,他笑著道:「師兄,你不是這一類的人,問這些也沒有用。」 元朗訕然道:「小兄自知淺陋,所以才向夏侯大俠求教,以便日後再遇上類似的情形時,小兄也好拿定主意。」 風無向道:「你不知道還好,知道了,你也轉不過那個腦筋,反而更容易為人所乘。」 元朗不服氣,剛想辯白,風無向笑道:「即使你知道元空師兄心懷不軌,試問你鬥得過他嗎?無非師叔比你精明多了,可是夏侯兄離開後,他挨了掌門人一頓嚴斥。」 元朗一怔道:「為什麼?」 風無向笑道:「為了他自作聰明,妄圖雙手回天,拿了夏侯兄的寶劍想殺死徐文長滅口,甚至於還想進一步冒充去刺殺古白龍。如果不是掌門人及時挽救,不但他自己會死在徐文長手中,連夏侯兄的寶劍都丟掉了。」 元朗低頭道:「以後如果還有那種情形呢?」 風無向道:「擇善固執,守一而定,象你今天的所為,才是最恰當的方法,你知道掌門人為什麼要選定你埋伏在山澗壁下?」 元朗道:「那時掌門人沒有別的人可供差遣。」 風無向搖頭道:「不對,如果要施放青磷彈,無塵師叔比你更行,然而掌門人偏偏選中了你,就是因為你不受注意。你藏身的地方並不夠嚴密,徐文長越澗時,早就看見你了,如果換了別的人,他一定會提高戒備,青磷彈再厲害,在那種地形上,恐怕也很難對他有效,正因為是你,他才放心地不顧而去。」 元朗怔了半天才頗為掃興地道:「我殺死徐文長後,心中還很得意,以為替門戶建了大功,誰知竟是掌門人看中了我的庸才。」 風無向笑道:「師兄這番話實在不象個出家人,連犯了殺嗔貪三戒,以後可得善自警惕,莫墮魔障。」 風無向是俗家弟子,從不浸染佛理,可是這幾句話卻將自小出家的元朗說得面紅耳赤。風無向又正色地道:「師兄殺人固然是受到掌門人之指示,佛說若自作,方叫他作,俱是一般罪惡,因此這罪過是掌門人的。可是師兄以此為榮,則殺心起自本念,未免辜負掌門人的多年薰陶了。」 他的談話中佛理精奧,含義尤深,元朗不禁動容道:「師弟,掌門人選你為繼任人選,大家雖然不敢明白反對,心中多少是不服氣的,因為你完全沒有出家人的氣質,可是今天聽了你這一番話,才知道你對佛理悟徹之深,竟是比許多師長還……」 風無向微笑道:「師兄過獎了,小弟不過才一知半解,說不上什麼悟徹,佛門廣大,佛法無邊,透與徹雖是極境,卻是一個無限的距離,沒有人能真正到達的。」 元朗無限欽佩地打了一躬,退出去叫人整治素齋。風無向對夏侯傑含笑道:「家師是為了夏侯兄徹夜辛苦,不敢作驚動,才請夏侯兄下來好好休息的。並非有什麼秘密要背著夏侯兄,誰知道這位饒舌的和尚卻纏著夏侯兄,使夏侯兄更為勞累了。」 夏侯傑雖然透了一口氣,聞言倒有些不好意思,連忙笑道:「哪裡!哪裡!兄弟自從泰山劍會之後,一刻也沒有停過,光是動動嘴皮,實在已經算是休息了。」 風無向道:「那就好,兄弟覺得夏侯兄西域之行頗有收穫,至少在精神的煥發上進益多了,以前夏侯兄始終鬱鬱不振。這次回來,竟是容光煥發,與前判若兩人。」 夏侯傑苦笑道:「以前兄弟為閒情所苦,的確是缺乏朝氣。這次從西域回來,總算找到了一件可以排遣閑想的事,忙碌之下,也就沒時間去想那些了。」 風無向正色道:「年輕人如果想闖一番事業,便不能涉足情關,那是最容易消磨壯志的。兄弟以前一直不敢閑下來,沒事也去找事做,就是為了這個原因,現在我們又將大忙一陣了。尤其是夏侯兄,今後如何抗禦魔心聖教的東侵,完全要仗著夏侯兄力挽狂瀾……」 夏侯傑訕然道:「那可太慚愧了,兄弟的能力僅限於此,恐怕還要仰仗貴掌門人居間領導……」 風無向壓低聲音道:「不!夏侯兄弄錯了,家師實在無能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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