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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四


  「少室乃十方名山,縱屬私產,僅限於院牆之內,牆外道路,不禁行人遊客通行登臨!」

  廣法上人冷笑道:「不錯,那蝗驟十方遊人而言是,但對少林門人,禁上進入本院五十丈之內,這個你總該記得!」

  智凡為之語潔,廣法上人道:「你再叫他們放下兵器,本座就要依約出手搏殺了!」

  他提劍走上幾步,智凡一歎道:「弟子們不敢與師叔相搏,師弟們,放下劍來,不得再阻攔那二人!」

  群僧放下了劍器,退過一邊,文若虛與蝙蝠夫人趕快離開了,朱若蘭還要追,廣法上人道:「女施主,逼急了,你們還有一匹駿馬陷在本院,只要你追上去,老衲立刻就毀了那匹馬,老衲已經到了這個地步,就無可顧慮了!」

  朱若蘭只得止步道:「上人,我們遲早都要追回七寶奇珠,也不會放過那兩個人的!」

  廣法上人輕聲歎道:「老衲只管眼前的事,以後如何,老衲也管不到了,多謝女施主賜予薄面!」

  他這麼一客氣,朱若蘭倒是不能再作堅持了,只有默默看看楚平,楚平卻朝她笑笑,示意不必急!」

  廣法上人臉色慘然地取出一個布包道:「這是易筋心法要議,其餘的部分在楚施主那兒,你已經聽見我的話,想必知道詳情,缺了這兩頁心法,那些易筋經文並沒有多大用處,最多只能練練氣而已,我說不使少林技藝流出在外,這一點總算做到了。」

  智凡接過布包,然後道:「師叔,雖然你將經文追回,也保存了少林技藝,但無可否認,你有過失。」

  廣法上人道:「本座知道,對於私釋盜經之人,疏忽職守,容人盜去易筋真經之事,本座認罪,但是你已盡知內情,當知我是不得已。」

  智凡道:「師叔,請恕弟子放肆,你的罪名不止此一條,你當初未得掌門師祖同意,擅自還俗就婚,就犯了不守清戒之大罪,而且那是最大的一條,至後來失經等等,倒是小者,不足以為論了。」

  廣法上人一怔道:「你知道我那時是不得已,掌門人被困,這消息傳之武林,對我少林的顏面朋在關係。」

  智凡合什道:「師叔!這不是理由,如果闖入萬劍堡是屈在少林,則悟元師祖有罪,師叔責任不是屈已以全顏面,而是應將此事立即歸報各院長老議決後,另立掌門人,師叔私自允婚俗家,雖是動機在保全門戶令譽,但此事不可法,弟子當歸告各院長老,另行鞠訊,追廢悟元祖師掌門人之名號,現任掌門師兄,知情回護,欺瞞全寺弟子,也當另行議處,請師叔上山去,解決此事!」

  廣法上人道:「為我一人之事,加禍先後兩代掌門,我既已被逐,不再返回門戶了,決定自焚以承一切罪過!」

  智凡口宣怫號,廣法上人卻抱了大堆的乾柴來,搭成一個架子自己點上了火,然後躍身其上合什盤坐,火勢漸高,將他包了起來。

  那些戒持院弟子們是合什在旁邊口宣佛號,眼看著!」法上人的身子燒成了一團焦炭,朱若蘭看了心有不忍地道:「這些出家人口說以慈悲為懷,心卻殘忍得緊。」

  智凡道:「女施主,慈悲為懷,乃以渡紀人,持戒森嚴,乃以律已,少林下僅為禪門三寶弟子,且為武林一大宗派,尤須律身謹嚴,一點過錯都不能犯。」

  廣法上人臉色一變,終於一歎道:「智凡,我以為自己做對了,聽你一說才知道,錯得厲害了!」

  智凡道:「姑息足以養奸,今日之果,俱皆或日之因!」

  朱若蘭苦笑道:「這麼說出家人苦得很。」

  智凡道:「吾佛祖於菩提樹下證道,僅悟澈生死輪回之道,待其捨身以飼虎後,諸天菩薩下降迎接,乃成佛,濟世渡人,必得於苦中求之,然則吾等佛門弟子所修者為心志,所積者為功德,視渡濟世為至大之樂事,故人間所視為苦者,正吾等所視為樂。

  他談吐時神情肅穆,完全是一派高僧的氣度,朱若蘭心中很是敬佩。但是她天生有種不服氣的性格,忍不住又想抬扛了:「大師主持戒持院,只不離少室一步,又何得人世去浪漫世渡人呢?」

  智凡大師微微一笑道:「舉凡少林弟子行一善事,即老衲行一善事,積一功德,即老衲之功德!」

  「大師此言何解?」

  智凡更為肅然地道:「僧人渡世,視人世之苦為樂,是要有極深之律己工夫,律己首重持戒,老衲主持本院,執法秉公,一絲不苟,即掌門之尊,如違寺規,老衲仍然施以懲誡,法無偏私,斯法乃尊,老衲執掌本院以來,從未行過一件編私之事,也從未放過一名違法之弟子,使我少林弟子,兢兢業業,不敢有些微越軌之舉,人人謹行於事善之途,是故老衲雖不直接做過一件善事,而所積之功德,並不遜於任何一人!」

  他說得毫不謙虛,朱若蘭道:「大師,令師叔的事你辦得不夠公正,他一動手,你們就退後放過那兩個人!」

  智凡道:「我們本來就沒有攔那兩個人的必要,文殊院既非本刹之園林,敝師叔亦非少林之門人了,人家骨肉團聚,老衲主要是追查失經,失經既得,老袖自然沒有理由再留難他人!」

  「但文若虛夫婦才是盜經的人!」

  「不!易筋經保藏至嚴,若非師叔循麼外人絕難得手盜走,故盜經之人,實為敝師叔才對,而世護之人,實造因幹敝師祖上悟元,故而老衲提出質詢!」

  楚平歎道:「廣法上人實萬不得已,他已經情願以一死以承擔罪過;大師是否還要追究下去呢?」

  「當然,種因得果,佛門弟子持戒,善果應與人共用,罪果則非一死可解,亦非他們能代者,師叔之所以著重于少林門戶名譽,卻忽略于介紹門弟子之責守,是舍本而求末,著相而墜於魔障,老衲先前不明究果,無以為懲,今日明白內情後,自當秉公處理,即本門現任掌門亦責無旁貸,明年四月,各大宗派將齊集本門達摩上院,召開武林大會,斯時本門當眾宣佈此事,老衲將遣專人致送請柬給施主,期以前來作證!」

  楚平道:「在下行蹤無定,而且如意坊的祖規也不允許參加此等集會,因為寒家祖訓為除惡揚善,不揭人隱私,請大師諒解,在下恐難赴約!」

  智兒道:「施主如此說,老衲不敢勉強,那只有設法將文若虛夫婦二人生擒,在會場上作證了!」

  楚平道:「大師知道他們的落腳處嗎?」

  智凡道:「老衲為恐無法攔住他們,在此院四周道上都另設有埋伏,凡由此處出去的人,都要加以跟蹤,因此不管他們逃到那兒去,老油總會知道的!」

  楚平想了一下道:「大師,這是貴寺所失的經本,失經內情,大師已知,應可相信在下只是送還經文而來!」

  說完遞過一個薄紙包,智凡接過看了道:「多謝施主,關於施主所失之七寶奇珠,老衲也有一定會追回奉上!」

  「那倒不敢當了,在下的事不敢有勞,倒是另外有件事,煩請大師代勞,就是另外有幾家的武功秘笈,都是文若虛夫婦盜取而來的,本是托在下歸還,為恐引起誤會,也請大師代為在武林會上致還吧!少林如果說內情,相信大家都不會另生枝節了。」

  智凡道:「老衲應得盡力,施主尚有何吩咐?」

  楚平道:「七寶奇珠是在我身上拿走的,我要自己去取回來,大師如果肯幫忙,就請轉告那些追蹤的弟子,將那二人的下落告知。

  「這是應該的,施主並未受那婦人的迷香所學,完全是為了幫助本寺探悉真相,才放意任其得手,本寺理應盡力幫施主追回失物的,請施主等到下處稍坐,兩個時辰後,必有回場,如果他們落腳無定,至少也可以知道他們所走的方向,以為追蹤的線索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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