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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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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喝過一爵之後,楚平含笑將脫了底的酒爵往酒柱上一扣,同時也伸手移開了尊酒爵道:「天香姐,你久候辛苦了,讓我自己來嗎!」 酒爵是通的,套上去,蓋住了一半的酒柱,還有一半,卻被連著帶了過來,懸在底下,仍然不動點滴,葛天香含笑放下了木盤,證明她已收勁,現由楚平接了過去。而楚平的表現更為驚人,手橫酒爵,移向口邊,那帶在後面的一道酒柱也跟著橫過來,不變形狀,一直等楚平慢慢地喝完,自始至終,移向口邊,就像是一具無形的酒爵在外面托著似的,等他放下酒爵,一揖歸座。 主座上的馬鈺神色很難看,發出一聲乾笑道:「高明,高明,二位運勁入化,敝堂口是望塵莫及了!」 崔小小橫了他一眼道:「虧你還好意思說,要不是梁叔叔替你擋了一陣子,看你的臉往那坦兒放!」 口氣是在埋怨丈夫,實際是卻是撩撥梁上春,暗誡他逞強出頭,結果並沒有爭回面子來! 梁上春氣得滿臉通紅,梁上秋聽不下去了。因此道:「哥哥,本來也是,人家向馬大哥敬酒,與你無關,你又何必強出頭呢?馬大哥飛觸款客,表現了一手內勁向人家叫陣,當然是有相當把握的你這一出去。沒落了個好,反而落了個滿身不是!」 崔小小一聽語氣不對,連忙道:「二叔,這可不敢當,我是在說我們家馬鈺,可怪梁叔叔的意思。」 梁上秋冷冷地道:「集義堂是我們兩家的,無論誰丟面子,大家臉上都不光彩,大嫂可能置身事外,說那種風涼話話幹嗎?人家敬馬老大酒的時候,沒聽見大嫂哼哈一聲,現在卻來放馬後跑了!」 崔小小神色一變道:「二叔!你怎麼沖著我來了!」 梁上秋道:「小弟不敢,集義堂只有三個位子,沒有大嫂的份,小弟只提醒大嫂一聲,你要跟馬老大呼叨家力事,別棟在集義堂上!」 崔小小變瞼道:「馬鈺,你聽見你兄弟說的了?」 馬鈺沉聲道:「聽見了,他說得很對,這集義堂上本就沒有你開口的份兒,你自討沒趣,給我乖乖的坐在那裡,閉上你的臭嘴。」 崔小小當著眾人受了叱喝,面子上更拉不上來,一拍桌就待起身離席,馬鈺怒道:「坐下來,老子沒有叫你走,你敢動一下,老子當眾就剝了你,婦道人家,少管男人的事,你不放屁,沒人當你是啞巴!」 見他發了脾氣,崔小小居然又轉回了神色,一笑道:「當家的,這是幹嘛呀,我不開口就是了,可是我喝多了,到後面去松一松總行吧!」 馬鈺沉聲道:「不行,給我蹩著,蹩不住就拉在地下!」 崔小小神色自若地說:「行,只要你們不嫌髒!」 這兩口子冷冷熱熱這一鬧,倒是把個人弄糊塗了,馬鈺才笑道:「上春,咱們是好兄弟,別理會那婆娘的話。剛才謝謝你蓋住了大哥的臉,大哥總得為你撈回一場來!」 他拍拍手,外面抬來兩塊大石頭,都是四尺見方,放在席中央,馬鈺徐步而出笑道:「葛女俠,楚大俠,二位的巧妙,咱家是比不上,只有一點蠻力,獻醜傅方家一笑。」 運氣舉掌,拍向一聲大石,只聽是叭的一聲,碎石四賤,那塊巨石襲了兩截,斷處落下了一地碎塊。 單掌擊石,這是尋常走江湖賣藝的玩意兒,根本上算不了什麼場面的,但馬鈺居然亮了出來,完了還拱拱手,滿臉得色道:「獻醜,獻醜!」 泰然歸座自斟一杯飲下:「兄弟練這擊石掌足足下了四十年的功夫,雖然還不夠乾淨俐落,但是自信舉世之間,能達到這程度還沒幾個!」 一掌才把塊石震成兩截,還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碎石,這種功夫連走江湖賣藝的也給人喝倒采,而馬選沾沾身喜,當作是不了起一成就! 但楚平等人究竟是客,雖然已似抓破了臉,但還沒鬧到臉紅脖子粗,誰也不好意思揭穿他,可是馬鈺偏不識相,吩咐又拿進來一聲類似的石頭,放在廳前道:「各位也許不信,所以兄弟另外準備了一方石塊在此,各位中如果誰能把石塊也像兄弟一樣,一掌劈成兩截,兄弟立刻自斷雙掌,從此不談武事。」 楚平笑道:「馬大當家的,這又何必呢,楚某等此來是為聯絡感情,又不是賭氣來的。」 馬鈺冷笑道:「楚大俠,話說得輕鬆,吾輩江湖中人,在外面混的就是一張臉,既然聯絡感情,剛才葛女俠對兄弟的種種又是什麼意思。」 葛天香怒道:「那是因為他自己不知道進退,我又沒有敬他酒,他憑什麼橫裡插一手。」 馬鈺道:「在下敬楚大俠的酒,女俠跑出來自行炫技斟酒,又是什麼意思?」 葛天香被他問住了,陸華前閃身出來道:「馬大當家的既然要人飲石頭,兄弟我勉強一試就是了。」 馬鈺淡淡地道:「歡迎,歡迎,但不知陸大俠這一式作不作數?」 陸華道:「怎麼叫作數,怎麼又叫不作數呢?」 「作數,就以陸大俠這一劈為准,只要石塊襲成兩截,不作數,就請大俠回座,換個能作數的人出來。」 陸華道:「作數了又如何呢?」 「那就欣賞一下陸大俠神技,成功了,在下自斷雙手,不成功,就請大使把葛女俠的雙手砍下來!」 陸華一聽這條件太苛刻,心知這塊石頭一定不會很容易砍,自然不肯被套住,乃笑笑道:「在下可不敢用葛女俠的雙手來作賭注,自然不能作數,不過在下對這塊石頭倒很感興趣,不試一試在下實在難受!」 說完砰的劈了下去,那知道這塊石看起來結實,卻不經砍,一掌下去,石塊碎成了無數細層,竟成了一灘散沙,馬鈺臉色一變道:「陸大俠,你這是什麼意思,在下已經說過了,如果大俠不能作主,別浪費了材料,在下這石塊是用碎沙調了料湯壓緊後,放在特建的窯洞裡烤幹的,只要輕輕一碰,在下練的是掌刃功未,講究的是運掌如刃,將石塊斬成兩截,就是練一個快字!」 陸華笑道:「原來是這麼回事,馬大當家的為什麼不早說呢!兄弟若是早知道就不會逞強出頭來了!」 馬鈺道:「兄弟在先前就問過大俠是不能作數了,既不能作數,就不該出來。」 陸華笑道:「剛才梁大俠出來代大當家的敬酒也沒有問問我們是否同意了,可是開條件歸開條件,接受與否,其權在我們,並不一定你丹陽君開出條件我們就非接受不可呀,正如八臂哪叱跑出來代閣下飲酒一樣!」 馬鈺臉色一沉道:「陸大使是存心搗蛋的?」 陸華笑道:「不!先前我是沒明白內情,所以才試了一試,大當家的告訴了此石的制法,陸某倒覺得這種條件還難不到兄弟,請再踢一聲如何?」 「可以,問題是這一次作數與否?」 「當然作數了,掌中刃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工夫!」 他說得極有把握,馬鈺看了他一眼道:「當然可以,但是請陸大俠注意在下所提的條件!」 「我知道,請把石塊抬上來吧!」 馬鈺看他一眼道:「兄弟練此掌刃已下了四十年的苦功,陸大快就是從出娘胎開始練起,也未必四十年。」 陸華笑道:「在下今年才三十出頭一點,功力絕對不如閣下精純,但是既然講的是個快字,在下還能奉陪。」 馬鈺叫人再送進一塊石頭,放在陸華面前,陸華看都不看,反手一劍劈在石塊上,隨即鏹然歸鞘笑道:「大當家的看這一劍如何?」 石塊已經被劍刀斬過,石塊斷成兩截,卻連一點細沙都沒漏下,馬鈺道:「這不是用掌刃震的!」 陸華冷笑道:「你練了四十年的掌力,也不過是一掌裂石,我練的是劍,不過十年就行了,如果你認為我是劍不行,不妨用掌來我的劍對對看!」 「你這根本是無理取鬧!」 「大當家的不覺得自己那些條件也是取鬧呢?如果你牽頭猴子來叫我們它比爬樹,還更是穩贏的呢!」 他的話又阻又刁,梁上春飛身而出,掄掌急攻道:「小輩,你拔劍呀,梁大爺這就教訓你一下!」 陸華連劍帶鞘,握在左手,住空中一拋道:「劍落下時我就出鞘,你多留心著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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