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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了凡道:「這不足為奇,洒家未出家前,就以這掌功成名,但是洒家這種攻敵之法,從未對人施用過一次,你不會又是前知的吧?」

  楚平道:「那倒不我知道你這掌功的厲害,可是你在出來之前,眼睛一直盯著拙荊,我就知道你的對象不是我,而且了然之死、拙荊的關係最大,你們都恨她入骨,了然死前還想運氣激劍去傷她……」

  「笑話,我大哥如想傷地,她逃得了?」

  「如果給他運足了氣勁,對準了人,劍發如電,的確是很難逃的,可是我把劍搖了一搖,使氣減了一些,他所發的氣勁也弱了一半,更無法控制正確方向,使拙荊逃過一關,你為了達成了然的心願,趕緊出來了!」

  「你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她?」

  「當然了,了然偷擊未果,而且他的意圖在未萌之先,我已經料到了,這你們明白,對我偷擊都占不了便宜,你居然又重蹈覆轍,再笨的人也不做這種事的,我當然想到你是別有用心,而所有人中,你最懷恨的是拙荊,我想到你一定是要對付地了!」

  「我師兄是死于你的手中,我們為什麼要恨她?」

  楚平笑道:「楚某出道雖不算久,但是你們對楚某的武學造詣,都有相當瞭解,了然雖是存下偷擊之心,卻也未敢造次,所以縱身過來時,鷹爪功力尚未提聚,如果投拙劑不喊那一聲,他還不敢提功偷擊,也就會被我攻中他的弱點了!」

  「笑話,她提醒你,偷擊已無功,師兄當然會出的長處擊了,她不打招呼,反而不敢攻擊,這是怎麼說?」

  「他掩過來,很多人都看見了,卻沒有一個人通知我,是因為人家瞭解到我的耳目聰明,絕不會受人偷擊的,如果拙荊不叫那一聲,了然也提高警覺不致輕率從事,正因為拙荊那喊,使他以為我是全無防備,才放心提勁運功了,因為你們都清楚,我如果不聽見拙荊招呼後再準備,絕對逃不過那一擊的,所以了然上當後,認為拙荊故意叫他上當的!」

  「實際是不是呢?」

  「當然不是,伉麗情深,那怕我腳前有塊小石子,她也會叫我當心一點別絆著,何況是個人跑到我背後、這種關切之情,不是你這假和尚明白的!」

  了凡牙齒咬得格格直響,冷笑道:「你真聰明!」

  「不是我聰明,是你們太笨,我知道你們都練內吸之功,了然能在垂死前運勁射出刺在身上的劍去傷人,你又毫無防力求他讓拙荊飛身使劍刺中,就一定有問題,也一定想利用,吸力把拙荊刺來的劍吸得深入,把人也帶過去,好地展你的摧心霹靂掌,因此我才及時拉住了她,跟著補上一腳把你踢開,讓你自己打自己去!」

  燕玉玲這才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險,以他雙掌合擊之勢,不是楚平拉得快,自己一定粉碎骨了。

  了凡正待開口,忽然朝門又走出一批人,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宮監,兩邊跟著四名跨劍的戒裝侍衛。

  葛天香一見那宮監,火就來了,怒聲上前道:「張永,原來你躲在這兒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楚平一聽此人就是張永,倒是很注意。

  胖乎乎的身材,白白的皮膚,紅紅的臉,尖尖的下巴,略略垂下一圈,看起來似乎很胖,但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,挺直的鼻子,丹鳳眼,不大不小的嘴。

  眉毛與頭髮略見花白,這是唯一年齡的痕跡,否則就很難看出他的年齡。

  如果不穿著宮監的服裝,就看不出他的性別,因為那張永雖然不像女人,卻具有女性的溫柔感,雖然不像男人,卻也兼具了男性的剛毅。

  總之,那不是一張男人的臉,而張永給人的第一個印象也絕不會令人起反感的。

  他是屬於那種討人喜歡。信任、甚至於能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。可倚賴的感覺。

  這樣的一個人,會是令朝側目的八虎之一惡虎,會是現下最掌權勢的內監?

  看他的樣子,似乎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會是個數萬征西大軍,職權猶高於主師的監軍?

  看他的腳頭手臉,似乎連重東西都沒拿過的溫弱,他會是一個內外兼修,技擊幾達化境的高手?

  不僅是楚平,幾乎群俠的眼光都注視在他身上,但大家都感到迷惑了,而且消除了不少的敵意。

  張永什麼都像,就是不像敵人。

  連葛天香都是如此,她已經氣衝衝一肚子的火,但質問的口氣只形之於第一句,問到第二句時裡經是很緩和了。

  他先看看地上已經死去的了凡與了然,卻毫無詫容,朝葛天香一恭身道:「奴婢參見娘娘。」

  他這一聲稱呼把葛天香又惹火了,神色又轉為嚴厲:「張永,活見的你的大頭鬼,誰是你的娘娘。」

  張永仍然是恭謹地道:「聖上對娘娘十分的心儀,雖然派遣娘娘出來辦事,卻仍很不放心,又遣急使頒下金牌,著令奴婢暫時不管監軍職務,兼程疾行,趕來接應保護娘娘。並接娘娘回京。」

  葛天香的臉色沉了下來:「張永,你說清楚,我什麼時候受過娘娘這個冊封?」

  「鳳冠,霞被以及法命都已在奴婢這兒,隨時可以呈上,因此奴婢不敢有!」

  「浩命?活見他的大頭鬼……浩命上寫的什麼?」

  「欽封娘娘為錦文宮貴妃!」

  「就是聖上經常幸臨的那個地方,這雖然不是昭義正宮,卻是聖上幸臨最多的一處,且又處於禁苑之外,行動自由,這完全合乎娘娘的要求,宮中全權由娘娘主持,如以事權而言,實不遜于昭陽正院而淩駕於風藻西宮之上,奴婢恭喜娘娘了。」

  葛天香沉思了片刻才道:「你說的是豹房?」

  張永含笑道:「那只是以前的稱呼,娘娘受命以後,立即易名題額,詔告天下!」

  葛天香冷冷一笑道:「這是那一位大才子的好才思,想出這個各稱來了,把豹房易名為錦文宮?」

  「啟奏娘娘,是奴婢在途經姑蘇時,拜會了江南第一才于唐寅解元,他鄉試論元,高中解原意,又詞意輝煌,第一才子,果然不同凡響,奴婢已經請示過聖諭允准而頒下了詔命。」

  葛天香道:「原來錦文二字,是影射豹房的意思。」

  「聖上是個很念舊不忘本的人,飲水思源!」

  葛天香道:「那為什麼不把直覺寺改為光殿呢?」

  「這是怎麼個說法呢?」

  「這是紀念太祖皇帝在那兒出家,剃光了頭,當過和尚的意思,也是慎終追遠,不忘根本之意!」

  「娘娘,這對太祖太過冒乏了!」

  葛天香冷笑道:「易名皇覺寺,本來就是昭告天下,太祖皇帝出身于此,有什麼不敬?我倒覺得比把豹房改為錦文宮有意義多了,至少那可以令人想到太祖出身的寒微,進而懷念到他創業天風厲草莽,終而鼎定天下的偉業,比起豹房是專供他玩樂荒佚的地方是壯嚴得多了,他在事功上追不上祖宗,卻創設了一個萬民評論的豹房,居然還有臉來粉飾易名,念念不忘,問他慚不慚愧……」

  張永的臉有點發紅,楚平卻鼓起掌來道:「好!好!說得好,這比能治癒曹操頭痛的討賊檄,令武后,肅然而驚的駱賓王的討武檄更為痛快淋漓,葛女俠,我如果有機會,定為你這一番義正詞嚴的佳言勒石立碑……」

  張永卻淡淡一笑道:「娘娘,浩封已畢,朝中遣急足送來了,請娘娘入寺,就寺中香案跪接受封!」

  葛天香怒道:「我沒有這麼無聊,告訴你一聲,我不回去,他也別再用什麼娘娘來稱呼我,我生來是個江湖人,永遠會是個江湖人!」

  張永淡淡笑一聲:「恭請娘娘入寺受旨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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