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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


  「我雖然沒有傷到骨,但那一下重擊,已經傷及筋脈,活動了一陣子,又經服過了藥,其實不要人挽扶,我也能行動了,只是動起來不大自然而已,如若是平常走路,沒關係,但這時要是動手拼命,卻是一絲也勉強不得,些微的延誤遲鈍,就會自累累人,所以我要你扶著,使傷腿不使力而活動以沖活筋脈,已經好了八分,只要再過片刻,就夠這禿子們受的了。」

  韓大江忽而開口道:「老劉!你若是省點精神不開口說話,現在已經好了!」

  劉笑亭道:「我這富生不像芷妹那樣曉事,如果不告訴他,他很可能把我放開跑去迎敵了,那豈不是功虧一簣!」

  韓大江道:「小子,不懂就少問,難道你小子人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!」

  龍千里卻笑道:「老韓,正因為不懂,他才要問,否則就永遠不會懂了,我倒覺得這孩子很不錯,身臨重圍,他沒有光顧著他的老子,而能挺身赴敵,頗有我八駿友公而忘私的精神!」

  韓大江長噓一口氣道:「弟妹,可以了,把我放下,我要給這些禿子們一個好看的!」

  芷君把他放下來,韓大江拾起地上的鐵鞭,飛越平空,還擊與楚平對手的了凡,劉笑亭也差不多同時推開了劉祖漢,執劍沖出去道:「大家散開,個別擊破,平兄弟,這個老禿驢交給我們!」

  他由一方向圍而出,徑取了凡,這一來局勢大變,群俠因為不再有顧忌,能以自由行動,散開對敵,頓時由劣勢轉為優勢!

  楚平的對手了凡被韓大江與劉笑享接過去了,轉身剛好撞著兩名中年增人,橫杖交著。

  楚平輕嘯一聲,長劍翻飛,青虹暴漲,叮叮兩聲響過後,兩個人痛呼著拋杖退後,雙手鮮血直滴。

  原來楚平劍鋒掠過了他們握杖的手,把每個人都削掉了八隻手指,僅剩一對拇指,因為在杖身的另一邊,幸得以保全,楚爭得手後又去攻擊另兩個僧人時。

  燕玉玲忽然叫道:「爺,背後小心!」

  那是了然忽地拋開禪杖,把薛小濤通退了幾步,他自己卻徒手撲向楚平的背後,楚平聞一驚,猛地回身一劍,直撲進了然胸前。

  了然雙手高舉,還沒來得及下插,楚平的劍已刺進他的前胸半尺多深,兩個人就這樣僵住了。

  周圍激烈的打鬥,也因為他們這邊的變故而停了下來,了然的雙手仍高舉著,眼睛瞪著楚平道:「小子,你這一劍是天意,洒家一身氣功已經世至無堅的境界,那知就是剛才那一刹那的空隙,被你碰上了!」

  楚平道:「或許是天意但絕非偶然,了然,你放棄了兵器而以徒手進撲,僥倖以鷹爪功致我於死地,仗待著你那一身蛤蟆功刀劍不入,意圖行險以傷人,可是你忘了人力有限,不該同時施為,可能達到無敵之境界,必然有一個矛盾互為抵觸之空隙存在……」

  了然睜大了眼睛道:「小子你是說根本就知道我有這個缺點,看准了出手的!」

  楚平道:「我不但如此,而且是算定了你有這個打算,謀定而動,布下了陷附在等著你投進來所以你雖逃劫數,死在天意,但死得不冤枉!」

  了然道:「你連是蛤蟆氣功,擊到我背後,然後凝聚功力至雙臂以發鷹爪,這其間只有刹那的空隙,而且又只有吐氣換氣,蓄勁背上那一刹那的時間是全身防備最弱的時刻,也只有氣海穴是你身上可攻之弱點,我回身一劍,就攻中你這個弱點,又豈是偶然的。」

  他不但說出對方的功夫,而且將虛實點得明明白白,了然知道這絕對不是碰巧了,臉上一陣死灰道:「小子,你好狠,居然對洒家施此殺手!」

  楚平道:「如果你不存下害人之心,不在背後施展你的毒手,我縱作安排,又怎能傷得你,禍福無門,唯人自取,心存凶念,乃殞自身,你雖不真心修行,到底也被了多年的袈裟,怎麼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悟透。」

  了然目泛凶光,雙臂忽地猛然前擊,楚平卻飛快地棄劍離開,了然一下子撲空,雙臂直插入前面一塊平埋地下的石條,居然有一尺來深,兩隻手掌整個地切了過去,可見其威力之強,而且更驚人的是那技劍,雖然釘在他的胸前,他俯身前撲之際,劍柄敲在地面的石塊上,叮然作響,把石面也擊碎了一小片,而劍鋒卻未能再刺深入他身體半分,那是他運用最後一口氣,硬將劍刃吸住了。

  楚平如果不棄劍得快,想要拔出劍來再退,爭持間只要刹那的耽誤,就難逃他最後拼命的一擊。

  可是楚平沒上這個當,他的反應就是這麼正確而迅速,等了然一撲空,斜撐在地下時,他才用腳一提一勾,把了然俯撲的身子翻成抑躺,雙臂仍然筆直前仰,掌上沾了滿了石粉,眼睛瞪比銅鈴還大。

  楚平憐憫地歎道:「你還不肯相信,還不肯認輸,仍然想逞死一擊,現在該認了吧!」

  他握住了劍柄,輕輕一搖,長劍已沖了起來,連同血水像急泉似的由傷口處噴出來,高達兩三丈,然後化成一片而落下,眾人躲閃不及,都被淋得一頭一身。

  楚平卻是站在一個與血噴射相逆的方面,不過離得他的身體才一步之遙,卻是一點都沒有沾上。

  眼看著他的屍體倒了下去,龐大的身軀如同消一半,楚手搖搖頭,回身離開。

  了凡忽地拋下禪杖,徒手撲向楚平,大聲叫道:「小子,還我兄長的命來!」

  他雙手握成爪狀,直向楚平的背後攻去,楚平根本不理,了凡的手指離楚平背心只有半尺近時,空中突然降落一條人影,連帶著寒光,掠過了楚平的肩頭,撲啦一聲,來人手中所拿的長劍,也刺進了凡的前胸,與适才了然中劍的情況如同一轍。

  那是燕玉玲,她一直利用美妙輕身功夫,在天空轉折迴旋,楚平的劍被了然以最後的一口氣勁射向天空時,就是對著她肘去的。

  那個和尚可能是恨透她及時發聲示警,想利用最後一口氣撈本兒找個陪死的。

  但燕玉玲的輕功身法何等美妙,早已避開劍勢,伸手握住了劍輛,借勢飛翔回來,本是想將劍還給楚平的,可是了凡恰恰又趕上了,她俐落的身影,就勢出劍,又刺中了了凡!

  楚平本來對背後的了凡與空中的燕王玲似乎都沒有看見似的,也不知道兩人發生的事。

  但是在燕玉玲的劍刺中了凡後,他的動作卻快得出奇,在空中就攬住了燕玉玲的細腰,身子跟著平地而起,雙腳突出,踢向了凡的門面。

  了凡的身子像塊巨石般的飛起雙手在空中合擊,啦的一響,血肉橫飛,灑了一地的血水與碎肉。

  等他的身子砰然落後倒,大家才看見那支劍齊根沒入他的胸前,卻是一點血跡都沒有而他的兩隻手上,卻血肉模糊,只剩下了兩截光禿禿的手臂。

  了凡很快地又站了起來,帶著一臉的獰笑,又向楚平等二人慢慢地走來。

  血拼方歇,卻又緊接著另一場血淋淋的狠拼,這一連發生的劇變,不僅使人驚心動魄,而且所發生的變故與情狀也都是令人無法想像的。

  所以每一個人都呆呆地望著,似乎連氣都不敢透一口,燕玉玲在楚平的懷中也是一樣。

  楚平在雙腳踢開了凡之後,利用對方的反彈力,使身形又恢復原狀,燕玉玲則因在空中被楚手抱住了腰,出於本能地雙手一緊,抱住了楚平的脖子。

  等她看見了凡舞著一雙血淋淋的禿臂,胸前釘著劍柄,背後透著半截劍尖,臉上滿布猙獰,搖搖攏擾地走過來時,不禁感到一陣無名的恐懼,把楚平抱得更緊。

  楚平卻拍拍她笑道:「玉玲!別怕!這和尚存心不良,想害你,結果卻害了他自己,只要有我在,絕不讓他傷到你的。」

  燕玉玲一怔道:「什麼,他想害我。」

  楚平道:「你以為他是在攻擊我,錯了,他完全是針對你,現在你到一邊歇著,這和尚惡得很,而且輸得很不甘心,看樣子我還得防他一手呢?」

  他把燕玉玲往空一拋,燕王玲嬌軀輕翻,又輕輕地翔落在華無雙與薛小濤之側,薛小濤攬住了她,華無雙也是一樣,攬住她的另一邊,她們似乎都知道這女郎受到的震驚不小,輕輕地拍著她,撫慰她。

  可是大家都沒開口,注意力仍然放在楚平與了凡的身上,楚平拋開燕玉玲時候,了凡走到離他們一丈多的地方停住了,是楚平的話使他停住的。

  兩人對視片刻,了凡才啞聲問道:「小子,洒家這次的行動又在你的預料中?」

  楚平道:「你自己明白的,我在你中劍之後,急速把你踢開,讓你的推心霹靂掌自行對擊自傷,這總不會是碰巧的吧!」

  了凡臉色一變道:「洒家承認這不是巧合,除非你對洒家的武功有充分的瞭解,否則絕不可能會有這種破解的手法,只是洒家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。」

  楚平道:「我知道你練有推心霹靂掌,那就夠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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