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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「我看了半天,發現一件事,就是它的嘴合攏時很快,但張開時卻慢得多!」

  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?」

  「關係很大,它張開嘴,你就無法刺到它的耳孔,現在我設法叫它開不了口,你就可以得手了。」

  「但是怎麼又叫它不開口呢?」

  「開口遲緩,合口很快,這證明它張口時的力量很小,但嘴張開時咬下來,勁力奇強,我可以慢慢接近,等它合口時,抱住它的嘴,使它無法張開,你就利用這個機會下手。」

  「這太危險了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不錯,這確是相當危險,在以前老夫絕對不敢幹的,拼命冒險的事,老夫絕不會去做,所以才活到這把歲數,可是見到你們之後,老夫的看法,略有改變,你們一天到晚出生入死,急人之急,濟人之危,幹得有聲有色,老夫先後絞殺謀害了你多次,有些是你憑著本事過去了,有些則完全是靠運氣,才使你轉危為安,一連幾次,看似巧合幸運,實際上也是幸運巧合,老夫才想到你的運氣何以這麼好。」

  「這個我也不知道。」

  「我知道,我想了很久,才得到結論,那就是天佑善吉之人,每當危急之時,必有巧妙的安排,使你化為險為夷,因此老夫想到古人天相之說,確實有點道理,偏是老夫,拼命越避危險,有時仍須不免,因此老夫想到行善之人,自有上天照顧,何必要自己去費心安排呢。」

  「可是這個天心是不可測的,老伯的方法雖可一試,但應該由小侄來抱它的嘴!」

  陳克明道:「我體內餘毒未去,不能十分用力、所以沒來幫你,現在這件事,倒是老夫能做的,你準備著巴!」

  他說動就動,將長劍往鱷口刺去,一口被咬個正著,陳克明飛上前,抱住的鱷嘴叫道:「行了,快下手!」

  那鱷魚拼命甩頭,想把他甩開,可是陳克明拖得很緊,只有亂轉搖。

  楚平也看見那個小耳孔了,急閃過去,雙手握劍,猛刺而下,果然實革直入,那條巨鱷魚掙了幾掙,就翻身翻下不動了。

  難時難上天,簡單起來卻又過分地容易,若非巨鱷魚已經翻身不動,他還不敢相信呢。

  陳克明鬆手由水中站起笑道:「如何,老夫的觀察力相當不錯,居然猜准了那頭畜生的弱點。」

  楚平吐了口氣道:「什麼?老伯是猜的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雖然是胡亂猜測,老夫仍有相當根據的,老夫曾見長江的漁夫在江邊捕鱷就是以雞兔等肉為餌,置於江邊,誘其上岸捕食而落入陷講,然後以長竹籬擊中其耳際,致其暈厥,最後才下去,用一個竹套套住它嘴,使它張不開口,就能活捉了,是以老夫知道它口之力,比張口之力強上十倍,這條畜生雖大了好幾倍,但為其生活習性總是差不多的。」

  楚平噓了口氣道:「萬一料得不准呢?」

  陳克明笑笑道:「那也沒什麼,老夫已經勒住它的嘴,使它無法咬人,只有尾巴厲害,但只能左右擁動,可及的範圍有限,打不到我就行了!」

  楚平道:「老伯那還是眾冒險了,如果它耳下不是要害,或是不能立即致命,小侄刺了它一下,它負痛掙扎,其力量一定大得驚人,萬一被它掙脫了呢?」

  「那老夫只有隨機應付了,你放心,它要真的發了性子反倒好應付了,老夫身邊還有的是劇毒藥丸,隨便合一顆當作暗器;投進它的嘴裡,可以把它毒跡不留。」

  楚平一怔道:「那老伯為何不早使用呢?」

  「老夫並非客於使用,而是有許多顧忌,第一是毒性太烈,化入水中後連水也染毒了,邊地水源缺乏,這山洞中的水流出去要供千萬人食用呢。不能輕易動用,第二是巨鱷之革,能預刀劍是最佳的制頭甲材料,老夫捨不得毀了而暴殮天物!」

  楚平苦笑道:「前一個理由就足夠了!老伯何必要說出第二個理由呢?」

  「這說明了老夫的為人,雖然略有轉變,但絕不可能立地成佛,凡事多少還有點心的否則有個最省力的辦法,根本毋須拼命的。」

  「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,這畜生雖猛,行動卻很遲緩,我們往前一跑,它就追不了,實無力鬥的必要。」

  楚平不禁為自己的愚笨而笑了起來,這的確是個最省事的方法,何以想不到呢?陳克明道:「小子,老夫雖然覺得你不錯,但有時地認為你太死心眼兒,臨敵不懼是對的,但也要看看物件,跟這種畜生鬥狠,實在稱不了英雄!」

  楚平歎道:「小侄何當想做個英雄,只是根本沒想到而已,否則早跑了!」

  陳克明一笑道:「小子,老夫栽在你小子手幾次,想想實在冤枉,你並沒有老夫想像中那麼高明嘛,老夫之敗,大概也是無意了!」

  楚平道:「小侄從不敢說比老伯高明!」

  陳克明笑道:「算了!你當我是老糊塗了,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了,你在我面前裝傻,處處讓著我,討我的高興,想叫我改弦易轍,放棄既往的目標,今後幫著你們。」

  楚平只有訕然地道:「老伯,小侄倒是不敢跟你動心機,只是現在大家都對你老人家如此尊敬,以後要跟你站在作對的立場,大家都會很為難。」

  陳克明一笑道:「你放心,老夫不會使你們為難的,我現在幫你們;將來也會幫你們到底,現在是安化王作亂,你會幫我們掃平他,他日甯王作亂,我也會出來制止他。」

  楚平頗感意外,陳克明一笑道:「我說的放絕對算數,你難道不信?我這樣做,並沒有違背我陳氏祖先的遺訓。」

  「小侄自然相信,只是老伯的後一句話又何解?」

  「當年朱元漳誅我陳氏,我現在要報復,自然也得對他們朱家後人施為,安化王、甯王一定要找朱厚照的麻煩呢!」

  這倒是楚平沒想到的事,不禁呆了道:「可是老伯,等這兩處都數平了之後呢?」

  陳克明一笑,「到時候再說,如果朱厚照就此勤愛民,我就不搗他的蛋,否則我為天下蒼生計,把他從皇帝寶座上拖下來,你總不能說我不是吧?」

  「那當然,可是我看官家不像是那種人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這個正德皇帝如果真是有道之君,當初就不會受惑於小人、現在他可以往別人頭上推,等天下安定了,你看看吧,他如果不故意複萌,我就認了這筆賬!」

  楚平不禁默然,陳克明笑笑道:「機關是沒有了,現在面對的是人,那可比畜生難應付多了,提高警覺,你先走,我要把鱷皮揭下來,隨後就到!」

  楚平心急救人,倒也不敢擔誤,提劍前越,行了一陣已跨出了水道,來到石室前,還沒有進去,迎面已來一篷黑影,連忙閃身避開,卻是一塊磨盤般的巨石,在地上砸得粉碎,跟著一聲大吼,跳出一個巨人,反而跳了起來。

  對著這麼一個怪人,楚平簡怔住了,剛才一條鱷魚刀劍不傷,現在遇上這麼一個怪人,又是刀劍不傷,這的一所石牢當真成了龍潭虎穴了。

  巨人以肉臂架開他的劍後,呵呵大笑道:「你小子就是楚平吧,別人說你多了不起,看來也不過如此。」

  楚平按住了手中的劍,沒有再度的攻擊,然後道:「在下正是楚平,請教閣下是何方高人?」

  巨人哈哈大笑道:「你小子總算是有眼光,一眼就看出咱家是高人,咱家如果算不得高人,就沒人能稱高人了,難道說你見過比咱家高的人?」

  楚平聽會錯了意,居然把身高之人當作高人了,知道這巨人必是個渾人,乃一笑道:「在下是請教閣下的尊姓大名,實名如何稱呼?」

  巨人咧開嘴笑著道:「有人叫我石巨靈,有人叫我石神,你愛怎麼稱呼都行,一個是名字,另一個就是號。」

  楚平忍住了笑道:「這兩個都是號,尊駕的姓……」

  「咱家就是姓石,沒名字,以前人家都叫我石大個兒,等咱家練成了武功,一想這名字可實在很不好,以後有人叫我石巨靈,但是又有人叫咱家石神,咱家想這兩個名字都不錯,一個作號,另一個就用來作名字,可是一直無法決定,喂!楚平,他們都說你的武功好,人更聰明,你倒是替咱家看看,用那一個作名字好。」

  此人胸無城府,居然跟楚平談起天來,完全忘記了彼此敵對的狀態。

  楚平倒是很在喜歡此人的渾厚耿直,於是也一本正經,裝得很老實地道:「神是神仙神明之意,巨靈是神靈中最高的一個,用來形容閣下倒是很妥切,不過這兩者都不太適合,為名,閣下乾脆以巨靈神為號,另外再以天高為名,不知意下如何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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