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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楚平撫著腳尖,另一手撫頸子,已經起了一條紅印,那是被虎尾拍的,苦笑道:「沒想到它還懂得使詐,更懂得使用招式,才害我著了一下。

  陳克明道:「這給你一個教訓,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,不過也幸虧你的武功練得扎實,若是換了別人挨上這一下了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了!」

  楚平道:「是的,那根尾巴就像是鋼鞭,一揮之勁,不下千鈞,我還運了氣,仍被打得悶過氣去,要不是運道好,一跤把氣血沖活過來,大概已葬身虎腹了!」

  陳克明正要開口,楚平忽然叫道:「老伯,小心,它對著您過去了,大概我那一腳了它一點小傷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這畜生可惡,竟然以為我老頭子好欺負,那就是它自己找死了,你看著吧,老頭子教你一手巧招,能練成這一手,那怕十條猛虎,也能擊倒五對。」

  他仍是背對著猛虎,臉向著楚平,毫不經心地說著話,猛虎蹲在兩丈多處,守伺了一陣,看見陳克明毫無戒意,才猛地一竄而起,對準他撲了下來。

  陳克明在它越起時才回頭,向前走了幾步,人頭進了猛虎腹下,楚平只見他的袖中亮光一閃,虎自頸睛到尾究之處開了一條長裂縫,肚皮整個劃開,腸肺心肝部翻了出來。

  原來陳克明是利用猛虎本身的衝力,在它撲到頂上時,才突地出劍,刃斜刺穿皮囊,可是老虎沖勢很強,收勢不住,劍鋒順著肚子劃過去,來了個大開膛,輕鬆俐落,毫不費力。

  楚平發自內心由衷地一拱手道:「陳老伯,運刃之巧,用時之宜,實在令小侄心折萬分!」陳克明微笑道:「沒什麼,只是多用點心思而已,人為萬物之靈,是智勝於犬,故力雖遜之而能克之,你卻跟它鬥力,這是以匕之短去攻敵之長,不吃虧行嗎?」

  楚平急著進去救人,不再說話,拾起了自己的劍,就要踏進去。

  陳克明把他叫住了道:「等一下,我們鬧了半一天,聲音也不小,居然沒人出來,可見裡面早有準備了,你不清楚是由我先帶路吧!」

  他點著了千里火,照著進了洞,洞並不深,只有四五丈,盡處卻是一道水洞,流時一個小洞裡,洞倒很高,水面只到四分之一的高度。

  陳克明用劍探了一探,水深不過及膝,這才點點頭道:「還是老樣子,大概沒多大改變,走吧,涉水進去!」

  楚平道:「怎麼?要進山洞?」

  陳克明道:「原是一條通路,但是在必要時,可以一動水門,引水進來淹沒道路,使人以為這是水澗了,裡面的人聽見了外面鬥虎的聲音,所以放水出來淹住通道,卻沒想到我是深知內情的。」

  「這是唯一的通路?」

  陳克明笑道:「是的,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,出入必須由此,水是由外面一條水澗放過來的,從這兒轉一下,走路的時候小心點,原來我是養著十幾條劇毒的水蛇,不過蛇很難飼養,壽命也短,不過三四年而已,而捕蛇的地方,只有老夫知道,事隔十年,原有的那些蛇必定死了,新的無法補充,不必擔心了。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別的東西頂上,這一條水道長約半裡,留點神就過去了。」

  他一手持劍,一手執火,領先下了水,楚平在後跟著,水流並不急,也很平坦,水深齊膝,走起來並不困難,可是他們要留心水中的埋伏或暗算,不敢走快,一步步地挪,走得略慢。

  走了一陣,楚平道:「這裡面就是一間牢房?」

  「是的,守牢的是一對侏儒夫婦,武功很高,招數也很怪異,是蠻夷中的高手,我費了很大的精神物色來的,不知道還在不在。」

  「安化王在此地設這麼一間牢房幹什麼?」

  「說來你不會信,是囚禁肉票用的!」

  「囚禁肉票,那來的肉票?」

  「這裡是通往西域的必經孔道,西夷的商人極為珍視中華的綢緞茶葉,經常成隊採購,我們就擇其首者,暗中擄來,囚禁於此,要他們化重金來賣取,十二生肖,多半是擔任這個工作。」

  「堂堂一君藩王,居然也幹擄人勒索的勾當。」

  「沒辦法,他要錢,用來收買邊境的士卒以暗中培置勢力,招兵買馬,以作在舉這用,那要很多的錢的,他只好在邪路上動腦筋!」

  「他採食一郡數邑,還怕沒有錢?」

  「那才有幾個錢,養一個王府得很多,再要負擔幾萬人的給養就不夠了,所以我才出了這個主意,其實算新花樣,旋風三十六盜那一套,我早在大漠上就開始了,用這種方法弄錢有個好處,不太受人注意,如果他對幾郡邑的百姓苛征暴稅,朝廷立刻就會知道了。」

  楚平歎了口氣,「難道就沒和人告發了?」

  陳克明笑道:「告誰去?下手的物件是胡商,地方官不會去盡力的,而且下手是高手,雖然將肉票囚禁此地拿到賣金後再放人,都從來沒人發現過,他們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,告也沒有用,所以到後來,胡商們乾脆不告了,被劫後,自認倒楣,付錢了事,好在絲茶獲利極豐,羊毛出在羊身上,把損失加進在成本裡行了,安化王府每年從這兒的收放入比他封邑上所得還多呢!」

  兩人說著走著,已經來到一處寬敞的石屋中,只是地上仍然是水,陳克明手中的火把燒光了,四周一片黑暗,忽然聽見了重物入水聲,以及向他們移近的潑水聲。

  陳克明道:「有東西來了,注意看一下!」

  又亮著了第二支火把子,移近了牆,點燃了火炬,而楚平卻驚呼道:「這又是什麼怪物?」

  那玩意兒連頭到尾足足有兩丈來長,四條粗腿,一張大口,上下兩排利齒了。

  陳克明道:「是鱷魚。」

  楚平道:「樣子看來很象,但是大小不對,我在揚子江上見過鱷魚,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在大小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天下之大無奇不有,不過這玩意兒如此巨大,可得特別小心!」

  但鱷魚來得很快,四條粗腿也半露水面,昂頭而來,看起來,就像是一尊洪荒時代的巨犬,楚平又首當其衝,對準它的頭上點了下去,劍跳起來,使他自己也嚇了一跳。

  那條鱷魚雖然挨了一下,卻若無其事,連印子都沒一條,這傢伙皮肉之堅,出乎人的想像,但這一刺畢竟還是相當有勁,對那條鱷魚造成的痛楚也很激烈,負痛之下,但見它長尾一扔,蕩起一蓬水花,掠了過來。

  這次楚平有了戒心,因為他已經吃過猛虎尾鞭掃中的苦,更知道這一掃這威,比起虎尾又不知強勁多少倍,挨上了怕不會粉身碎骨,連忙身軀後仰,雙腿貼著水面彈滑出去,動作很快,總算運氣還好躲過,可是被長尾帶起的水花,打在身上都感到痛!

  鱷魚在水中的動作也很快,一擊不中,掉過頭來,又向楚平追去。

  陳克明這次可小心了,連忙喊道:「楚平小心,它又來了,鱷魚在中國被稱為九龍之一,俗稱土龍的就是它,此物齒牙雖利,但由於行動遲緩,尚不可懼,最厲害的就是它的尾巴,行動迅速若電,而且勁道萬均,尋常五六尺長的,一尾巴掃出去,可以把碗口粗的打斷,這一條連頭帶尾,長約兩丈,威力必在一十倍之上,可千萬不能被打到!」

  楚平在水中躍起,躲過了它的第二掃,急道:「老伯,我知道,可是這東西皮鱗太堅,劍刺不透,要如何對付才好呢?小侄實在拿它沒辦法。」

  陳克明道:「我也不知道,不過聽說它耳孔處最弱,用拳頭能將它擊昏過去,你試試那裡看。」

  楚子苦笑道:「它哪來的耳孔?」

  「有的,就在腮這邊,極為細小,看准了一劍刺就可以解決了。」

  楚平雖至鱷魚對面,不住用劍去撩撥它,因為這是最安全的位置,必須要轉身才能用它的長尾攻擊,如果在它的兩邊,不知什麼時候呼的一聲,長尾擲至,躲都來不及。

  這個方法雖然好,但是也很難得手,因為它的長嘴張開,竟有四五尺寬,利齒森森,雖然咬人不容易,可也擋住了他進劍的方向,根本就刺不到耳後去。

  楚平追了幾次,最先的一劍撤劍較慢,被咬住了劍尖,就這麼輕輕一口,就被咬掉了三寸長的一截劍尖,楚平又驚又急,卻是無可奈何。

  一人一魚戰鬥了半天,誰也無法奈何誰,楚平本來想迫它動作,等它暴怒時候,再行下力攻擊。

  可是沒用,這傢伙的涵養好極了,不管你怎麼動它,它都置之不理,劍砍在它的頭上,它不在乎,伸進它的嘴裡,它又反應奇快,咬下來的勁力又大。

  陳克明一直在遠處觀察這一條龐然大巨物,忽然慢慢地走了近來,楚手忙道:「老伯,還是由小侄來對付它的好,兩個在一起反而行動不便!」

  陳克明點點頭道:「老夫已經想到治它的方法,你我兩人配合大概除它沒問題了。」

  「老伯要如何著手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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