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桃花新傳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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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朝宗忙道:「我聽說了,蘇老爹來找我,就是告訴我這個,他還帶了這把扇子來,扇子上有幾朵桃花,就是楊龍友用她觸石頭破的鮮血添書而成的。」 「侯施主,你既然知道她如此堅貞英烈,怎麼還忍心說她變心改嫁的話,在當年那麼艱困的情況下,她都沒有易志,現在怎麼會變心呢?」 侯朝宗道:「那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找到她的好。」 卞玉京想了一下才道:「侯施主,我這麼說吧,她沒有變,是你變了!」 「我變了,我為她守義至今,千里奔波來找她,怎麼變了呢?」 「不是那種變,是另一種變,你看看你的頭上、身上,那一點還有像從前的侯相公了呢?」 朝宗不禁訕然地笑道:「這是不得已,我也另有苦衷,見了她,我會向她說明白的。」 卞王京搖搖頭道:「侯施主,你怎麼還不明白呢?你這樣子,她根本是不會見你的呢。」 朝宗怔住了,沉吟了片刻,他才道:「玉京,我們是老朋友了,你幫幫我的忙,向她勸說一下,叫她務必跟我見上一面,那怕以後再不理我都行,但一定要聽我的解說。」 卞玉京歎了口氣道:「好吧,見到她,我會勸她的,只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,來了後聽不聽我的勸,那可無法擔保了。」 「玉京!請你務必要說動她。」 卞玉京只有勉為其難的點點頭,這時庵外響起了敲門聲,卞玉東道:「一定是你的從人們來了,你是今天回去,還是休息一天。」 朝宗道:「我今天回去吧,在這兒打擾你也不好,香君的事,請你多費心了。」 卞玉京勉強應了一聲,出去開了門,領著那一名車夫跟小廝來了,看見朝宗能坐起,倒是十分的高興。 而上前請了安道:「老爺大安了,可把小的嚇壞了。」 朝宗對老爺兩個字似乎很刺耳,連忙揮手道:「好了!好了!車子趕來了沒有,我要回去了。」 「來了,在外面等著,小的打算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接老爺回去的,老爺若是有了差錯,小的可擔不起干係。」 朝宗起身出外,卞玉京送到佛堂門口就停住了。 朝宗止步,取了一張銀票放在桌上道:「玉京,這是我的一點心意,你別嫌棄。」 卞玉京一看居然是五百兩的面額,乃微微一笑道:「侯施主畢竟是身價不同了,出手好大方。」 朝宗紅了臉道:「玉京,你別笑話我,我是個窮書生,那有什麼身價。」 「出手隨緣就是五百兩香資,這種窮書生可不多。」 「那只是別人向我求詩畫的潤筆之資,來源絕對清白,你可以安心收下。」 「阿彌陀佛,我倒沒什麼不安心的,佛門乃清靜之地,不乾淨的銀子到這兒也就乾淨了,只是施主也不必賞這麼多,此地是家庵,香火燈油,到時自有人送來,生活不會有問題的。」 「那麼你就替我在妥娘的墳上找人來種點樹,聊盡人心吧!」 「那也不必,妥娘死得很壯烈,經常有人前來祭掃的,也有人自動前來修剪墓樹,枯了就拔掉植新,烈女英靈,大家都欽敬的。」 朝宗實在聽不下去,回頭疾行,一個踉蹌,絆在門框上幾乎又摔倒了,幸好那車夫將他扶住了,相偕出門登車而去。 卞玉京發了一陣呆,終於歎了一口氣,收起銀票,掩上了大門,一腳來到後面的園子裡,看看後面沒人跟著,才急急地翻過一道小土岡,來到一間茅屋前,用手輕敲了三下,過一會兒,又敲三下,如是者三,裡面有人問道:「是誰!」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,卞玉京道:「是我,廟裡的當家師太,來看侯家小娘子的。」 門呀的一聲開了,卻是柳敬亭,他不是以前說書先生的打扮,穿了一身粗布衣服,剃了個大光頭,倒像是個莊稼漢!只是臉上還是很黑,那幾顆麻於卻是掩不掉的,見了卞玉京,低聲道:「玉京,你怎麼過來了,前面沒人跟來嗎?」 卞玉京居然一笑道:「我會那麼傻,有人還會來嗎!這會兒全走掉了。」 「侯朝宗呢?他也走了。」 「走了,他已經醒了過來。」 「喔!他沒什麼吧!」 「沒什麼,只是傷了神,一口氣岔了過去,氣順過來就好了,他的兩個寶貝傭人連忙把他給接走了。」 「玉京,你好像很不諒解他。」 「哼!這個傢伙,我把你現在的身份與此番東來的目的跟任務都說了,他居然無動於衷!甚至於也不想見你。」 柳敬亭摸摸頭笑道:「我有什麼好看的,又不是什麼花不溜丟的小媳婦,他自然不要見了。」 卞王京歎了一口氣道:「柳老爺,我看你就放棄這番努力吧,他是再也不會回到福建去的。」 「不!希望未到絕望關頭,我絕不放棄希望的,延平在漳州起義,求才若渴,他很需要各類的人才前去,而且他本人也年輕有為,力圖中興,頗具氣象。」 「這些話要他聽得進才行,你跟我說有什麼用?」 「我遲早要和他說個明白的,延平聽了以前複社諸君子的作為後,十分欽慕,要我一定請得幾位前去,共襄大業,他說自己多年來,都放在武事上去了,少讀了點書,所以極力地歡迎年輕有為的讀書人去。」 「為什麼要年輕人去呢?」 「他說上了年紀的人,不是流于安樂,吃不得苦,就是有了妻兒之累,不敢放手去做了,他們在漳州舉義抗清,是腳踏實地的行動,不是為此而鋪富貴之途,所以他不擁立王室,不設朝廷,不以富貴來羈人,完全是憑著一股孤臣孽子的熱,以海天孤憤振我華夏天聲。」 「好志氣、好抱負、好男兒。」 聲音是從後面發出的,一個憔悴年輕的身形,從裡面移了出來,卞王京連忙上前扶住她道:「香君,你怎麼起來了,也不披件衣服,這麼冷的天,可別凍著了。」 香君搖搖頭道:「我不冷,聽了柳老爺的話,我只覺得心中像是燒著一把火,柳老爺,我去行不行?」 柳敬亭道:「你去做什麼,那兒是打仗殺韃子,你手無縛雞之力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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