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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公孫令道:「他們已經走了,但那姓洪的帶來了幾個人,很可能是此地的捕快,顯然他怕孤掌難鳴,無法對付紀姑娘,所以就地找了些幫手。」

  朝宗松了一口氣,道:「大概是公孫先生的那番話,把姓洪的唬住了,才不敢貿然的闖進來抓人吧?」

  公孫令笑了笑道:「也許吧!不過他們絕不會就此甘休,很可能在附近設下埋伏,守株待免,只要紀姑娘一離開這裡,就會採取行動!」

  紅姑柳眉一挑,不服道:「哼!憑他們那幾個傢伙,還不看在我眼裡!」

  朝宗始終有民不與官鬥的觀念,婉轉地道:「紀姑娘犯不著跟他們鬥氣,萬一造成傷亡,沒罪也變成有罪了。既然他們對公孫先生有所顧忌,不敢貿然闖入,紀姑娘何不在此稍避一下……」

  說到一半,突然想到自己又不是主人,怎能擅作主張留下紅姑。於是把話止住了,眼光卻移向了公孫令。

  紅姑何嘗不想留下,但她故作姿態道:「不!我得立刻離去,不能為公孫先生招來麻煩。」

  公孫令是何等人物,那會看不出她的心意,略一沉吟道:「紀姑娘要走,也不急於一時,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裡,走不走都是那麼回事了。」

  這麼一說,等於表示紅姑可以留下了。

  朝宗振奮道:「公孫先生,紀姑娘的武功甚高,正好又多了個幫手!」

  公孫令原已決心打發朝宗主僕走的,沒想到紅姑的突如其來,使情況又有了轉變。洪瑞等人若在附近守伏,連紅姑都不得不暫且的留下,那朝宗主僕又如何走得了?其實朝宗提議紅姑留下,正是自己不想走,必須找個留下的藉口。

  紅姑終於留在了水榭。

  公孫令耽心鐵衛十三鷹隨時來犯,必須養足精神才能應付,他無法招呼紅姑,逕自回房去休息了。

  侯朝宗也不便邀紅姑進耳房;只好留在廳內陪著她。

  這時東方長壽在外擔任警戒,興兒在房裡未出來,兩個少女和小順子早已睡了,廳內只剩下了紅姑和侯朝宗。

  二人默默地相對著,不發一語。

  半晌——紅姑問道:「侯公子,既然公孫先生也不知道程師父下落,你為何留下?難道真為了要替他作見證?」

  侯朝宗聞言,言不由衷地道:「當然,在下既已答應,就必須做到!」

  紅姑道:「湖邊設下的障礙,是為了防範昆侖方面大舉來犯?」

  侯朝宗道:「不!那是防範鐵衛十三鷹!」

  紅姑頓時一驚,詫然道:「當年東廠的那批秘密殺手?」

  「不錯,正是他們!」

  紅姑更覺驚詫道:「魏忠賢當年親往東廠挑選人手,秘密組成鐵衛十三鷹時,家父亦被選中,但以有家累為由退出。據說他們直接聽命于魏忠賢,個個都是心狠手辣,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,如今魏忠賢已死,東廠勢力也已瓦解,他們怎會在此出現?」

  侯朝宗道:「據兩位老人家說,崇禎皇帝即位後,魏忠賢失勢,最後落得難逃一死的下揚,跟當年東廠一位姓趙的二檔頭有關,懷疑是被他出賣……」

  「此人可是鐵頭豹子趙志良?」

  「二位老人家只說他姓趙……怎麼,紀姑娘也知道此人?」

  「魏忠賢命家父去殺的人,就是這個趙志良!」

  侯朝宗大大地感到意外,道:「哦!紀姑娘不是曾告知在下,令尊抗命,是因為魏忠賢要他去殺忠良?」

  紅姑怒然道:「難道東廠盡是萬惡之徒,就沒有一個好人?」

  朝宗猛然想到,紅姑之父亦身為東廠的一份子,忙歉然道:「恕在下失言,我並不是這意思……」

  紅姑這才置之一笑道:「這不怪侯公子,一般人都會有此想法。不過,東廠創立之初,亦是以效忠朝廷為號召,才能網羅到那麼多的武林高手,其實,其中不乏血性正義之士,後來東廠變了質,成為魏忠賢控制的勢力,很多人不願為虎作倀,受其利用,紛紛求去。

  不幸的是,多數人求去不成反遭毒手,結果發生了嚇阻作用,使人不敢再試,尤其是有家累的人。」

  朝宗點點頭道:「此乃人之常情,為了家人安全,不得不投鼠忌器了。」

  紅姑道:「趙志良身為二檔頭,職位在家父之上,武功卻略遜一籌,正因如此,魏忠賢才密令家父殺他,家父深知趙志良心地不惡,亦是為家小安全,不得不留在東廠,是以推說武功不如他,難以勝任為由,而加以拒絕。當日返家後耿耿於懷,悶悶不樂,獨自借酒澆愁。

  醉後自言自語,感歎為子女,無法脫離東廠,日後難免遭到趙志良同樣的命運,他老人家的一番心聲,被家兄與我無意間聽到,沒想到未及數日,家父就出了事,倘非程師父及時趕去通知咱們兄妹逃命,如今……」

  未等她說完,侯朝宗已迫不及待地問道:「那姓趙的呢?」

  紅姑搖頭道:「那就不情楚了,不過,家父既然拒絕了,魏忠賢定會另派殺手的!」

  侯朝宗道:「那就是了,令尊拒絕後,魏忠賢就密令鐵衛十三鷹出動,欲殺趙家滿門洩憤。趙某全力拒敵,掩護其妻攜一對孿生幼兒逃命.結果趙某寡不敵眾喪生,鐵衛十三鷹仍不放過那母子三人,各處搜索迫殺,迄今已十餘年未獲……」

  紅姑憤聲道:「哦!魏忠賢早已死了,他們還不罷手,仍要趕盡殺絕?」

  侯朝宗道:「據說他們曾向魏忠賢立下了血誓,除非十三人全都死了,否則絕不放過那母子三人。」

  紅姑不解道:「他們怎會找到公孫先生這裡來呢?」

  侯朝宗道:「他們居然懷疑,這裡的一對孿生姐妹,即是那對孿生兄弟!」

  紅姑忍不住笑了出來,隨即狀至不屑道:「哼!想不到選自東廠精英的鐵衛十三鷹,竟然有眼無珠,連男女都不分了。」

  侯朝宗笑了笑,道:「但他們卻一口咬定,兩個小姑娘是男扮女裝,掩人耳目。東方前輩說的不錯,除非是脫光衣服,當場驗明正身,否則他們是不會相信,也不會死心的!」

  紅姑嗤之以鼻道:「哼!天下烏鴉一般黑,你們男人就是喜歡看女人不穿衣服!」

  她這話並非指朝宗,而是有感而發,想起當年初入山寨,被那幾個山賊在澗中窺浴的情景。

  朝宗卻以為她指的是那夜在儀征客棧中,突然驚覺窗外有人窺探,急中生智的熱情表演那回事。

  他不禁神色尷尬,強自一笑道:「在下絕無趁人之危,占姑娘便宜之意,你怎可連在下也罵上了。」

  紅姑反而窘迫萬狀,情急道:「我指的不是那個……算啦!別提這些了,鐵衛十三鷹已經找上門來了嗎?」

  她既然把話岔開,朝宗只得將昨夜鐵衛十三鷹,分水、陸兩路來犯,幸被二老所退。以及由他設計佈置障礙的經過情形,簡單地說了一遍。最後特別強調,自願留下為公孫令做見證,實欲伺機打探程海山的下落。

  紅姑聽留,深受感動地道:「侯公子真是有心人,想不到為了我的事,捲入了這場兇險。看情形,鐵衛十三鷹必會再度來犯,你留在這裡實在太危險……」

  侯朝宗道:「公孫先生也是出於善意,逼在下即刻離此,剛好紀姑娘到來了,現在咱們就是要走,也走不了啦!」

  紅姑輕歎了一口氣,忽道:「昨夜我在城裡,向人打聽公孫先生的住處時,曾聽人提到,這裡的一對孿生姐妹,生俱羞花閉月之貌、沉魚落雁之姿,不知……」正說之間,右邊的耳房門開了,金妞走了出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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