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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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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,這位已退休多年的劍術名家,宅心仁厚,不欲仗技欺人,想讓老道知難而退,不愧是仁者之風。 偏偏玄真不領情,反而盛氣淩人,實出眾人意料之外。 在這種情勢之下,任何人都會勃然大怒的,給這個不知好歹的老道一頓教訓,讓他自取其辱。 不料,公孫令竟然不以為忤,反而敞聲哈哈大笑道:「要見血,這還不簡單麼?你看吧!」 話聲甫落,劍已向自己的左臂揮去。 大家不禁怔住了! 只見劍鋒過處,帶起了一道血箭,公孫令竟以自己的血祭劍。 此舉大出眾人意料之外,無不對這位劍術名家肅然起敬。 就在眾人從內心發出歡呼,向公孫令表示敬意之際,冷不防玄真突然發起難來了,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。 只見他身形一晃,劍及履及,出其不意地挺劍向公孫令當胸猛刺。其勢之疾,猶如迅雷閃電。 眾人驚呼聲中,公孫令出手如電,揮劍斜掃。 只聽得一聲淒厲慘叫,劍鋒過處,灑起了一片血雨,玄真的右手連前臂,自臂肘處齊齊被斬斷。 就在同時,幾條人影已直掠山坡,各亮兵刃,將慘遭斷臂之痛的玄真,團團的圍了起來。 他們對這個老道毫不同情,只對他的偷襲感到不齒,因而引起了公憤眾怒,個個目欲噴火的瞪視著他。 玄真的劍隨斷臂落地,此刻,他左手急急按在右肱上止血,咬牙切齒,一臉痛楚驚怒之情。 他把眼兒一掃圍住的幾個人,恨聲道:「老檀越你好狠,竟然對貧道下此狠毒的手段,你……」 公孫令神情肅然道:「老朽一時失手……」 話猶未了,牛彪已挺身上前,手指玄真怒道:「公孫先生對你已手下留情了,否則你這牛鼻子早已斃命劍下。」 另一壯漢振聲道:「這雜毛老道太卑鄙了,竟敢趁人不備而偷襲,公孫先生饒了他一命,咱們可不能放過他!」 一呼百應,群情激憤,紛紛卷袖正待出手,卻被公孫令喝阻道:「各位請稍息怒,放他走吧!」 公孫令在六合德高望重,他既然出面阻止,眾人只好住手。 玄真自知理屈,眾怒難犯。他心想: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。當即怒哼一聲,身形疾掠而去。 眾人又響起一陣歡呼,為公孫令的獲勝而歡欣鼓舞。 公孫令卻淡淡地一笑,歸劍入鞘,交給童子裝入劍匣,始雙手一拱道:「今日承各位趕來為老朽掠陣助威,感激之至。若肯賞光,可隨老朽回寒舍喝杯水酒,聊表謝意。」 眾人無不喜出望外,欣然受邀。 坡下的朝宗不禁暗喜,隨著眾人跟隨著公孫先生,離開了馬蹄坡,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遠去了。 ▼第十五章 公孫令的住處在城外,一處翠樹垂蔭的湖畔,以青竹搭建成一座水榭,座落湖中,由岸邊的九曲竹橋可達。 就憑這座水榭,即可看出公孫令的風雅脫俗,絕非沽名釣譽的世俗之人。 公孫令在此隱居多年,過著寧靜淡泊的生活,幾乎與世隔絕,從不與人交往。但他當年仗著獨創六合劍法成名,名氣太大,雖已退休,慕名來訪者大有人在。 然而,他均以身體不適為由,閉門謝客,至今尚無人到過水榭做客。即使玄真親自登門挑戰,亦是由那捧劍童子傳話,未蒙邀入。 今日情況特殊,公孫令破例邀眾人到水榭,他們怎麼不感到受寵若驚呢! 朝宗主僕是禿子跟著月亮走,沾了他們的光。 眾人隨著公孫令與劍童,剛剛走完九曲竹橋,已見兩個白衣絕色少女在水榭前恭迎。 她們年約十六七歲,形貌長得一模一樣,簡直無法分辨出誰是誰,而那份清秀脫俗之美,絕不似凡人,宛如天上仙女。 朝宗此番赴南京應考,曾見過無數秦淮金粉,如李香君、鄭妥娘、卞玉京等絕代佳麗,各俱特色,無不是羞花閉月之貌,沉魚落雁之姿。 但是,若跟眼前這兩個少女相比,那就黯然失色,毫無光彩,好比螢火之光,無法與日月爭輝了。 不僅是朝宗,所有人的目光,均被這兩個少女的絕世姿色吸引,驚為天人。 兩個少女對公孫令執禮甚恭,齊聲道:「老爺回來啦!」 她們對於公孫令帶回許多陌生人,似極感意外,卻絕不敢冒然多問。 公孫令微微笑道:「快去準備酒茶,招待客人。」 兩少女齊聲恭應,先行轉身入內。 公孫令這才招呼眾人,進入水榭。 水榭建在湖中,倒頗具規模,除了一間寬敞的大廳外,尚有上房、書房,以及兩間耳房等。 廳內佈置高雅,所有的陳設均為竹器,別具一番風味與情趣。 公孫令招呼眾人入座,逕自入內裹傷,竹椅不敷,有的只好站著。這點必須體諒,因為主人從不接待訪客,更想不到今日會突然來了這麼多人。 朝宗占了個座位,興兒則恭立一旁。 公孫令雖很少與外界接觸,更無交往,但在場的這些人,他都曾經見過。 當他自房內走出時,眼光一掃,突然發現朝宗主僕二人,似覺陌生,不禁問道:「恕老朽眼拙,這兩位好像從未見過是嗎?」 朝宗只好起身拱手道:「在下侯朝宗,途經此地,在茶樓中無意間聽得今日之事,機會難逢,所以跟去馬蹄坡一開眼界。」 公孫令笑笑道:「侯老弟大概亦是習武的吧,否則不會對此事發生興趣,不知師承何人,屬何門派?」 侯朝宗道:「在下只是個讀書人,此番是赴南京應考,原欲等待放榜的,臨時突接家書,才趕回歸德。」 公孫令不再追問,笑笑道:「難怪老弟文質彬彬,氣度不凡,不像咱們這些個動刀舞劍的老粗啊!」 此言一出,頓時引起哄堂大笑。 因為在場的人,除了朝宗主僕之外,幾乎全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物。 侯朝宗尷尬道:「在下來得實在冒昧……」 公孫令道:「那裡!那裡!老弟既然來了,就是老朽的客人,不必見外,少時以粗茶淡酒相待,聊盡地主之誼。」 朝宗告了一聲擾,這才坐下,不再言語。一面聽他們談論馬蹄坡的事,一面苦思如何伺機打聽程海山的下落。 這時,姓秦的老道忽道:「公孫先生斷了那昆侖老道一臂,他懷恨帶憤而去,必然不肯就此甘休。昆侖是九大門派之一,人多勢眾,不太好惹,萬一……」 公孫令胸有成竹道:「今日馬蹄坡之事,各位均在場目睹經過,昆侖派乃是名門正派,不致是非不分,仗勢欺人,若是為此糾眾前來興師問罪,必要時尚望各位做個見證,證明錯不在老朽。」 難怪他破例,邀這批人來水榭,原來有求於他們。可見一個人無論多孤傲,必要時還是會向現實屈服的。 牛彪是大老粗,一拍胸膛道:「在下第一個為公孫先生做證!」 眾人齊聲回應,表示義不容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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