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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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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三章 鄭妥娘是落籍的秦淮名妓,儘管她的裝瘋賣傻,使很多的尋芳客受不了她的鋒利言詞,對她缺乏興趣。 但是,仰慕她的姿色和才華,寧受其嘻笑辱駡,而不惜一擲千金,志在一親芳澤者,仍大有人在。 對於這些慕名而來的「雅士」,鄭妥娘是無法拒絕的,只要一個願打,一個願挨,妓女與尋芳客之間,就是「賣」與「買」的關係。 也許一個是虛情假意,一個是自我陶醉,於是完成了「交易」。 以鄭妥娘來說,她是秦淮名妓中的佼佼者,可以有權選擇尋芳客,但除非是實在看不順眼,難以忍受的人外,她仍然無法拒人於千里之外。 畢竟,她是落了籍的妓女,大爺只要捨得花銀子,就得陪大爺尋樂子。 這些年來,鄭妥娘接觸過為數不少,各種不同年齡、身份的尋芳客,以她的肉體供人取樂、發洩,換取對方口袋裡白花花的銀子。 即使,心裡有一千個、一萬個不願意,也得強顏歡笑,付出她的青春與自尊,滿足花錢的大爺們的需要。 當然,為了「職業道德」,她必須奉獻一切,卻永遠保留了情感。 常言道:婊子無情,戲子無義。這話雖不公平,卻是事實,一個出賣靈魂與肉體的妓女,怎麼可能對每個尋芳客付出情感?至少鄭妥娘就從未付出過。 她對這方面,是抱著逆來順受的態度,(幾乎所有的妓女都如此),已經是麻木了。每次當尋芳客擁她入房,帶著幾分醉意,向她動手動腳時,她不會有絲毫的感覺,更不會衝動,即使對方在她赤裸的肉體上發洩,也無動於衷。而幾乎是每一次,她都把眼淚往肚裡流,雙目緊閉,任對方為所欲為。 所以,常有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尋芳客,在一起談起時,就會說她毫無女人味、冷感、不解風情,下次再也不敢領教了。 可是,今天晚上卻不同,當朝宗向她提出,要求她展露赤裸的胴體時,使她微微地感到了顫慄。 而當朝宗以竹笛吹起一曲金縷農時,她就毫不猶豫,不知不覺間隨著笛聲,翩然起舞,一時興之所至,在輕吟歌詞及曼妙舞影中,一襲輕紗被揮開飄落了。 接著,一片紅色的胸衣又應手即落,飄飛開去,露出了那迷人的、晶瑩的、潔白無暇如玉似的裸體。 就在侯朝宗忘其所以,停止了吹笛,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時,她也情不自禁的投進了朝宗的懷抱中。 這是鄭妥娘從未有過的衝動。 記得當年,外地一位土財主來逛秦淮,一眼便看中了妥娘,出了一千兩銀子為她點大蠟燭。 當夜,那位中年財主要為她寬衣解帶時,她硬是被嚇得哭了起來,最後還是在連哄帶騙下,非要吹滅一對龍鳳花燭,在黑暗中才肯上床,鑽進被窩裡才把衣服脫了。即使後來閱人已多,司空見慣,對尋芳客要求欣賞她的裸體已不足為奇,但仍然堅持「可望而不可及」,只許在燈下觀賞,不可動手。 若要真個銷魂,必然要吹了燈才上床,否則,她就會當真的翻了臉,任你是天王老子,她也不在乎! 此刻她卻是情不自禁,向朝宗投懷送抱,雙手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,激動地道:「侯相公,抱緊我,親我……」 侯朝宗有些愕然,但毫不遲疑,就勢將她摟緊,吻上了她的朱唇。 四片唇相交,緊緊密合在一起,一股熱流,從彼此的舌尖上,傳送到對方體內,狂熾地燃燒起來。 熱吻中,朝宗突然將她輕輕推起道:「妥娘!我不能這樣對你。」 妥娘微微一怔,驚詫道:「為什麼?」 侯朝宗道:「我原來只希望,能欣賞到你最美的體態,與願已足。可是……」 妥娘嫣然笑道:「現在你已不能滿足了?」 侯朝宗激動地道:「是的!此情此景,只要是個男人,那怕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,也會無法克制的!」 鄭妥娘笑問道:「為什麼要強自克制?」 朝宗反而驚詫道:「妥娘!你不怕我對你……」 妥娘未加思索道:「如果我對你有所顧忌,會約你今夜來相見,會一絲不掛的投入你懷裡嗎?」 朝宗喜出望外地道:「你的意思……」 妥娘道:「不用管我的意思,照你自己的意思做好了。是火,我讓它儘量燃燒,是洪水,就讓它奔流吧!」 這番話,也赤裸裸地表明瞭她的心態,如果朝宗再不明白,他就是天下第一個不解風情的大傻瓜了! 朝宗不禁振奮道:「妥娘!恕我要放肆了。」 妥娘嫵媚地笑道:「今夜一別,不知相見何日,讓我們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,不必有任何顧忌,盡情地瘋狂吧!」 侯朝宗正中下懷,再度緊緊地擁吻著妥娘,同時,情不自禁地以手輕撫著她的裸背。妥娘的肌膚細膩而柔滑,手撫其背,感覺無比的舒適。但這不夠瘋狂,朝宗的手滑向了她的織腰,盈盈一握,逐漸移向前方,那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。 一陣輕撫,朝宗的手指,伸入了小腹正中凹入的肚臍,輕輕揉動著。妥娘不勝其癢,全身微微地起了顫抖,不自覺地扭動起來。 朝宗意猶未足,他的手開始由下而上,移至她那豐滿而挺實的雙峰間,愛不忍釋地輕撫著。 當他以拇指和食指,輕輕地捏那新剝雞頭肉時,妥娘頓時全身一震,雙臂緊緊地摟住了朝宗的脖子,輕吐香舌,嬌軀扭動得更厲害了。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現象! 曾經有過比朝宗更瘋狂的尋芳客,向她遍體狂吻,使她除了感覺受辱和厭惡外,沒有絲毫的衝動。 但此刻卻完全不同,她驚異地發現,也是第一次領悟到,被人愛撫,竟然也是一種無比的享受。 朝宗也感覺出來她的衝動,突然輕輕地扳起她的嬌軀,低頭去吻她的酥胸。妥娘更為衝動了,雙臂齊張,緊緊地抱住了朝宗的頭,使他整個的臉,埋進了她那挺實的雙峰間…… 突然,衣袖被人輕輕一扯,使朝宗從甜美的回憶中驚醒,回頭一看,竟是興兒來到了身後。 朝宗不禁悻然問道:「什麼事?」 興兒上前一步,輕聲地道:「公子,那夜去搜捕逃犯的公差,也在這條船上呢!」 朝宗聽得一怔,驚詫道:「哦!方才我怎麼沒有發現?」 興兒道:「他換了一身平民的裝扮,坐在角落裡,但還是被我認了出來。」 侯朝宗不免有些緊張起來,唯恐那夜掩護紅姑,藏身在他房內,若被公差查出,那就惹上麻煩了。 但繼而一想,紅姑早已離開南京,無憑無據,怕那公差則甚,何必作賊心虛。況且那夜窩藏紅姑,連興兒也不知道。 於是,他裝作若無其事,置之一笑道:「你這小鬼,真是大驚小怪,這條船誰都能搭乘,人家搭上這船,不過是湊巧跟咱們同船罷了,又不是跟蹤咱們!」 興兒眉頭一皺道:「可是,這未免太巧了吧?」 朝宗道:「無巧不成書,你又不是逃犯,怕個什麼勁兒!」 興兒忙陪笑道:「說的也是,咱們又沒犯罪,有什麼好耽心的。不過,說真的,公子!那夜……」 朝宗輕斥道:「少廢話!快回艙裡去,讓我在這裡清靜一下!」 興兒不敢再多話真,只好恭應一聲,轉身回到船艙裡去。 朝宗的思緒被他打斷,頗覺掃興。等興兒下了船艙,他又繼續陷入了昨夜那令人難忘的回憶裡。 涉足風月的男人都明白,在那種地方是買不到愛情的,充其量只能從對方的甜言蜜語、虛情假意中,獲得一時的發洩與滿足。 除此之外,又能希望得到什麼呢? 但尋芳客的目的,就是找尋刺激,否則,秦淮河畔從六朝時代就留下的金粉盛跡,那會留存至今,甚至尤勝往昔。 朝宗可算是最幸運的,他不但獲得了香君的芳心,自願奉獻出她那寶貴的初夜,更獲得妥娘這紅粉知己的真情。 這是可以感覺出來的,絕不同于窯姐兒與尋芳客的交易,更非男歡女愛的偷情可比。他們是出於彼此的真情流露,而除此之外,似乎沒有更適當的表達方式。 香君是如此,妥娘更是如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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