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樹梅花一劍寒(221)_司馬紫煙

二二一

　　梅華笑笑道：「我不但知道你躲在此地，更知道你打著甚麼主意！」

　　風姥姥現身出來，跳下山崗道：「老身打的甚麼主意？」

　　梅華微笑道：「你心中對費長房恨之切骨，想隱身在此，暴起而施暗擊刺殺他對不對？你的主意固然不錯，可是性子太急了一點，下次若是有這個打算時，千萬別探頭探腦出來張望，幸虧是被我發現了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微微一歎道：「梅相公真是厲害，老身隱身在崗後時，的確是懷著那個存心，那時費長房背著我，要想殺死他太容易了……」

　　梅華微笑道：「那姥姥為甚麼不下手呢？」

　　風姥姥一笑道：「我忽然改變主意了，費長房固然該死，卻有一個人比他更該死，因此我斟酌輕重，不得不暫時容忍下來……」

　　梅華笑著道：「姥姥所說的那個人大概是我吧！」

　　風姥姥神色一變，繼而咬牙切齒地道：「『飛天魔女』，你真聰明……」

　　她一口叫破梅華的行藏，梅華居然不動聲色，臉上始終帶著莫測高深的笑意，倒是使得風姥姥不敢輕動……

　　▼第八十六章山雨欲來風滿樓

　　兩個人默然僵持良久，梅華才笑著道：「你怎麼把我認出來的？」

　　風姥姥厲聲道：「那一點都不稀奇，你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，進兒到底是我的兒子，他把甚麼事都告訴我了……」

　　梅華一笑道：「所以他死得一點都不冤枉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怔了怔！接著厲聲叫了起來道：「是你……是你這妖婦下的毒手……」

　　梅華笑笑道：「自然是我了，否則憑你這種惡婆生出來的兒子，還會為了愧負主恩而自殺？你真把自己想得太美了！」

　　風姥姥叫道：「胡說！我兒子對小姐的確是忠心耿耿的，所以你說他是自殺我才相信了，誰知道是你下的毒手，你……」

　　梅華眼光輕輕一轉道：「我若是不下手除了他，說不定花夫人還會中了你們母子倆的暗算，你們搗的甚麼鬼，自己肚裡有數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臉色更變叫道：「我們母子分離二十年……」

　　梅華冷笑道：「所以你才是天下最陰險的女人，一顆陰謀的種子，你居然能在二十年前將它預埋下去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臉色鐵青地道：「你說甚麼？」

　　梅華淡淡地笑道：「我是說二十年前，你的寶貝兒子離開你而去追隨花夫人時，他並不是為了表示忠心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大聲叫道：「那他是為了甚麼？」

　　梅華一笑道：「也許是為了花夫人的劍訣，也許是為了想得到天魔正法的秘錄，不過他實在太笨，二十年仍是一無所獲！」

　　風姥姥目中邪異之色更濃，但也流露出一絲佩意，嘻開血紅的嘴唇，發出一陣的怪笑道：「梅華，你真不錯，居然連這種事也知道了，不過你知道得太遲了一點，沒有機會去告訴第二人了！」

　　梅華仍是靜靜地道：「你又想殺我了是嗎？」

　　風姥姥點頭道：「不錯！我必須替進兒報仇，否則我倒真希望你活下去，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要破壞王屋山的一切，打擊費長房，我自己也有這個意思，能假你的手完成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，所以我以前不揭穿你，可是你不該殺死進兒……」

　　梅華見她已舉起那柄利劍，似乎準備發動了，可是梅華的態度依然十分平靜，絲毫不現慌急之態。

　　這種冷漠激怒了風姥姥，她厲聲叫道：「你以為我殺不死你嗎？」

　　梅華搖搖頭道：「不！以你的劍術造詣，再加上這一柄利劍，我就是勉強抵抗也擋得過兩三招，所以我不想多費事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得意地笑道：「這算你聰明，本來我想叫你多受點罪，把你割成一塊塊淩遲而死，現在我決心給你一個痛快！」

　　梅華忽然一笑道：「姥姥，在你動手殺我之前，我還有一個問題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不耐煩地道：「你馬上就要死了，還問甚麼問題？」

　　梅華笑著道：「不！我這個人一生自負聰明，甚至於連此刻要死在你手中也在意料之中，因此我不想帶著一個不能解的問題到泉下去，只要你答覆我這個問題後，我立刻引頸就戮，不要你費一點力……」

　　風姥姥停住手道：「甚麼問題？」

　　梅華道：「還是那個老問題，你的兒子既然懷有異心，追隨花夫人二十年，為甚麼一點收穫都沒有呢？」

　　風姥姥厲聲道：「這畜生自不量力，居然也偷偷愛上了小姐，所以放棄了許多可以得手的機會，白白地虛擲了二十年……」

　　梅華一笑道：「原來是這麼回事，我總算明白了，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就此罷手的，你最近是否又教了他甚麼新的方法？」

　　風姥姥叫道：「不錯！他一念成癡，我教了他一個人物兩得的方法，可是你殺死了他，使我多年的心血落空……」

　　梅華點點頭道：「難怪你要這麼恨我了，現在你可以出手殺我了！」

　　風姥姥再度舉劍，梅華含笑負手而立，風姥姥略見猶豫，但最後還是伸出長劍刺向梅華的前胸。

　　劍光閃處，血光一冒，梅華只不過退了兩步，身上一無所傷，倒是想殺死她的風姥姥身首異處，倒在一邊。

　　在屍體的另一邊，並立著花燕來與易名謝奇的「散花仙子」，二人都默然而立，不置一詞。

　　梅華對屍體看了一眼，然後笑笑道：「花伯母，我真以為你想叫我死在這老惡婆的劍下呢，怎想到你到最後關頭才肯出手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歸劍入鞘，輕輕一歎道：「梅姑娘，我錯怪你了，看見你對付連進與素姿的手段，我以為你是個極端狠毒的人……」

　　梅華一笑道：「我想您真正的原因還是為著冰妹吧！你怕她將來會吃我的虧，所以才不肯救我，幸虧你沒有這樣做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臉上一紅道：「冰兒是個很癡心的女孩子，她偏偏又跟你同時愛上了林淇，她不會再變心了，你自然也不肯放手……」

　　梅華道：「不錯！冰妹不會再愛別的男子了，我也不會，除此以外，還有好幾個女子，她們愛林淇之心都不會改變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仍是紅著臉道：「可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，為著冰兒，即使我有那種存心，也是人情之常……」

　　梅華笑道：「做母親的替兒女打算是天經地義，我絕不會認為你自私，可是我衷心勸告你一句，別再犯同樣的錯誤！」

　　花燕來一怔道：「我犯甚麼錯誤？」

　　梅華笑道：「在冰妹心中，林淇只占著次要的地位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不通道：「那麼誰占著第一位，總不會是我這個老娘吧！」

　　梅華含笑道：「您或許占著第三位，最主要的是我！」

　　花燕來雙眼一翻叫道：「你？」

　　梅華莊容要頭道：「不錯！在冰妹與娃狄娜心中，我的地位比林淇還重要，她們可以為了我放棄林淇……她們這樣對我，我怎麼會負她們呢？所以我勸您不要犯錯，假如我不幸身死，她們都會憤不獨生，愛之適以害之，您要慎重而行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怔住了！半晌不出聲，梅華笑笑道：「這些話您現在也許不信，等您見了冰妹之後自然會明白的，您怪我對連進手段太毒，可是您剛才都聽見了！」

　　花燕來的臉又紅了，怒聲道：「我都聽見了，沒想到那狗奴才如此可惡……」

　　梅華踢踢屍身道：「最可恨的是這老婆子，她一手造成萬般罪孽，您剛才真不應該讓她死得那麼痛快……」

　　花燕來黯然一歎道：「費長房終非可共偕老之人，我當年是被他的外貌和才情欺騙了，算起來還應該感謝風娘！」

　　梅華微微一笑道：「您這樣說我倒是多事了！」

　　花燕來連忙道：「那倒不是，這老妖婦自是死有餘辜，若不因為她對我哺乳之恩，我早就出手殺死她了！」

　　梅華笑笑道：「假如我不是逗她說出那番毒謀，您還不會出手吧？」

　　花燕來怔了怔！「散花仙子」卻詫然道：「你知道我們埋伏在一側嗎？」

　　梅華點頭道：「不錯！我是被萬象新用靈藥喂育長大的，耳目的感覺比常人靈敏得多，二十丈周圍，一隻螞蟻的走動我都可以聽得見，二位的輕身之功夫固然卓絕，要想瞞過我還是不容易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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