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千樹梅花一劍寒 | 上頁 下頁 |
四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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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無非歎道:「迷幻法曲是一種最高的音響之功,從前你的功夫火候不足,我傳授給你也沒有用,反而會擾亂你的心情,現在你的內力火候已足,可以習此曲譜了!」 說著在身邊慢慢地摸出一卷破舊得發黃的紙筒,鄭重地交給他道:「這是迷幻法曲的譜子,我一生技盡於此,你好自為之吧!」 林淇肅穆地跪下接了過來,略一翻閱,臉上就湧出了無限的驚喜與迷惘。 柳無非望著他的神情,興奮地道:「淇兒,這其中還有些可取之處吧?」 林淇失聲地叫道:「太好了!這把我心中的難題整個解決了,難怪我那一招『玉石俱焚』始終使不出全威,原來是我的修為還沒到家啊……」 柳無非也不禁詫然道:「『玉石俱焚』不是尊大人教你的武功嗎?與迷幻法曲也有關係嗎?」 林淇興奮地道:「是的,『玉石俱焚』在發招前有幾句歌訣:『心有天籟何須笛,胸孕靈泉千道,神珠塵盡光生,可將河山照耀!』家父在傳授之際,我始終不明白其中的意義,現在可懂了,這簫曲與那幾句歌訣原是同一個道裡啊!」 柳無非將那四句歌訣念了幾遍,突然激動地拖著林淇道:「淇兒,你可是真的明白了?」 林淇點點頭道:「弟子懂了,所謂天籟,應該發自心中,一切都是心靈在作用,簫音由心不由口,掌招由心不由手,完全是無影無蹤,無跡可求,我以前專著于行跡,自然是落於下乘,不能竟其全功了!」 柳無非失神地放開林淇,喟然長歎道:「尊大人的確是一代奇士,只可惜多年來我全昧於夢中,若早得一番指點,也不會落成今天這個樣子了!」 林淇搖搖頭道:「不然,家父恐怕也沒有想透這些道理,天下武學原本歷歷相通,互成互助,家父若能與師父切磋一下,可能也大有進益,只是……他老人家已絕談武事,現在告訴他這些也沒有用了。」 柳無非搖頭慨歎片刻,才一轉語調道:「幸好尊大人與我都將這些心得傳授給你了,將來你必定可以在武林中大放異采,你的成就一定可以在尊大人之上,我更不必說了!」 神情在興奮中又帶著一絲傷感,林淇連忙道:「弟子需師父教誨之處尚多!」 柳無非高聲大笑道:「算了,算了!我自憾聞道太遲,不過『簫聖』二字得你來繼承,亦可不負此生了,走吧,回屋收拾一下,為了我已經耽誤你許多正事了!」 林淇連忙道:「師父是否能准弟子追隨左右?」 柳無非笑著道:「淇兒,你別跟我客氣了,我現在不過是個廢人,跟著你也幫不了甚麼忙,不過我總是個勞碌命,沒辦法閑下來,跟著你一起去活活筋骨吧!」 孫冬一直悶在旁邊,看他們說得熱鬧,插不上嘴,一聽要走,精神就來了,嘻開大嘴笑道:「我去喂馬去!」 搶著在前面跑去,林淇笑望著她的背影道:「這丫頭被我關在屋裡好幾天,大概是悶壞了,可是我又不能放她出去,因為她一出門就要闖禍!」 柳無非笑笑道:「此女童心未泯,正是塊未雕樸玉,我倒是很喜歡她!」 林淇笑笑道:「那師父就費點心再收個徒弟吧!她父親留下的那些功夫很有可取之處,師父不嫌煩就教教她吧!」 柳無非笑著道:「小子,你又在跟我耍滑頭了,你分明是要我學『歸化秘笈』上的功夫,卻故意找了這麼一個藉口!」 林淇笑著搖頭道:「那弟子可不敢,『淩煙客』留在頭骨上的記載十分深奧,弟子也不過一知半解,師父學識淵博,參研之下心得必多,弟子也可以跟著沾些光!」 柳無非高興地笑道:「不錯,我想不到老運頗佳,收了兩個弟子,都是反教師父的。走吧,『歸化秘笈』包羅萬象,內容一定要異常深奧,我們一面趕路,一面研究吧,再在這裡住幾天,那野丫頭非把我的幾間茅屋都給拆了!」 師徒二人一面笑著,一面向村中飛奔而來。 *** 三匹駿騎踏著雪路,又開始了遙遠的征途。 由於毫無目的,也沒有線索,他們只是盲目地搜尋著。 李芳菲不知帶著白玫瑰躲到哪兒去了? 侯行夫領著一批奸徒,帶著段金花、娃狄娜與夏妮也不知躲到哪兒去了? 轉眼冬盡春至,算來距林淇在瘦西湖上初顯身手,已經有一年了,這一年所發生的事情太多了,多得使這個年輕人無法接受。 而且長期漫無目的的尋找,也使他變得很不耐煩,在一片瀾漫的春光中,他忽然對這煙花千里的揚州起了無限的懷念,隱隱動了遊子歸思之情。 當他把這個意思告訴師父後,柳無非沉思片刻,忽然一拍大腿道:「我們早就該到揚州的,現在才想起來已經太遲了!」 林淇倏地一驚!連忙問道:「師父,這話怎麼說?」 柳無非著急地道:「尊大人在當年暗中破壞了十三友之盟,那十三人一定時時刻刻都在找尋尊大人的蹤跡,侯行夫既是十三友之一,他怎會放過尊大人呢?」 林淇搖頭道:「家父當年是蒙面易容,他們並沒有認出家父的面目,再者弟子也沒有露出口風!」 柳無非唉聲長歎道:「這些事瞞得別人,卻瞞不過羅仙客!」 林淇急忙道:「羅仙客也不知道。」 柳無非歎道:「羅仙客原來也許不知道,可是他將你的情形對侯行夫說明之後,一定會從你身上猜出一些蛛絲馬跡,你離開揚州後,功力遽增,也沒有遇上別的人過,他那人外貌粗厚,內心卻十分奸細,稍微動點腦筋,便不難想到尊大人頭上!」 林淇一聽也急了,驚惶失色地道:「這個弟子倒沒有想到,我們快趕回去吧!」 柳無非歎息道:「現在就是趕了去,也遲了一兩個月了,好在尊大人功力蓋世,必要時自保有餘!」 林淇急道:「那倒很難說,侯行夫功力不一定會勝過家父,然而他們若暗中設計謀害,家父就很危險了。」 柳無非想了一下道:「尊大人身任朝廷命官,處事又幹練精明,我想他是不會輕易上當的,再說侯行夫一個江湖人,他還沒有膽子敢跟官府要員正面作對,不過我們總還是趕去看一下為上策,再者以你的敘述看來,『蠱神婆』與尊大人當年的交誼也非泛泛可比,她身遭困擄,就是尊大人沒有事,也該告訴他一聲!」 這一番討論之後,林淇心急如焚,恨不得立刻插翅趕回揚州家中。 然而迢迢長途,即使跑斷了跨下的馬腿也無法一步而幾,無可奈何中,林淇只得耐住性子,沿途換馬,也趕了半個月的時間,總算僕僕風塵地趕到揚州城。 無心去欣賞那春風得意的江左名都風光,一腳趕到鹽台衙門,抓住一個衙役就急急地問道:「大人在不在?」 那衙役被他沒頭沒腦一抓,不禁怔住了!呆了片刻,才發現是林少爺回來了,蹲下一條腿要請安,林淇急急地又問道:「你快說,大人在不在?」 那衙役驚詫地道:「不在,大人在兩個月前就請假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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