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千樹梅花一劍寒 | 上頁 下頁
四四


  這顆珠子原是螭龍鼎上的故物,段金花將它歸還給他之後,藉得珠上特異的光芒,他才得到了鼎上特異的武功。

  因此在他功成之後,為著慎重起見,特地在段金花的功室中,覓了一顆形狀大小相似的珠子安放在鼎上,而將這顆珠子貼肉藏了起來。

  因為螭龍鼎上的秘密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,鼎珠分藏可以減去不少麻煩,現在鼎已被侯行夫掠去,珠子卻無恙安在。

  這類前古遺物當有僻惡鎮邪的神效,才使得群屍裹足不前……

  果然珠子一亮出來之後,那些行屍立刻大亂,紛紛朝後退去,而珠光也似受了屍群的影響,光華大盛。

  林淇找到了屍群畏縮的原因,心中大是興奮,手握明珠,反朝屍群逼去,行屍紛紛退避,陣腳大亂。

  冬姑高興地大叫道:「小兄弟,你這寶貝真好,送給我行不行?」

  林淇沒有理她,挺著珠光,返身去追逐那些行屍,將它們趕得四下亂竄,到處躲避,不過他也不敢離得太遠。

  因為冬姑還在那兒,他怕這傻丫頭糊裡糊塗地受了行屍的傷害。

  驀而空中又傳出一陣「咕拉拉」的鬼叫聲。

  這聲鬼叫仍是由那具女屍發出,叫聲對群屍似乎有鎮定作用,它們立刻又安靜了下來,而且排成一長列。

  女屍似乎是屍群領袖,站在最後的一個,「咕拉拉」又是一聲怪叫。

  第一具行屍立刻撲了過來,並且探爪要去攫奪林淇手中的明珠。

  林淇見它突然不懼明珠的光輝搶攻上來,倒也不禁微懍!雙手同時發動,珠光朝前一湊,另一手的掌風跟著拍出去。

  行屍撲到半丈之處,行動略受阻礙,林淇的掌風已到。

  砰然急響中,那具行屍被震成無數碎骨,倒地消散了。

  「咕拉拉!咕拉拉……」

  厲叫聲不絕,行屍也一具具地順序撲到。

  林淇依樣畫葫蘆,一一用老法子對付。

  片刻之間,地上已佈滿了累累白骨,而行屍仍是前仆後繼,如同飛蛾投火,一個個地撲上來追求毀滅。

  林淇雖未受到傷害,但是看到這些為人利用做倀的碎骨,心中覺得老大不忍,而且也感到很不耐煩。

  由於這些行屍都是受到那具女屍的嘯聲指揮,使他起了一個擒賊擒王的念頭,手握神珠,大喝一聲,身形掠空飛起,直朝那具女屍撲過去。

  冬姑見林淇離開了,心中大是著急,連忙叫道:「小兄弟,等等我……」

  跟著他後面飛至,那具女屍倒是頗有知覺,瞧得林淇飛撲過來,厲嘯一聲,竟然躲開了,林淇怒叫道:「往哪裡逃!」

  拔開身形,追了上去,可是女屍的行動十分迅速,在山道上如飛而逃,林淇緊追不捨,冬姑又追在林淇身後,二人一屍,飛撲前進。

  逃了一陣之後,迎面一所巨洞,女屍一頭鑽進洞中,林淇唯恐其中有詐,停步洞口未敢輕入,冬姑趕到指著洞口道:「這就是黑風穴!」

  林淇急於想知段金花與娃狄娜的下落,毫不考慮地也追了進去,洞中十分黑暗,幸而珠光足可照明,所以他仍可循路前進。

  又追了一陣,遂見那具女屍似乎已無去路,緊貼在洞壁上,眸子中碧光更盛,一副磨牙切齒的猙厲之狀。

  林淇掌上凝勁,正擬對它發出攻擊,驀而暗處又是一聲「咕拉拉」的厲叫,撲來一道黑影。

  林淇只當是另一具潛伏的行屍暴起偷襲,便將手中的珠光朝前一迎,誰知這具行屍竟然不畏明珠,前撲之勢毫不受阻。

  林淇迫不得已,只得把凝聚的掌勁對準黑影拍出去。

  黑影受掌之後,發出一聲厲嘯,接著「嗖嗖」之聲不絕,反擊出無數寒風,這些寒風透過他的掌勁罩了上來,林淇倉猝間,竟不知如何應付?

  背後的冬姑恰在此時趕了上來,橫身阻于林淇身前,立聞「匍匍」之聲,那十幾縷寒風一起都打在她身上。

  然後又是一陣「叮噹」的聲響。

  然後又是一聲慘厲的長嗥。

  一切都歸於寂然了。

  林淇耽心冬姑受擊,趕緊把珠光移到她身旁一看,只見她咧開大嘴,帶著一臉傻笑,完全不像受傷的樣子,才放下心來,口中仍是關切地問道:「冬姑,你感到怎麼樣?」

  冬姑笑笑道:「沒甚麼,我沒想到鬼也會發暗器,幸好我身上有反擊神功,反而把它打死了!」

  林淇怔了一怔!才將珠光移到那黑影附近照了一下,發現那黑影竟然是長頸苗人中的族長哈山,身上被他自己的項圈擊得血肉模糊,死狀甚慘。

  他在山下與林淇決鬥失敗,本來就該死的,可是他膽怯逃走了,引起族人的公憤,沒想到躲到此地仍是難逃一死。

  林淇正在感慨之際,地上又傳來「噗」的一響,好像是重物墜地之聲,移光照去,發現卻是那具逃進洞來的女屍,自動地倒了下來。

  冬姑莫名其妙地道:「咦!這個女鬼怎會自己死了?」

  林淇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

  方才那些行屍阻路攔截,都是哈山在暗中搗的鬼,哈山死了之後,精氣潰散,這些行屍失去了憑藉,再經珠光的照射下,形消神滅,可是他懶得去對冬姑解釋,只是將哈山的屍體用腳撥過一邊道:「好了,現在都消滅了,你快帶我到侯行夫囚人的地方去!」

  冬姑又看了那女屍一眼,認定它是真正地不動了,才興匆匆地道:「小兄弟,你真有本事,這些鬼都被你打死了,以後我也不怕鬼了,老猴子關人的地方就在前面!」

  說著昂頭挺胸在前面引路,顯得十分高興。

  走了一陣之後,終於到達一處地方,那是間高大的石室,隱聞風聲嗚嗚,出自四壁之間,冷風砭人,冬姑用手指著道:「就是這裡,這風是從地下吹出來的,聽我爹說,連續吹上一個月,會把人吹得像粉一樣……」

  林淇卻不去理她的話,四下打量,想找出段金花或娃狄娜的蹤影。

  可是他失望了,這石室中空空的,甚麼也沒有。

  那兩個人不在室中,生死自是莫測,即使有一點蛛絲馬跡,也被室中強烈的寒風吹得煙消雲散了。

  冬姑見他在四處找著,雖不知他要找甚麼,然而也熱心地幫他四下搜索,片刻之後,她忽然發聲道:「這是甚麼東西?」

  林淇趕快過去,只見她在牆縫裡抽出一條絲巾,心中不禁狂跳起來。

  那條絲巾本來是他從家中帶出來的東西,在苗莊上與娃狄娜跳月定情,娃狄娜送了他一條絲巾,他無以為報,只好也把這條絲巾回報送她,作為定情的標記。

  娃狄娜一直將它謹珍密藏,現在留在這兒,分明是凶多吉少了。

  連忙抖開絲巾,卻發現上面用鮮血塗滿了娟秀的字跡:「妹與師遭賊擄,神智俱失,性命無恙。

  寇勢太強,妾不得已屈身從賊,拚以清白,暫保妹與師之安全。

  賊遍覓公子行蹤不得,且自持功力無敵,不欲久蟄苗疆,刻已啟程中原,圖霸天下,妾身附賊行,心隨公子,天若諒我,或有再見之期……」

  雖然沒有署名,卻已可看出是夏妮的口氣無疑,他看完後,心道:「她一定是怕我找了來時,不知道消息,所以才匆促留下這一方血書!」

  「為了娃狄娜與段金花,她犧牲得很多……」

  一方面為娃狄娜與段金花未死而安慰,另一方面又為夏妮而感慨,林淇拿著那方絲巾,竟不知是何心情?

  半晌之後,他才長歎一聲道:「看樣子我得趕回中原去才行!」

  冬姑連忙問道:「小兄弟,你帶不帶我去?」

  林淇看她那份可憐的樣子,實在不忍心把她留在此地,只得道:「我可以帶你一起去,不過你要聽我的話,也不能像現在這個樣子,中原不比此地,首先你得穿上衣服……」

  冬姑聽林淇肯帶她一起走,高興得直跳起來,歡聲叫道:「行,我一定聽你的話,你叫我吃屎我都幹……」

  林淇長歎一聲,鬱鬱地走出石室,循路出洞而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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