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千樹梅花一劍寒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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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小姑娘還咬著牙恨道:「惡賊!你竟敢欺侮我……」 聲音稚嫩,完全不像剛才冷冰冰的樣子,羅仙客被打得腦眩眼花,林淇已在座上怫然起立,怒喝道:「你這丫頭太可惡了!」 手臂一揚,一道白光飛出,直奔那小姑娘而去,李芳菲猛一伸手,遞出琵琶擋在小姑娘面前! 「當」一聲脆響,白光被擋了下來,卻是一根雞骨頭,李芳菲反手又是一掌,這一掌卻是劈向小姑娘! 那小姑娘痛叫一聲,雙手撫著臉蹲下去,李芳菲寒著臉怒駡道:「沒有用的東西,丟夠了人,還敢發橫。」 接著又轉臉對林淇冷笑道:「我的人自己會管教,不敢煩公子代勞!」 林淇哈哈大笑道:「一掌還一掌,姑娘處事倒十分公平!」 羅仙客痛定之後,望望小姑娘,再望望林淇與李芳菲,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! 李芳菲目注林淇道:「早知公子具有這種身手,我就不必多費腦筋了!」 林淇也針鋒相對地道:「早知姑娘就是白玫瑰的傳人,我也不必等那個小丫頭出來現世了!四弦琵琶九孔蕭,姑娘知道這典故嗎?」 李芳菲臉色大異,銀牙一咬道:「原來公子是柳無非的傳人?十年之約,公子作何交代法?」 林淇正容道:「家師與白玫瑰一樣,本身已經沒有能力赴約了,這個責任留交給在下代行!」 李芳菲沉著臉問道:「什麼時間?什麼地所?」 林淇微笑道:「老時間!老地方!」 李芳菲凝立片刻,忽而轉臉對那個小姑娘叫道:「紫鵑!靠岸!」 小姑娘含著眼淚出去,不一會兒,船就緩緩地移動了! ▼第二章 十年之約 「二十四橋明月夜,玉人何處教吹簫!」淮左名都、竹西佳處的揚州城,綠楊城郭的風光,盡在二十四橋中,然而滄海桑田,世事變遷,有些勝跡已經名存實亡了。 維揚城郊,一座斷橋之上,此刻正坐著三個模糊的人影。 天隱隱有雨意,夜靜得有點怕人。 這三條人影中,只有羅仙客的心情特別激動。 在鹽台衙門當了七八年的差使,他作夢也想不到衙門中那位老態龍鍾的柳師爺,竟會是名傳遐邇的武術名家——簫聖柳無非,更想不到文質彬彬的林公子會是他的唯一傳人。 在斷橋的殘圮上佇立片刻,柳無非搖著斑白的頭髮,感慨地輕歎道:「就是這個地方!十年了,十年前我與白玫瑰在這兒隔著一道淺流,各據一頭,她用琵琶我用簫,作了忘情的一搏,那情景猶歷歷在目……唉!小河依舊,人事全非,十年後我雖然不能再以技藝赴約,卻遺留下這條命在,至於那白玫瑰卻不知怎樣了?」 羅仙客尊敬地問道:「柳前輩!當世之間,只有您是唯一目睹白玫瑰真相的人,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?」 柳無非沉思片刻才道:「那夜我們隔橋較技,也是這樣一個陰沉沉的天氣,不太容易看得見對方,朦朧間我只覺得她是個四十左右的美婦人……」 羅仙客輕籲一聲道:「白玫瑰之秘密算揭開了,江湖上若知白玫瑰是一個女子時,不知將如何地震動,尤其是知道她折在前輩手中,更不知會有多少人拍手稱慶……」 柳無非正容道:「羅老弟千萬不可如此說,老朽當年雖然在簫曲上略勝一籌,將她震成重傷,其實自己也好不了多少,否則今日之約,何必要將淇兒拖入混水呢?浮雲一別後,流水十年間,老夫利用十年的時間造就了一個徒兒,白玫瑰在十年內也培育了一個人才,想不到當時各負盛氣的十年之約,都要靠第二代弟子來踐盟了。」語言十分感慨,羅仙客神色一動道:「前輩的話可能錯了一點。」 柳無非愕然道:「老夫哪裡錯了?」 羅仙客仍以詢問的口氣道:「據前輩所雲,十年前與白玫瑰在此較技,前輩雖略勝一籌,卻是兩敗俱傷,大家都無法再施展功力了。」 柳無非點頭道:「不錯,老夫自那日會後,真元大傷,除了普通拳腳外,許多內家功力都因之喪失,白玫瑰的情形可能更糟……」 羅仙客搖搖頭道:「可是白玫瑰在近十年中並未停止活動,若非她本人,定是她的傳人代行其事,以之推測起來,白玫瑰授徒應在前輩之先……」 柳無非也凝重地道:「羅老弟的話不錯,假若白玫瑰別無傳人,則李芳菲的功夫比淇兒早學了幾年,今夜之約,淇兒可能會吃點虧。淇兒!你是見過李芳菲的,可知道她的實力究竟如何?」 林淇漫不在乎地笑道:「不清楚,那天我們並未正式交手,雙方的底細都沒有摸清,要不是我看見她的琵琶特別怪,根本還不相信她會與白玫瑰有關。」 羅仙客訝然失聲道:「怪不得林公子一直要問她借琵琶,原來早就已經看透她的行藏了,兄弟太慚愧了,妄自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,說到眼光閱歷,還不如公子足不出門。」 林淇輕輕一笑道:「羅兄太客氣了,我們所學的不同,羅兄技屬外剛,兄弟習的是內宗,講究藏而不露,其實那天一開始我也沒有看出李芳菲的底細,直到她彈弄琵琶後,那第四根琴弦的色澤特異,才引起我的注意,所以才藉故要用她的琵琶,她再三拒絕,我才摸清她的底細,所以要求更急,她沒有辦法,只得以彈曲為號,提早將喬裝的白玫瑰叫進來了。」 「公子心細如發,令人十分敬佩,江湖流言說,文士婦女僧尼道,這幾種人最不可輕視,兄弟可真的領教了,公子與李芳菲不必說,就是那喬扮白玫瑰的小丫頭,也是不容輕視……」 林淇大笑道:「羅兄是被她的先聲所奪,更為她的突如其來而懾,所以才過分重視,其實她早已潛伏在船上了,羅兄若膽氣壯一點,斷乎不會受她的騙。」 羅仙客苦笑道:「公子別替我掩醜了,那日若不是公子暗中出手解圍,點了她的穴道,兄弟不知要吃多大的虧呢。」 林淇搖頭道:「羅兄之言差矣,以羅兄的身手,若是一上來就使用全力,您那伏虎拳雖不一定能贏她,至少也不會幾招之內就吃上大虧,若無真正把握,兄弟也不會故意叫羅兄上去,令羅兄受委曲了。」 羅仙客被他說得臉上一紅,呐然無言,回想那天的情景,果然是自己先存怯意,才弄得灰頭土臉,大出其醜。 柳無非看出他的尷尬,忙出言解圍道:「其實也怪不得羅老弟,白玫瑰的名氣是大了一點,經一事長一智,以後再遇上這種情形,自然就有經驗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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