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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


  皇帝也不是真的想打呀,在盧淩風那兒,皇帝早已清楚他們的作為了,因此輕聲一歎道:「朕很慚愧,朝綱不振,才養成權臣桀驁,蔑視朝廷威儀,目前全仗卿家能壓住他一點,卿家仍宜多加小心為上!」

  汪振雖然弄權,但是野心卻沒有忠順王那麼大,他自知身為陰人,無法登九五之尊,只想找一個能聽他的話的皇帝就滿足了。

  目前這個皇帝似乎很能賣他的帳,他已經很滿意了,如果再併吞了忠順王,他更可以大權一把抓了,所以對皇帝十分客氣,態度上也好得多。太監當久了,已不太重視個人的尊嚴,習慣於在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了,對有些人作威作福,有些人則不妨恭順些,所以他跟皇帝談得十分投機。

  忠順王老遠看見了,心中十分後悔,不該剛才發脾氣,使皇帝對自己的不滿更甚,跟汪振走得更近了。

  皇帝雖然懦弱,但畢竟是天下之主,目前自己只控制了不到一半的兵權,雖然使皇帝感到威脅,但仍不足擁有天下。

  他想能夠獨霸廠衛,慢慢地從威脅那些將領們身上著手,使他們全聽自己指揮,那就天下在握了。

  可惡的是汪振一直在掣肘,他的西廠在權力上與東廠相等,以前勢力雖然不如,但凡事總要插一腳,多少分了上點權去。

  現在他有了一批人手,居然跟自己爭起權來了,更可恨的是一連兩場失利,自己等於連失了兩處據點,那原本是汪振所能控制的權力,倒還不打緊。

  可是餘下的幾場去輸不得了,輸一場,就滅弱了自己一分勢力,此忠順王寒著臉,一徑來到了東廠的帳中,大家正在看護初秋英,他也只有上前曲意地問道:「初老供奉的傷勢如何?」

  計全道:「命或可無妨,但一身武功,最多只剩一兩成,以後難以跟人動手了,那小妮子的使毒真厲害!」

  忠順王忙道:「那該怎麼辦呢?」

  計全道:「王爺放心好了,規定上每人不論勝負,只能上一場,那小妮子已經登過場了!」

  「這麼說來以後竟無制她之法了?」

  「怎麼會沒有,她這種無形之毒雖然厲害,但必須運足內功,驅使毒素由體內發出才能傷人。以後找個機會,趁她不防備的時候,突起一招,就解決了!」

  忠順王聽他的口氣,竟也是沒多大把握的樣子,因為這並不是好辦法,但目前卻還不急,因此道:「六合四靈中只有碧落黃泉是以劍法而成名,其餘四靈都是以使毒見長,計老可有應付之策?」

  計全冷笑道:「黑妖狐是改變了使毒之手段,我們不察才上了當,剩下的點絳唇和含沙射影,都只是擅使暗器而已,那又豈能奈何我們?」

  忠順王道:「計老,廠衛十一個部門,已經被他們拿走兩個了,那是汪振原先所保有的,餘下九個都是在東廠手中的,輸了一場就失去一個,我們可輸不起了!」

  計全也不耐煩地道:「王爺,老朽進入東廠時,你只掌握四個部門,西廠掌握四個,錦衣衛掌握三個,有五個部門是從別人手中撈過來的,了不起再還給人家一點而已,這也沒什麼了不起!」

  「怎麼會沒什麼了不起呢,我們控制九個部門,才能掌握大權,若是讓了出來,我們就失去優勢了。」

  「王爺,老朽說過了,你志不在廠衛,就算全部放棄了,也影響不了你的地位,爭這些並沒有意思,現在我只能對我五個老的有信心,其餘四場就碰運氣吧!」

  忠順王一聽只能保持五部,不由急了道:「那不是要讓他們占六部了,這怎麼行!」

  「不行也沒辦法,老朽力僅能此,王爺如果不信任老朽,我們此刻退出也行,王爺另請高明去!」

  忠順王一聽也火了道:「計老如果早說這話,本爵就把統領一職聘請南宮少秋,也免得被汪振搶了去,都是計老說後生小輩不足為慮,本王才沒有理會他。現在計老用這話來搪塞本王,似乎交代不過去吧!反正計老此刻是東廠統領,你認為能夠在人家手下辦事,就把十一場全輸了,本王也不在乎。正如計老自己說的,本王志不在廠衛,十一個部門全丟了,最多交出東廠而已,我這忠順王是動不了的,但你們可要聽人指使了。」

  說完他氣衝衝地走了,計全等人雖也一肚子氣,卻是無法發作,雖然他剛才敢頂撞忠順王,但忠順王一發脾氣甩手而去,他還是得受的。

  他們也不敢離開廠衛的身分,因為他們所做的某些事情,苦沒有官方的庇護,則天下雖大,卻無容身之處。

  談了半天,計全才一歎道:「我們也是騎虎難下,且看對方推出什麼人吧,無論如何,拼了老命,也得勝下五場來,否則我們真沒得混了。」

  西廠方面,這次推出了慕容剛。

  計全又傷腦筋了,對這漢子,有點莫測高深,他經過深入探查,但江湖上過去沒有這號人物。

  他的武功路子確是少林外門路數,可是有幾個邪神榜上的人物,居然會折在他手下,少林門人中,應該不可能有如此高手。

  是隨便派個人讓出這一場,還是在五個老的中間挑一個出去硬搶下這一場呢?他倒是一直躊躇不定!

  鬼見愁海東陽知道他的作難處,挺身而出道:「計兄,小弟實在不服氣這傢伙真有什麼了不起,武功在於修為,我們至少也長出他一截去,小弟出去會會他好了。」

  計全想了一下點點頭道:「也好,海老弟擅長的是陰柔功夫,他走的是陽剛路子,以柔克剛,正好能壓住他。不過海老弟還是請多小心,若是發現情況不對,寧可輸了這一場,也別硬撐下去,到了我們這把年紀,浮生虛名該都看淡了,想想每個人都還有一大筆的財富放在王府,至少要留下命去享用它!」

  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死黨,他就不像對其他人那樣存心排擠了,再者,他也深深明白到邪神榜上的人,惡名昭彰,多少年來,不知結了多少仇家,假如沒有幾個人結成一股力量,遲早會被人吃掉的,對這些老夥伴,他倒是真心的愛惜。

  海東陽點頭,然後也低聲道:「小弟知道,其實小弟也早想退出江湖,覓地隱名,過幾年清靜生活,那些虛名並不足惜,何況我們的名聲也並不好。小弟只是為了計兄堅邀,才不便言去,剛才看忠順王意思,對我們也不再信任了,我們也沒什麼可戀棧的!」

  計全道:「是的,經過今天的會後,我也打算向他提出辭意了,但是我們總得為他多爭幾場勝利,否則他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放走我們。」

  「笑話,我們還懼於一傖夫嗎?」

  計全道:「兄弟,如果你把他當作一個傖夫,那就大錯特錯了,此人心胸狹窄,城府極深。」

  「但是卻鬥不過我們,一個小指頭也能捏死他。」

  計全一歎道:「老弟,你太大意了,你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庸弱凡夫嗎?他領袖東廠,結仇比我們更多,但他出入都只帶了兩名侍衛,多年來卻沒有一點風險,這又豈是偶然的。」

  「那是沒有人去刺殺他。」

  「連我們都有人敢遞爪子,怎麼會沒有人去刺殺他,只是沒有人能成功,而他又將事情遮掩了起來,不去張揚而已。我有一兩次晚上到他的寢宮去議事,看見他那兒也只有一些宮女,未曾特別設防,若他是個普通人,怎會如此輕心的?」

  「計兄以為他也會武功?」

  「朱家的祖上也是江湖出身,本朝初期的一些名將全是技擊名家,卻都沒有將技藝傳了下來,據我所知,太祖曾在得天下之後,著令各家功勳大臣,將所擅的武功心法抄錄成秘笈送往宮中。」

  「那些人肯嗎?」

  「不肯也不行,太祖多疑善嫉,他說大家都已分土裂疆了,朕自然不能再煩各位入宮保護朕了,可是天下雖定,遊孽未靖,朕的安全也堪憂,請諸卿將武功交給朕,聯可以在太監群擇身手佳者練習,以代諸卿之勞!在這個理由下,誰還好意思不交,又有誰敢不交。」

  「那些武功一直在宮中嗎?」

  「是的,太祖將各家武功心法加以整理,去蕪存菁,練成所謂宮門武學,倒的確訓練出一批太監好手,所以宮中的太監都能武,那個汪振就是此中高手。」

  「但是他們的子弟也擅武嗎?」

  「那是一定的,除了太監之外,一定還有一些武功秘笈,留交給他的子孫,用以鎮壓太監,所以我想朱家子弟都有幾手絕學,只是他們地位尊貴,不易洩漏而已。」

  「這只是計兄的猜測之詞吧?」

  「雖是猜測之詞,但也有相當根據的,像建文年間,燕王逼宮,建文惠武出亡,成祖派了多少高手追殺,卻始終未能成功。而後忠於建文的一些臣屬,也數度密遣高手入宮刺殺成祖,也沒有成功,可知宮門武學,確有其過人之處。」

  「如此說來,忠順王也是高手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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