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七劍九狐 | 上頁 下頁 |
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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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夢秋只得笑笑,他的心理也在躍躍欲試,想利用這次機會探測一下自己察人解事的能力。 出了東城之後,只見一片平野,遠遠一所大宅院,碧瓦青樓,頗具氣勢,想來就是望山莊了。 慢慢走到莊前,果見一塊大木匾,勁書望山莊三個大字,筆力雄渾,江夢秋道:「此間主人,必非邪類。」 方梅影一笑道:「還沒見到人呢,你怎麼知道呢?」 江夢秋手指那塊橫匾道:「看這三個字就知其人,若非心胸磊落之士,落筆無此氣魄。」 方梅影道:「我對書法是外行,相信你的判斷是不會錯的,但你只能說提書的人不是邪道,卻不可斷言那姓盧的必是正人,因為你並不知道這是否他親筆題書呢?」 這一說使江夢秋紅了臉訕笑道:「我第一次賣弄聰明就碰了壁,可見我的閱歷太差,方大姊,你的意見呢?」 方梅影看了一下道:「我想他不會是好人。」 崔妙人愕然道:「你又來了,江兄弟以字論人,多少還有點根據,你又憑什麼呢?」 方梅影一指周圍道:「我是從此地的氣勢評斷的,這一片地方隱含凶煞之氣,居心必非善類。」 江夢秋一笑道:「方大姊原來還精堪輿之學。」 方梅影笑笑道:「我祖父既是智叟,醫蔔星象等雜學無不精通,我在他老人家身邊膚受耳命,多少也懂個皮毛。」 崔妙人道:「你懂得這一套我不懷疑,但屋主未必也懂呀,你用這一點來評定人的善惡不嫌太過武斷嗎?」 方梅影道:「不,他懂,而且是個大行家,所以才選了這個地方,利用地勢而建築,外合五行,內藏八爻。這一片宅院裡可不簡單,顯然還是陣圖之學呢。」 崔妙人聞言一怔道:「那我們還是別進去算了,毫無淵源,又何必去惹這個麻煩呢。何況我們都不解陣圖之學,萬一失陷在裡面,栽個跟頭,可太不上算了。」 方梅影一笑道:「崔大姊這話可不合九狐的口氣了,我們怕過誰來?你不懂我懂,我倒要見識一下這位望山莊主盧大官人是何方神聖,估量一下他的斤兩。」 江夢秋道:「這是何苦呢,我們是來求購馬匹的,又不是找人較量長短,犯得著嗎?」 方梅影笑道:「江兄弟!你初行走江湖,千萬別學得這麼藏頭藏尾的,一點豪氣都沒有,那可成不了事,我們無事不找事,有事不怕事,這才是俠義行徑。」 江夢秋道:「大姊!兄弟並非怕事,但你是在找事呀!」 方梅影一笑道:「我不會故意找事的,但是進了門之後,絕對省不了事,我們不找他,他會找我們,你愛信不信,誰叫你倒楣,要跟著我與崔大姊呢!人的名,樹的影,我們都是江湖上知名的人物,還少得了麻煩嗎?」 江夢秋只得笑了一下,他們在這地駐足觀望,比手劃腳,已經驚動了莊裡的人,一個老蒼頭過來問訊道:「四位可是要到敝莊的?家主人已經鵠候良久了。」 方梅影微怔道:「你家主人已經預知我們要來?」 那老蒼頭笑笑道:「是的。家主人略通先天易數,晨起卜卦,知有嘉賓蒞臨,故而早命老奴掃徑恭迓大駕。」 方梅影一笑道:「你家主人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!」 老蒼頭連忙道:「不,不,家主人是卜而後知的。」 江夢秋倒有點奇怪了道:「就算貴主人占卜算准有人上門,但這條路上的行人很多,也不一定就是我們呀。」 老蒼頭一笑道:「家主人卦象中算出來的貴賓是三女一男,各位恰符其數,老奴見四位器宇不凡,想必是家主人所恭候的貴賓了,故而前來敦請。」 方梅影笑道:「貴主人的先知神通確是值得欽佩,但卻算得也有點不准,我們都是正一品的布衣,何貴之有。」 老蒼頭笑道:「家主人隱居在此,他說的貴賓,非為塵俗所謂的富貴中人,那種人家主人從不相酬酢的。」 方梅影一笑道:「這一說我們倒是受寵若驚了,既是主人已有先知,我們也不算是不速之客了,就打擾了吧。」 老蒼頭很恭敬地彎腰作禮,說了一聲請。 然後就領先在前十來步為導,客氣地引他們前去。 這是很莊重的禮數,相距十來步,為的是方便客人私下說話,尤其是對初次登門的客人,此舉更見敬意。 江夢秋飽讀詩書,懂得這種規矩,低聲道:「這個主人很了不起,連門下一個老傭人談吐都不俗。」 方梅影笑笑道:「那當然了,強將手下無弱兵,鄭康成家的婢女都能吟詩,望山莊的門下自然不是庸俗之輩,你看他走路的身法,只怕江湖上也不多呢。」 經她這一提,其餘三人也注意到了,這是一條黃泥路,久旱不雨,路面上已起薄薄的一層浮土,老蒼頭走過的地方,卻不留一點腳印,而且他嶄新雪白的襪子與鞋底上也不沾一點塵跡,這表示他的輕功內力都具相當火候。 這點功夫自然不稀奇,但在一個老傭人身上表現出來,則可見得主人的造詣更加不凡了。 過了木橋,進了柵門,才是真正的大門,那兩扇緊閉的紅漆大門早已打開,一個相貌溫文的中年人迎了出來,舉手長揖道:「昨夜燈花,今朝鵲喜,應主貴客蒞臨,盧某已鵠候良久,幾乎要懷疑蔔象不准,且所幸四位終於來到,乃使蓬畢生輝,失迎!失迎!」 他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三綹烏髯垂胸,相貌非凡,方梅影倒是一怔,她精於相人術,而且很少看走眼過,可是見了這個人,實難作一定評,因為他的相格太特殊了,仁厚中藏著奸詐,和平中蘊有殺機,只能說得上是一個亦正亦邪、亦魔亦俠的人物,因此一笑道:「盧大官人太客氣了,我們是偶而起意,才想到前來打擾,不意先觸動了大官人的靈機,有勞久候,實在冒昧之至。」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:「說哪裡話來,盧某本當遠迎,其奈卦象中僅知客至,卻不知客來何方,因此只好肅沐恭候,遣老奴在門口迎迓,失禮之極。」 崔明珠忍不住問道:「主人既知我們要來,難道我們從哪兒來的會算不出來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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