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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四


  玉芹道:「好!好極了!沙吒利對娘子百依百順,相信娘子要天上的星星,他也會摘了下來……」

  韓翃道:「哦?那就該勸他造反!」

  許俊道:「大哥!你這話是怎麼說。」

  韓翃道:「他若是造反,聖上就會發兵討伐他,以他那點力量,如何能抗拒天朝大軍,等他兵敗了,青娘就可以回來。」

  許俊只有搖頭苦笑,玉芹卻道:「爺!娘子倒還真有這個機會,那天沙吒利拿了一堆珠花回來,說是由京中拿出來的,別的夫人都取了一朵戴在頭上,只有娘子沒有要,說是不希罕,沙吒利急了就說美人!

  你必是嫌別人戴過的不屑再戴,沒有關係,咱家明天點齊了人馬,殺到宮裡去,叫皇帝挪個窩,讓你住進去。」

  許俊冷笑道:「這傢伙倒會吹牛。」

  玉芹道:「不……許大爺,那時候大人的大軍未至,皇帝只得那麼幾萬人,沙吒利若是真的號令一聲蠻幹起來,皇帝是抵擋不住的。」

  許俊道:「後來呢?他考慮過後果沒有。」

  玉芹道:「這些胡人那會考慮得這麼多,何況其他那些胡人酋長也在商量,說他們應邀前來打燕軍的,長安是他們從安祿山手裡奪下來的,照他們的規矩,大搶一頓回去算了,還是沙吒利把大家壓住了,說咱們既是來做客,就得像個樣子,還是等皇帝老倌自己拿出報酬來吧!要是拿得少,大家再搶不遲。」。

  許俊道:「這批胡人竟如此無法無天!」

  玉芹道:「這都是娘子勸住了沙吒利,沙吒利聽了娘子的話,才壓住了大家,照他原來的脾氣,他還不是強盜一樣的,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被他搶去了。」

  許俊肅然道:「如此說來,長安後來一段日子的小小太平,竟還是大嫂的功勞了。」

  玉芹道:「可不是嗎!我們被搶進王府之後,娘子含悲忍辱,卻強顏歡笑,哄得沙吒利歡喜,不讓他再去搶掠。還要他約束部下守規矩,說起來不知保全了多少人呢!」

  韓翃憤然道:「可是我們自己卻落得個夫婦分離!」

  許俊正色道:「大哥!我知道這是你一時憤急之言,但是卻不像兄弟平時所敬仰的大哥了。像大嫂那樣,雖在苦難之中,卻不忘為別人著想,這才是值得景仰的範疇。」

  韓栩低下了頭,慚然不語,許俊道:「玉姑娘,請回去告訴大嫂,教她放心,無論如何,我也會救她出牢籠的。」

  玉芹又含著眼淚去了,這兒的一堆人卻個個都愁眉無語,許俊雖是說了那番話,但他同樣也是束手無策,最後只有道:「大哥,看看大嫂為保全長安所盡的力,兄弟也要請侯大人想個辦法的。」

  韓翃歎了口氣:「算了!你別去麻煩司馬大人了,他要為整個大局著想,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而去惹怒沙吒利的,你說了只有徒增他的困擾。」

  「這個兄弟知道,但他是主帥,總要先向他稟明一聲,他若是表示了沒辦法,我們自己再設法好了。」

  「自己設法?有什麼辦法可想呢?」

  許俊道:「總有辦法可想的,必要時我們可以在路上攔劫,總之,絕不讓他把大嫂帶回西域去。」

  侯希逸閑說韓翃受了傷,也趕來探視,聽說柳青兒是落在沙吒利手中,也不禁皺起了眉頭,輕歎了一聲道:「君平!這個傢伙很難說話,這兩三天來,我到宮中去,跟聖上商量事情,談得最多的就是沙吒利,聖上對他的桀傲不馴十分生氣,但也只是氣氣而已,實在拿他沒辨法。

  當初急於收復長安,把借來的胡軍全部集中在長安,竟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後果,告訴你一件事,在他所搶的女人中,還有一個是俞國丈的侄女兒,是皇后的堂妹,皇后向聖上哭訴求援,聖上也是沒辦法。」

  他說這番話的用意是在表示他實在無法為助,因為皇帝的小姨子被擄,也一樣的束手無策。

  許俊怒道:「主公,難道就這麼叫他無法無天,一直囂張下去嗎?」

  侯希逸搖搖頭道:「以我的意思是管他三七二十一,雷厲風行,限令他們滾出城去,集中在一處,不准他們任意行動,然後擇期犒師,送點禮給他們,叫他們滾回去,聖上頗有同感,只是在請示上皇之後,又打消了此意。」

  「是上皇不贊同?」

  侯希逸道:「上皇也不是不贊同,他是怕我們目前的軍力太過薄弱,加起來不過十萬之眾,而胡人集結于長安老,不下二十萬眾,相差幾近一倍,萬一激之過甚,衝突起來,實非其敵。」

  許俊道:「可是我們還有郭子儀與李泌兩支大軍,實力強過他們多倍,他們卻是孤軍深入了,沒有後援的。」

  侯希逸道:「話雖如此說,但是上皇伯再一次出亡,到底聖上一次次的被人趕出皇官,是件很丟人的事,那不僅影響到皇族的尊嚴,也會影響到各地的民心與基礎。」

  許俊道:「可是聽任胡人橫行市上,官軍不聞不問,官家扮聾作啞,這也不是上國之威呀!」

  侯希逸苦笑道:「我說了,你知道上皇如何回答的,他說那僅是長安一地的民眾受點委屈,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不會知道的,而且長安民眾受委屈也不該有怨言,如若戰事再起,他們所受的災禍更烈呢!」

  許俊憤然道:「這可不像是聖上所說的話,天子保民有職,怎麼能說老百姓受點委屈沒有怨言呢?」

  侯希逸歎道:「一次逃難,把上皇的銳氣都磨盡了,他已經是個老人,所以沒有那種奮發的意氣了,聖上也不同意這種說法,可是他天性仁孝,總是不想太過違抗上皇之意,只有打消了激烈行動的意思。」

  許俊道:「那就一直讓他們如此倡狂下去?」

  侯希逸道:「那倒不是,聖上已經決定後天在校場點閱新軍,把我們的精銳展示一下,讓那些胡兒知所警惕,而後再向他們提出約束之令,叫他們守點規矩,同時急召李泌的大軍班師,到那時再遣返胡軍,那時他們就不敢再多作挑剔了。

  所以,君平!你忍耐一下,等李泌的大軍一到,我自然會向沙吒利提出要人,就不怕他不答應了。」

  第二天,玉芹又被柳青兒打發回來,帶回柳青兒的問候,卻也帶回來一個不好的消息。

  消息是沒多大關係的,只是回去之後,沙吒利聽說他的手下竟敢抗拒柳青兒的命令,大為震怒,把那個挨了鞭子的手下一刀砍了,又將隨行的人,每人罰了十鞭。

  這表示他對柳青兒的寵愛,但也增加了韓翃的憂慮。因為如此一來,沙吒利放回柳青兒的可能性更低了。

  新軍的點閱如期舉行,旺盛的軍容,旺盛的士氣,以及熟練的戰技,果然使那些胡人頗為震懾,在長安市上也老實多了,不再有跋扈囂張的情形,而且侯希逸也派了巡邏隊巡行市上,主要的目的,就是防止胡人的行為乖張。

  但是韓翃卻更為抑鬱了。因為沙吒利對柳青兒的愛寵日甚一日,竟然將府中的其他女的都放了回去,單單留下柳青兒。

  如此一來,將來侯希逸出面討人時,更難以啟齒了。沙吒利已經放棄了六個女人,只保留一個,侯希逸也不能太過份地要求。

  尤其是那位皇帝的小姨子也放了回來,皇帝對此事也不會太熱衷了,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為了柳青兒跟沙吒利打上一仗的。

  許俊知道韓翃心中的憂慮,他跟韓翃兩個人私下商談時表示道:「大哥!看樣子我們不能全寄望于侯大人身上了,必須要自己想辦法。」

  「自己有什麼辦法可想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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