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琵琶三絕 | 上頁 下頁 |
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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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永昌道:「在下目前雖未全軍覆沒,但已人手不足,難與那師徒為敵,所以想請老鑣主鼎力相助。」 黃振頓時面有難色:「這……」 馬永昌接道:「在下願贈黃金萬兩為酬!」 黃振飛一聽,不禁霍然心動,但眉頭一皺道:「不是這個問題,老夫所就心的,是虛幻尊老武功太強,就算神威鑣局傾巢而出,恐怕也非他的對手啊!」 馬永昌慫恿道:「憑老鑣主的聲望,必可就近邀集黃河一帶的江湖高手。何況,重賞之下,必有勇夫。 只要能誅虛幻尊老師徒,為舍弟報仇雪恨,在下對每一位出刀的朋友有重謝。」 他只以重利為誘,卻絕口不提「琵琶三絕」,可見對這貪財好色的老鑣主,仍有幾分顧忌和保留。 對黃振飛來說,萬兩黃金確實是相當大的誘惑。 但是,生命更是無價的! 馬永昌的手下,個個身手不弱,甚至在一般鑣師之上。 昨夜一場激戰惡鬥,尚且遭虛幻尊考師徒大屠殺。黃振飛自然得掂掂自己的份量,憑神威鑣局的人手,能有足夠的力且旦幫助馬永昌嗎? 那無異是以卵擊石! 幸好馬永昌尚未說出,「終南七煞」中已有三死一傷,否則黃振飛連考慮都不必考慮,當場就一口回絕了。 馬永昌見他仍猶豫難決,遂道:「此事老鑣主不必勉強,能幫則幫,不能幫的話,在下也不能強人所難。 不過,在下帶來的一批女子,個個年輕貌美,住在客棧諸多不便,尤其易遭好色之徒垂涎,不知是否可讓她們暫借老鑣主這裡棲身?」 黃振飛果然是個老色鬼,一聽之下,毫不猶豫道:「那倒沒問題,反正鑣局地方大,房間多,就讓她們來住吧!」 馬永昌不禁暗喜,心知財色雙管齋下,這老色鬼必然為之心動,非就範不可。 於是,當即命胡森回去,把分散住在幾家客棧的女郎們帶來,他自己則留下繼續與黃振飛商談。 平康裡巷又恢復了往日的景象,夜夜笙歌,尋歡作樂的人絡繹不絕地湧向每家樂坊。 可惜的是,日前被人劫持去的琵琶娘子,至今毫無消息,使得不少尋芳客,一來就向柳婆子打聽。 柳婆子終日愁眉苦臉,不但為失去這棵搖錢樹煩惱,還得應付一批又一批關心琵琶娘子的尋芳客。 儘管平康裡巷發生的激戰惡鬥,以及當夜琵琶娘子被人闖入清和坊劫持而去,兩件事驚動了整個長安,鬧得滿城風雨,議論紛紛,莫衷一是。 但沒有人知道,琵琶娘子確實的下落。就連凶和尚、惡道人與傷了左眼的鬼婆娘,也跟她失去了連絡。 所謂遭人闖入後樓房中劫持去,那是根據婉兒和蓮兒的說法。 她們被朱丹制住穴道後,藏在床下,昏迷到第二天尚未醒來。直到第二天中午,柳婆子仍未見兩個丫環為琵琶娘子準備午飯,親自上摟進房查看,竟然一個人影也不見,使她大感驚異不已。 最後瞥見床邊露出一隻腳,過去掀起床單一看,才赫然發現藏在床下,昏迷不醒的婉兒和蓮兒。 柳婆子這一驚非同小可,急忙召了人來,七手八腳地忙亂了一陣,剛好她們受制的穴道,經過幾個時辰自行化解開來,終於逐漸清醒。 她們僅能說出有人闖入,出其不意地被制住,昏迷後發生的事一慨不知。但她們不能說出毒美人悄然溜出,只好訛稱當時琵琶娘子已入睡,判斷必是被闖入的人劫持而去。 琵琶娘子遭劫持的消息,就是這樣傳出的。 可是,當天婉兒和蓮兒也突告失蹤了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,她們又上哪裡去了呢? 原來她們溜出清和坊,趕到順安客棧,從胡森留的字條,獲知所有人已遷至城南神威鑣局。 馬永昌從趕來的婉兒和蓮兒口中,得知當夜受制的情形,再根據毒美人離開順安客棧,趕回清和坊的時間判斷,確定她是真遭人劫持了。 劫持她的人是誰呢? 毫無疑問,必然是虛幻尊者或朱丹! 馬永昌對毒美人落入那對師徒手中,似乎已不太關心,他現在只等著黃振飛派出那些鑣師的消息。 經不起財色的雙重誘惑,黃振飛終於接受了馬永昌的要求,派出一批鑣師,持他的親筆密函,邀請沿黃河兩岸一帶,跟他夠得上交情的江湖高手,趕來長安助陣。 這一來,神威鑣局裡可熱鬧了,連古大夫都不必再去平康裡巷,索性邀了鄭老闆等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,來這裡尋歡作樂。 馬永昌不敢輕舉妄動,只好耐著性子靜候消息…… ▼第十四章 就在琵琶娘子被劫持,失蹤後的第三天,城東的東大街上,出現了一對沿街賣唱的祖孫。 老爺爺年邁體衰,老態龍鍾,走路還一手牽扯著孫女的衣袖,一手拄了根白楊柳枝做的拐杖。 孫女卻是其醜無比,穿一身花不溜秋的衫褲,梳了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,直直地垂在腦後。懷裡還抱了支很舊的琵琶,邊走邊彈唱著。 憑她這付長相,實在很不適合以賣唱維生。 但是,她的琴藝和歌聲,並不比平康裡巷樂坊裡的藝倡遜色,甚至更勝一籌。 尤其她所彈唱的,竟是秋娘當初唱紅的悲曲! 秋娘唱紅的兩折悲歌,曾風靡一時,長安城裡很多人都耳熟能詳,尤其是常去樂坊的人。 可惜當大家看到這醜孫女時,不禁大失所望,甚至有人譏為東施效顰。 這祖孫二人,昨日已在城北一帶,沿街走唱了一整天,幾乎所有大街小巷,茶室酒樓都走遍了,所獲的賞錢卻是寥寥無幾,充其量僅夠糊口而已。 他們今天轉到了城東來,仍然像昨日一樣,穿大街,過小巷,一路彈唱著秋娘唱紅的兩折悲歌,重複地唱由兀一遍又一遍…… 當這對祖孫唱進一家茶室時,正好遇上個昨夜手氣不順,輸慘了的賭徒。本來就心情不好,一個人在生悶氣,一聽這種悲悲切切的彈唱,頓時火冒三丈。 只見,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,霍地跳了起來,指著祖孫二人破日大罵:「他奶奶的!號喪不能上別處去號嗎?偏偏跑到這裡來讓人聽了心煩!」 老爺爺忙鞠躬哈腰道:「大爺,我孫女只會這兩支曲子,您不要她彈唱這個,那……」 賭徒怒斥道:「那關我屁事,不會唱別的就別唱,否則惹火了老子,就一腳一個把你們踹出去!」 老爺爺也火了:「你這人怎麼不講理……」 醜孫女忙勸阻道:「爺爺,咱們到別處去唱就是啦!何必跟他這種人一般見識。」 賭徒一聽,搶步上前攔住祖孫二人,指著醜孫女怒問:「醜丫頭!你說什麼?」 醜孫女陪笑道:「大爺,我勸我爺爺別跟你吵,難道有什麼不對嗎?」 賭徒不屑道:「跟我吵?哼!你們也配!」 醜孫女忍無可忍,不由地怒從心起,伸手向他一指:「你配?」 纖指輕彈,一道無色無臭的粉末,已射向了賭徒。 原來醜孫女竟是毒美人所喬扮! 偏偏賭徒有眼不識泰山,吸入了「飄香迷粉」尚渾然未覺,竟氣勢淩人地大吼:「醜丫頭,你敢……」 又肥又壯的老闆娘忙趕來打圓場,一面攔住賭徒,一面塞了兩個小銅錢給毒美人:「你們快走吧!走吧!」 賭徒卻不依道:「不行!今天非要這醜丫頭向我磕三個響頭,否則不許走!」 老闆娘勸阻道:「張少爺,您何必跟她一般見識,就算看我的面子,讓他們走吧!」 賭徒怒哼一聲,狠話尚未及出口,突覺心神一震,竟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老闆娘,彷佛著了魔似的。 老闆娘見狀,不由地驚問:「張少爺,你怎麼啦?」 賭徒體內陡然間升起一股強烈欲火,使他神志恍恍惚惚起來,突然情不自禁地張唇抱住了老闆娘。 老闆娘驚得不知所措,情急大叫:「張少爺,你!你……」 毒美人心知藥性已發作,不禁暗自竊笑,向喬扮老爺爺的朱丹一使眼色,無暇看這場鬧劇,趁著眾茶客哄堂大笑,兩人悄然溜出了茶室。 剛走出門外,忽見一個大約十二、三歲,穿一身綠衣的女童攔在面前,手上托著個五兩重的銀綻,笑間:「喂!想不想賺五兩銀子?」 五兩銀子雖不是個大數目,但對真正沿街賣唱的來說,卻是極具誘惑力的,彈唱十天八天,也不一定能賺到這麼多呢! 毒美人暗自一怔,忙問:「怎麼賺?」 綠衣女童笑道:「我爺爺喜歡聽琵琶,可惜我老彈不好,如果你能教會我你一路彈唱的那兩首曲子,我就酬謝你五兩銀子。」 毒美人一心想藉沿街彈唱,那有心情教這女童彈琵琶,婉拒道:「小姑娘,我很願意教你,可惜我沒有時間……」 綠衣女童把小嘴一嘟:「什麼沒有時間,你沿街賣唱就有時間!」 毒美人為之一怔,無言以對了。 本來嘛!沿街賣唱原是為了討些賞錢維生,那有擺著現成銀子不想要的道理。 毒美人與朱丹交換了一下眼色,終於笑道:「好吧!我們到哪裡去,總不能站在大街上教你呀!」 綠衣女童喜出望外,忙帶著毒美人和朱丹,向一條狹巷走出。 穿過狹巷,又走了一長段僻靜的街道,轉向一片曠野地,最後來到一座竹林前。 綠衣女童帶他們進入林內,遙指林後幾間茅屋道:「那就是我的家,你們在這裡等著,我去取琵琶來。」 說完,她就急急向茅屋奔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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