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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七


  梅玉一笑道:「那你不如求求我的這兩位夫人了,她們才是真正的行家,手下也有的是人才,跟鄭公公更有密切的聯繫,互通消息,你向他們問計吧!」

  他手指著韓氏姐妹,袁克章只差沒跪下請求了,韓玉玲笑著將他領到另一邊帳筵中,那本是袁克章的帥營,是他處理軍務用的。

  現在主帥座上坐了韓玉玲。韓玉玲和袁克章在帥案兩首各設一座為副,那些副將老夫子等,只有在旁邊擺張小桌子了。

  韓金玲處事老練冷靜,首先傳來了主管伙食的夥頭軍官,問清昨夜埋鍋造飯情形,而且立刻斷定是食用的水出了問題。因為不但人中了迷藥,連馬匹牲口也都有萎靡不起的情形,而人馬都喝了同一水源的水,而燒飯煮菜的水,也是來自同一水源。

  韓金玲立刻取來了昨夜未曾用完的水,她自己是個很優秀的藥濟師,略加化驗,就驗出了食水中被下了一種叫迷倒仙的迷藥。

  這種藥性能強烈,服用後人會陷人昏迷,四肢軟弱無力,失去知覺,四個時辰後,藥性才會漸漸減退。

  這種藥無色無味,可溶于水茶酒中,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飲下,有些歹徒用來作騙財騙色的工具,雖然不會傷人性命,卻能陷害人,故而被列為禁藥,只有下五門的江湖人才會偷偷煉來害人。而配製這種藥散,成本高昂,賣得很貴,沒有門路的人,化費千金求之不得,因為查出買賣使用這種藥的,被查獲的都將判重罪。

  這是一種極為邪惡的藥,根據市價,每錢應在百兩銀子上下,那就要十萬兩銀子,本錢相當驚人,但是以盜賊所獲的黃金而言,那倒是相當值得了。

  食水是取自兩裡外的一個水槽。

  這水槽是用石塊堆砌起來的,約有三丈見方,上有竹管積山泉為注,鄰近兩個山村的人都取此水為飲,韓玉玲調查了那兩個村的居民,他們也飲了水,卻沒有異狀,證明水是到了軍營之中才出問題的。

  軍營中的儲水池是在廚房附近,用一個大皮袋子,鋪在木架上,造成一個大水池,不用時可以拆掉折疊帶走,用時架設好,再由軍漢們擔水來注滿,用水時由此汲取,十分便利,昨天飲馬煮炊由此汲取。

  很多人都會靠近它,要想追查誰在水中下藥已是不可能了,韓玉玲放棄這項努力。

  她派出許多幹練人才,到四鄉去查各種異狀,最主要是查車痕馬跡。

  結果在北邊的路旁找到了一些大塊的棉絮,那些棉絮上還有細繩,似乎是捆綁什麼東西用的。

  棉絮上有尿騷味,經判斷是駱駝尿。

  韓玉玲很興奮,這是最有力的線索。

  一千箱金子不可能用人背走的,而放在駱駝背上運走倒很理想,她再仔細一調查。

  昨天有一隊胡商過境,拉了幾百頭駱駝。

  山東省境,常有駱駝客過境,但是一次幾百頭過境,倒是罕

  見,所以才引起注意。

  那些棉絮是駱駝腳上掉下來的,為的是避兔留下足印,可見賊人已十分小心了,但百密總不免一疏的,所以有些棉絮掉了下來,留下了破綻。

  繼續派快馬追查,發現那些駱駝隊居然是跟他們走的是同一上京的路線。

  只不過,到了濟南府就分散了。

  追著一個駱駝隊,找到了領隊的王吉祥,他是個回回,有著九十幾頭駱駝,專門靠著載貨為生,他說曾經受雇在一小山村中,休息了兩天,在一天夜鳥有一隊大漢們背來了許多木箱,每頭駱駝載了兩隻箱子,在碼頭邊上卸下了箱子。

  這是一趟很輕鬆的生意,代價很高,是一般的兩倍,王吉祥還說他還碰到了好幾個同行,都在一起工作,好像濟南府中的駱駝隊都被雇了,他也承認在離開那個小山村的前五十裡,駱駝的腳趾都用棉絮包起來。

  韓玉玲連續找到了七八個駱駝隊的主人,他們的規模大小不一,有幾十頭者,有十幾頭者,也有百餘頭的,總計動用了六百來頭駱駝,可見規模的龐大。

  雇傭他們的是一個叫蔣玉和的人,這人據說是一個官兒,因為他帶的人都稱他為大人,但究竟是什麼官兒卻沒人清楚,因為蔣大人脾氣很大,動不動就要罵人,好在他出手大方,也就沒人去追究了。

  箱子運到濟南黃河畔,上了一條大商船,已經啟程出航了,船名叫海安號,是一條海船。

  金箱被劫,由駱駝載到濟南而裝上了船,應該是毫無疑問了。

  韓玉玲當機立斷,立刻請梅玉會同濟南將軍,發出了緊急羽遞,那是在公文上加一根燒焦了的羽毛,表示十萬火急的意思,又名飛遞。

  公文中要求沿岸官兵駐軍,扣下海安號商船。

  羽遞發出了第六天,才接到飛遞回報,海安號在渤海出海口被截獲,但是船上並沒有所謂的木箱藏金,只載了不少箱的瓷器和陶器,據說是要載往高麗去販賣的。

  梅玉還立刻派了韓金玲去證實一遍,結果發現船上的確是裝載了那些貨物,她沒有留難船隻,道歉了一番即予放行了。

  她本人則回到濟南,向梅玉報告道:「金箱的確被裝上海安號過,只是又被移走了,我在船上找到了一絲殘留的金線蠱,也證明箱子有幾隻被打開過。」

  梅玉道:「你能確定嗎?」

  「能!這種蠱的生命力最強,不畏寒冷,而且細若金絲,長才盈寸,極難為人發現,尤其是放置在黃金一起,更是肉眼難辨,船上的人俱受了蠱母人侵,妾身也已遵照指示,把警告信悄悄地放在船上,相信他們遲早會發現的,信中叫他們一月之內到京師求救。

  梅玉道:「好極了,我相信其餘的黃金被換了船,也是運往京師,這必然是潞王搞的鬼,那些黃金也一定會運往京師,我們到京師去人贓俱獲吧!」

  韓玉玲歎道:「這明明是潞王和鄭監事爭權,卻把我們牽進去,實在太沒道理了。」

  「他把我們和鄭和看成是一黨的了。」

  「但我們實際並不是。」

  「這個恐怕很難撇清了,大哥能夠在西南夷安頓,鄭和的幫忙很大,就是我這個國公,也全仗他一力支持。」

  「那倒不見得吧,爺晉封國公是因為取得忽必烈藏珍進獻國家之功,這個皇帝最重經濟,誰能幫他發一筆財,誰就能有功。」

  梅玉笑道:「雖然我們對鄭和的掌權也有很大的影響,但無可否認,他的確對我們照顧不少,所以我們要幫他掌權,那也是幫我們自己,只有為他出力了,假如黃金到了京師,你們找出來該沒有問題吧?」

  「沒問題,箱中我們都放下了金線蠱,打開箱子就會中蠱,在方圓五十裡內,我們必會有聲氣感應,只不過黃金丟失了一段時間,我們沒有責任嗎?」

  梅玉一笑道:「有什麼責任,我沒有向朝廷開列清單,也沒有報獻上的黃金多少,這些東西是我劫自海盜,又不是朝廷公帑,即使那批黃金找不回來,我把身邊的銀票稟上去,也足可交差,一億八千萬兩,是朝廷兩年各地稅收的總和,皇帝還能對我作多少要求。」

  「話不能這麼說……」

  「還要怎麼說呢?我若是把藏珍獻出,連一億兩都湊不齊,變成兩億多兩,是我的本事,只要我全部獻出,不落人私囊,皇帝就怪不到我身上,畢竟這筆錢是我赤手空拳賺來的,這個你們放心好了,這筆黃金,在我跟鄭和的計畫中,原是準備丟掉的。」

  韓玉玲笑道:「要是我們不能在金箱中布蠱,用來尋線追索的話,爺難道也敢讓它們丟失?」

  梅玉笑道:「循蠱索蹤,到底只是一項嘗試,中原氣候水土,能否讓蠱母生存下去還是個問題,再說萬一對方也有練蠱的高手,可以加以制住呢!」

  韓玉玲道:「制金線蠱不太可能,那是我萬蠱門三大神蠱之一,是否能服水土我不得而知,但被人制住的可能卻絕無僅有。」

  「玉玲,記得前一陣子,在暹羅就未能制住易天方父子,他們父子靠著制蠱金丸就逃過了一劫,還有!我告訴你一個秘密,我大哥身邊有一塊琥珀,玦中嵌著一條怪蟲,據說是遠古的毒蟲,在火山爆發時被埋人地底溶化的樹脂中,千萬年後,又被采出,那塊琥珀不但能驅百毒,而且也能制蠱,不管什麼蠱,見了他都會僵臥不動。」

  韓玉玲頓了一頓道:「這個我相信,即使我的本命神蠱也不見得就是天下第一,無物可制了,不過那究竟只是少數的奇珍異寶,而我這次在金箱中所布的蠱,多達千尾之巨,我想總有一些回應的,我們只要盯緊了金箱的下落就行了。」

  「這個倒不必擔心,鄭和做事一向十分小心,他也不知道我們會布蠱,既然建議我們故意失金,當然一定會安排好追蹤的人手的。」

  「怎麼一直沒見回報呢?」

  「那必然是金箱尚在流動中,沒有定向,他來報告了也沒有用,我們要扳倒潞王,一定要拿住他的真實罪證,否則仍是徒勞。」

  韓玉玲歎了一口氣道:「這個死太監,仿佛吃定了我們似的,弄得我們非跟他合作不可。」

  梅玉道:「是的!因為他是非跟我們合作不可,尤其是這個潞王,跟大哥的怨結得很深,大哥在位時,曾給過他一次大難堪,他的兒子小潞王有年來京,在八大胡同與人爭風打架,打輸了要發動眾將上門殺上去,被大哥知道了,派御林軍拿了下來,就在南京夫子廟前,當眾打了一百棍子,把兩條腿都打爛了,又把他叫來痛斥一頓,把世子交付領回管教。」

  韓玉玲笑道:「你怎麼那麼清楚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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