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南疆飛龍記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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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者道:「撐一天算一天,只要有個三五天,你的胳膊能運用自如了,我們再求脫身了。」 「脫得了身嗎?我們是身在絕地。」 老者微微一笑道:「絕地不會絕我們父子的,就在這屋子裡,有一條暗道直通地下,有一條皮筏在那兒,可以用來過激流逃去,只是這皮筏只能載兩個人。」 「那其他的人只有捨棄不管了?」 「小甫,你又來了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在這邊夷也沒什麼混頭了,我們還是回中原去發展了。」 「中原還有什麼好發展的?」 「小子,你不知道,為父的並不想在海外立足,早就在中原設好了基礎了,我在海外的歷年積蓄,也陸續運回中原了,江南江北二十四個州府,我都設有大生意,召集了一批弟子,趕快把手養好,咱們回中原去吧!」 韓玉玲聽得忍無可忍,突地現身喝道:「老賊,你打得好如意算盤,想抽身一定了之,把命留下來吧!」 她這一收法,梅玉等人的身法也現出了,一腳踢開了門,沖入屋中。 屋中這老少二人正是易天方和易小甫父子,見了梅玉等四人,不由臉現驚容,易小甫的斷臂處雖然新裝了一條手臂,卻還不能使用,用布條困束在身上,坐了起來,用左手指著他們訥訥地道:「你……你們怎麼來的?」 梅玉笑道:「易小甫,你用竹竿彈射飛過來,我又用竹竿把你彈送過來,高來高去,這二十多丈的懸崖,可不是什麼絕路,難不倒人的。」 易天方已經收起了驚慌之色,一拱手道:「梅元帥,冒犯聖光寺之舉,實在是老朽誤聽段金花那老婆子之言,現在小兒已經殺死了段金花,玉佛也就在那邊的神壇上供著,我白蓮乃佛門弟子,對菩薩很尊敬的。」 屋子的一角設有一處神壇,聖光寺的玉佛果然供在上面,可是梅玉也看見了壇房柱子上綁著的那名血淋淋的漢子,不由己泛怒色。 易天方道:「盜竊玉佛,是老朽這大弟子黃再興膽大妄為,老朽也將他處死了。」 韓玉玲怒聲道:「老賊,你還敢狡辯,告訴你,我們是用木石潛形術進來的,而且已經進來多時,你的一切罪行,剛才都在你們父子的談話中自行招供了,因此你不必再費心辯解了,乖乖地伏法吧。」 易天方苦笑一聲道:「公主聽見了也好,你是白蓮正統傳人,就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祖師爺傳了來的,並沒有違反道統之處。」 梅玉道:「胡說!你以邪法蠱惑無知苗人,還在這兒殺人製藥,殘害孕婦,剖腹取胎,種種邪惡的手段,簡直令人髮指。」 易天方苦笑道:「梅元帥,白蓮教的一切本是邪惡的,那要怪你的岳父大人,可不能怪我。」 韓玉玲怒聲道:「掌教令符在我手中,我已經傳令所有弟子,不准再行使那些邪惡的行為,你卻依然故我。」 易天方道:「公主,老朽是令祖的直傳弟子,與令尊同輩,大家不相隸屬。」 「可是你們總在白蓮玉符的管轄之下吧!」 「令尊在接任教法,並沒有正式召集弟子,宣告視事,所以凡教祖之下的弟子,人人皆可自立為主。」 韓玉玲臉泛殺機道:「易天方,我不跟你多說廢話,我只是來執法清理門戶。」 易天方也冷笑道:「那就鬥鬥看,誰怕誰了。」 說著急走到易小甫的身後,伸手一拍他的頭項,但聞一聲輕爆,易小甫的頭上沖起一蓬血雨,血雨中有四條人形的鬼影,分別向著四個人撲去。 韓氏姐妹見狀大驚,雙雙搶身護住了梅玉和姚秀姑。而且也同時咬破了舌尖,噴出兩蓬血雨,裹向那四條鬼影,鬼影在血雨中掙扎了半天,才慢慢委地而滅。 梅玉一直在旁邊靜觀其變,不過也相當震驚於術法之可怕,他起初以為所謂術法,只是一種迷惑神智或神覺的障眼術而已,只要採取不理不睬的方法。自能不受其影響和傷害,直到此刻,他才改變了觀念。 那幾道鬼影伸爪撲來之際,他曾不自而然地舉起武器去格架過,在感覺上,那鬼影好像不是虛幻的,而是真正的實體,一種兵刃不傷的實體,他的劍曾經砍在鬼影的手臂上,就像是砍在一根粗麻繩上一般,有一股柔韌的勁力將他的劍反彈回來,而鬼影只發出一聲痛嘷而已,沒什麼受傷的樣子。 他的肩頭曾經為鬼影擊中一拳,感覺上很痛,他解開衣服一看,被擊處已一片淤青,可見那一擊之重。 這些鬼影已經到達能直接傷人而不自傷的境界,由肩頭的那一擊的勁力看來,若是擊在要害之處,被擊者必死無疑,而自己砍出的那一劍卻無法傷得了對方分毫。 這是何等可怕的對手,何況易小甫還能以一化四,若非韓氏姐妹也跟來化解了,單憑這手,他與姚秀姑就無法抵擋了。 易小甫的身軀已砰然倒下,頭頂上有一個洞,看樣子似乎很深,奇怪的是既無血漬流出,也沒有腦漿流出,好像他整個身子是幹空了。 韓氏姐妹都是十分委頹,站都站不住了,一屁股坐在地下喘息不止,姚秀姑上前扶住了韓玉玲道:「妹子,你怎麼啦,不要緊吧!」 韓玉玲低聲道:「不要緊,易天方太狠毒了,居然犧牲了他的兒子,施展了血魂魔煞宏大法,要跟我們同歸於盡,我們迫不得已,只得施展追魂血羅,那是我們修道者精魂之所聚,雖然消滅了魔煞,我們自己也元氣大傷。」 說著慢慢地站起來,在屋中展開了搜索,易天方已經走得不知蹤影,梅玉和姚秀!」守在門口,只能肯定他不是從門口溜走的,卻也說不出他是由何處離開的。 那時大家都忙著應付血魂煞的侵襲,誰都無暇他顧。 屋中放著很多東西,有些是價值連城的奇異珍寶,連那尊被竊的綠玉佛也在內,也有很多小瓶小罐,韓玉玲拉開檢查過後,就連聲地歎息咒駡。 梅玉問道:「瓶子裡是什麼東西?」 「藥,生死人,肉白骨的稀世靈藥,不過這些藥的製成,卻傷天害理之極,那是傷害了無數人的性命,取其器官合成的,對這些藥,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,是留下來呢?還是毀了的好。」 梅玉道:「自然是毀了的好,那是罪惡的東西。」 朝玉玲道:「爺,它們只是在制煉時罪惡,製成之後,卻成為救人的聖藥了,每一顆藥都能救活一條人命呢!毀了不是太可惜了嗎?那些被害者已經死了,用來救人,也使他們死得有價值一點。」 梅玉怔了怔才道:「你說的也有道理,那你自己看著辦呢。」 屋後還有一個小間,放了兩口水缸,缸中全是用藥水泡制的成形男女嬰兒,有幾十具之多。 梅玉咬牙切齒地道:「易天方這老賊,簡直罪該萬死,單憑這一點,我就不能饒他。」 韓玉玲一歎道:「這就是妾身為什麼不將白蓮教統延續下去的原因,它在醫典在內外科的醫理而言,該是一部濟世救人的寶典,但是在倫理的觀點而言,它卻是萬惡之源,所以直到現在,我還是難以取捨。」 梅玉問道:「娘子,你有什麼難取捨的?」 「就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那些符錄和秘笈,毀了,那是前入無數的心血和智慧結晶,也可以說是窮宇宙自動化之運通奧秘,留下又只怕會流入奸徒之手。」 梅玉想了一下道:「還是留下吧,水能載舟,也能覆舟,砒霜是眾所周知的毒藥,但是它也能治某些絕症,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善惡,用之於善則善,用之於惡才惡,將來交給一個絕大智慧的人,去把它發揮善的功用。」 韓玉玲點點頭,又找了一瓶藥,自己倒出一顆服下,又倒了一顆給韓金玲,笑笑道:「這種藥倒是人參、首烏、松苓、雪參等靈藥合成,功能補虛增元,一丸幹金不易呢,我們目前正用得著。」 姚秀姑的江湖經驗足,她在屋中找了一陣,終於發現了一個按鈕,按了一下,兩口水缸自動移開,底下居然有一個深洞,吊著一根粗繩,可以直線下去。 梅玉道:「這下面必然是那老賊所說的地下通道,他從這兒溜走了。」 韓玉玲一歎道:「狡兔三窟,一個如此狡猾的人,絕不會把自己置於絕地的,下面既然有皮筏可由激流中逃走,追是追不上了,只有以後再想法子找他了。」 梅玉沉思片刻才道:「玉玲,你應該可以控制此地的局面了,就麻煩你們姐妹處理一下,我跟秀姑要追下去,這個老賊一定不能放過,如果讓他喘口氣,他又會作怪的。」 姚秀姑笑笑道:「爺,我不是怕辛苦,也不怕危險,而是我們無法追下去,他乘著皮筏走了,我們都無法從急流中追蹤。」 一句話把梅玉說怔住了,只有無可奈何地歎口氣。 但是他並沒有耽擱多久,很快地放出了信號,把對岸的人召來了,這邊山莊中的白蓮教徒,由於為金煞血蠱所制,個個都失去了抗拒之力,一個個乖乖地就擒。 梅玉迅速地拘審了那些徒眾,終於問出了幾個易天方可能借腳的所在。夫婦四人把善後交給了方天傑處理,立刻循跡追了下去。 那些地方都在沿河的市鎮,而且是在苗集中,居人大都以苗人為主。但是也有些漢人,所以還能形聚於市。 第一站,他們要找的是一個叫普安的小集,這兒是一半苗人,一半保保人的雜居市集,但是有幾十戶漢人彙聚開設了各種店鋪的一條街,普安之名。也是漢人所命。 漢人雖占少數,卻是最具權威的,因為他們掌握著腹地山區數百里的經濟。 山民們把獵得的野物,采得的藥材,淘得的金砂和寶石玉坯等物,拿到集上換取生活必需的鹽、布匹、弓箭、刀矢、器皿等;漢人在這兒的獲利是很厚的,所以個個都發了財,他們變成了特權人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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