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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


  ▼第二十六章 帝宛風雲

  「吳秀的身份,沐晟清楚嗎?」

  「原來是不知道的,可是本王伯沐王爺知道了怪罪,在暗中通知了沐晟。」

  張輔點頭道:「該死的沐晟,他居然經由這條線,搭上了長樂公主的關係,難怪不可一世了。」

  代王不通道:「這可能嗎?他們從未來往!」

  「何必要明裡來往呢?暗中來往不是更密切嗎?御賜項鍊是長樂公主弄去了,殺死沐晟是為了滅口。王爺,你們跟沐晟定的那個計策簡直狗屎之極,王爺與梅玉私交頗佳,對他都護西南十分支持,絕不想打擊他,再說梅國公目前聖眷正隆,丟了御賜重寶,不過罰俸一點,那算是什麼處分,倒是末將這一點前程,差點砸在你們手上了!」

  代王低下頭道:「是的,本王也以為不妥,可是沐晟堅持要如此,本王以為他代表王爺,自然也只好支持了,可是本王發誓,殺死沐晟和項鍊的下落,本王的確不知。」

  張輔苦笑一聲道:「末將也相信王爺不知道,否則絕不至於如此糊塗的!」

  代王頓了一頓又道:「現在該怎麼辦呢,項鍊若是落在長樂手中,她是抵死也不會承認的,尤其是沐晟一死,她更加不在乎了!」

  張輔神色轉寒道:「她可以不在乎,末將卻在乎,限期已至,末將也把案子查得差不多了,只有往皇帝的手裡一交,看他怎麼處理吧!」

  代王憂心地道:「這……不太好吧……」

  張輔道:「沒什麼不好的,皇帝把責任加在未將身上,是以為沐王府在主其事,皇帝的消息不謂不靈通,沐晟是主謀人,沐王府因難推辭其咎,但是長樂公主插上手,末將倒要看看這位萬歲如何處理這件事。」

  代王依然一臉憂色,張輔道:「王爺放心好了,末將儘量不涉及王爺,推薦吳秀的事,既出於陳守言的請求,皇帝也一定是心知肚明,不會對你如何的,只是王爺以後行事可千萬要小心一點,有些事不要輕信人言,除非是王爺親自聯絡,否則還是不必理會的好。」

  朱桂這時才神色略轉,但仍是憂心忡忡,張輔要即刻進宮去作交代,他才苦著臉回府去了。

  張輔不只抽看吳秀的供詞,他在進宮之前,還先一步把那個叫連升的傢伙逮到了手,就地一拷問,總算心中落實,立刻進宮請見了。

  那時黃昏剛過不久,皇帝才用過晚膳,張輔就請見了。

  他是少數幾個可以即時晉宮請見的人,皇帝在禦書房裡見到了他,開口就問道:「案子辦得如何了?」

  「啟奏聖上,案子是全清楚了。」

  皇帝道:「那就該抓人了。」

  張輔道:「能抓的全抓了,有些不便即時抓的,微臣只有來請示一下聖裁!」

  皇帝有點不懷好意地笑道:「有什麼不能抓的,朕一定支持你稟公處理!」

  他仍以為是沐王在主其事,所以擠張輔一下,當然,他也不會認真地辦沐王的,但能夠借此機會,給沐王府一點教訓,警戒他以後老實些,不得輕舉妄動,心生異念。

  張輔也在試探,看皇帝對內情知道多少,現在從皇帝的口風態度上,心中已有成數,於是不慌不忙地道:「陛下聽微臣將全案關鍵奏明,就知道微臣礙難何在了。」

  於是他把袖中的一份供詞取出,先說明了案情及處理經過,倒是絲毫無隱,連梅玉暗探淩雲山莊都說了。

  皇帝還笑道:「這個沐晟當真如此大膽嗎?」

  張輔道:「沐晟是個糊塗蟲,好自作聰明,沐王爺把他放在京師,卻未賦此重任,是他自以為了不起了,乃至膽大妄為,所以微臣在查知原委後,立刻加以扣押了。」

  「你能扣押他嗎?」

  「微臣的龍驤衙本就有權的,別人也許會顧及沐王爺而不便下手,但沐王爺乃微臣舊主,微臣知之頗深,絕不會跟汝國公為難的,也不敢膽大妄為如此,所以還予扣押了,再把詳情稟報王爺!」

  他繼續說下去,皇帝臉色就不自然了,尤其聽說駙馬陳守言居然把一個禦廚塞到沐王府去。

  皇帝的臉色更不好看,變色道:「這傢伙如此做是什麼意思呢?」

  張輔知道皇帝在裝傻,笑著道:「各大王府臣宅在京師都有邸宅,平時也都有人主理,這些主理人難免有小人充斥其間,好權弄勢,大將軍弄個人去,瞭解一下他們做些什麼,倒是十分重要的,因為大將軍兼領禁軍,直接捍衛京畿與聖駕安全,大小動靜,不可不知……」

  皇帝聽他這麼一說,臉色才好看了一點:「張輔!你倒是個明白人!」

  「微臣自己也是管這種業務的,各大宅院中,微臣也曾設法布下眼線,這是必要的措施,否則聖上將任務交下來,微臣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沐晟!」

  皇帝又點點頭,可是聽沐晟被鴆殺府中,下毒的居然是那個吳秀時,不禁變色道:「守言怎麼做這糊塗事!」

  「這倒不是大將軍的意思,微臣在吳秀口中問得明白,他是受了一個叫連升的人指示,而連升則是公主的人。」

  皇帝的臉上湧下了怒色,沉聲道:「是長樂公主幹的!張輔,你弄清楚了!」

  「是的,微臣悄悄地將連升請出公主第加以審訊,取得他親筆供狀在此,人是公主下令鴆殺的,為的是滅口弄成死無對證,項鍊已經交給公主,是經由連升的手,想來應該不會錯!」

  皇帝的臉色更為溫怒,一拍桌子道:「這個畜生,前些日子,居然進宮來向朕討取忽必烈藏珍!」

  「公主在梅國公前曾經流露過此意!」

  永樂帝大怒道:「這個不解事的逆畜,她以為她是誰了,當時朕就把她好好地罵了一頓,明白地告訴她,忽必烈藏珍不是朕的私產,可以隨便送人的,那屬於大明國庫,必須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贈出……」

  「陛下大公無私的胸襟,微臣十分佩服。」

  永樂帝又歎了口氣道:「張輔,事情若確實牽涉到長樂,朕絕不護短,你把一切證物搜齊了,可以徑去抓人,然後交付大理寺鞠訊。」

  張輔倒是嚇了一跳,沒想到皇帝竟然要公開地辦,連忙道:「陛下,刑不上大夫,若是把堂堂金技玉葉的公主下獄審訊,與朝廷體面有關。」

  永樂帝道:「若是朕容縱子女胡作非為,那才是真的沒體面呢!朕一向認為建文帝懦弱無能,現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,尤其是對梅玉要有個交代,更不能徇私。」

  皇帝特別提到梅玉,張輔就明白了,梅玉是建文帝的人,皇帝實在是做給建文帝看了,當然,也是要做給那些兄弟子侄們看,他這個皇帝是大公無私的,要大家老實些,別以為皇親國戚,可以胡作非為了。

  再者,更重要的一點原因,是長樂公主已經失寵了,皇帝將她嫁給陳守言,是一種籠絡的手段,那個年輕人對皇帝而言是很重要的心腹股肱。

  可是長樂公主似乎沒有體會到老父的苦心,居然作威作福,淩駕到夫婿頭上,陳守言痛苦不堪,經常留宿大營不回府,使得皇帝也大傷腦筋。

  勢必要在女兒和女婿之間作一番選擇了。女婿雖然親不過女兒,但是對功利至上的皇帝而言,多半是會支援女婿的。

  但是張輔再也沒想到皇帝的決定是如此絕情,他板著臉道:「張輔,王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,長樂公主真犯了那些罪,朕絕不姑息,只是你必須要證據確真……」

  張輔道:「啟稟聖上,人證是齊了,知其事的人或死或擒,一個也沒漏,龍驤衙的人問口供則有一套手段,倒不怕他們不說實話,物證就是那串項鍊,倒是有點困難。」

  「什麼困難?」

  「微臣去問公主,公主一定會矢口否認,除非是准許微臣搜查!」

  「那你就徹底地搜查一下。」

  「聖上,公主一定不肯讓微臣搜查的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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