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南疆飛龍記 | 上頁 下頁
一〇〇


  桂福生躬身道:「敝上自受旨之時開始,就知道責任不輕,立遺卑職等二人前來,一半做伴,一半也是要監視他們,不讓他們離去。」

  「張輔奉的旨意是擒凶,他已經把握住重嫌犯,為什麼不下手抓下呢?」

  「抓人容易,敝上還負責退回重寶,惟恐斷了線索,不敢魯莽行動!」

  「那現在你們又怎麼敢殺人了。」

  「因為國公已經問清楚了,重寶不在他們手中,而他們又有逃走的可能。卑職只有下手了。」

  「是本爵要他們走的。」

  「這個請國公原諒了。非是卑職等存心抗命,實在是茲事體大,此三人是直接行兇的罪犯,聖上責成龍嚷衡處理此案,若是讓犯人走掉了,敝處上下都擔罪不起。」

  梅玉倒是被塞住了嘴,以張輔的職責而言,黔中三鳥既為凶案主,實在是放不得!

  頓了一頓他才道:「你們行使職權,本爵干涉不了,可是你們剛才的暗器,也射向本爵。」

  「國公,那四支袖箭都是沒毒的,而且箭鏃都已經扳斷了,打在身上也不會受傷……」

  桂福生說話,劉永生則將四支被格落的袖箭都拾了起來,呈給梅玉過目,梅玉道:「為什麼要如此呢。」

  「箭骸是淬毒的,為恐萬一誤中國公,故而先將之扳斷了,至於冒犯國公實在是不得已,卑職等出手的暗器,無一不是絕毒致命的,卑職等怕國公在情急之下,會去救他們,只好先將國公安住,冒瀆之處,萬乞恕罪!」

  這下子梅玉是真正的沒話可說了。

  梅玉雖然自許為江湖人,但他出身貴族,初入江湖就是總鏢頭的身份,江湖上使詐賴皮的那一套他是耍不出的。

  桂福生和劉永生殺死黔中三烏,雖然令他心中很生氣,但人家處處都在理上,他也沒話可講了。

  再者,以此二人出手暗器之密,以及淬毒之烈,相信他們要對付自己也是能夠得手的,人家發來四支袖箭,都已經扳去毒鏃,目的只是阻止自己不受誤會,算來自己是欠了人家的情,雖然不必感激,但至少不該耿耿於懷了。

  梅玉只能改變口氣道:「你們來了多久了。」

  「兩天了,自從知道他們幹下那一票後,敝上就派我們來抓住他們,因為以前在黔中大家就很熟,他們進沐公府,還是我們介紹的!」

  梅玉臉上又有不愉之色,劉永生道:「國公也許會怪我們對同伴下手太狠,這都怪不得我們,本來大家都講在龍驤衙中服役,可是他們走通了沐晟的路子之後,以為攀上了高枝,對舊日同伴都不再搭理了,尤其是這一次,私下接受了沐晟的指派,幹下這件糊塗事,也不票告張大人一聲……」

  「他們有必要向張輔稟告嗎?」

  「張大人老成持重,深受器重,所以皇上命王爺出組龍驤衙時,王爺才派了張將軍,也規定了所有在京的江湖人,都要受張將軍的馭制,幾乎人眾,都要先向張將軍請示的,黔中三鳥這次居然不經稟報,妄自行動,若非因事關重大,張將軍早就立加處置了……」

  「張輔的權居然有這麼大!」

  「張將軍是由王爺指派,來京效力的,沐公府只是王爺在京的私人行邸,沐晟雖稱總管,也只是一名家臣而已,跟張將軍是不能比的,但張將軍大人大量,不去跟沐晟計較,處處讓著他一點,遂使他的氣焰日張……」

  梅玉一歎道:「小人是不能姑息的。」

  「說的是,所以一出事,張將軍立刻就將他扣了起來。」

  梅玉笑笑道:「出事的時候,本爵就在沐公府,張將軍也在,他居然還裝聾作啞,是皇帝把責任全套在他頭上,他才緊張了起來!」

  桂福生只有訕然地道:「出事之際,敝上尚不知是黔中三鳥所為,那時倒不是裝糊塗,國公走了後,沐晟才說了出來,張將軍立刻罵他糊塗,擅自做主,但是沒有辦法,總不能在那時抓了他下來為王爺添麻煩,直到皇帝把責任全派在張大人頭上,張大人才知道皇帝太精明了,這件事根本沒瞞過皇帝的,才公事公辦了。」

  梅玉也有啼笑皆非之感,設身處地一想,張輔的作為也沒有錯,而劉永生下的話,卻更使他震驚不已:

  「沐晟是個糊塗蟲,以為國公侵犯了皇帝權益,才要設法打擊國公,但王爺卻不糊塗,他早就指示過張大人說,皇帝是個厲害的角色,有意加重國公的實力,是為了對付王爺的,但王爺很清楚國公的為人,不起摩擦,才不會叫皇帝利用了去,也是我們主家的自保之道!」

  話的確有道理,永樂帝不遺餘力,在西南邊境培植梅玉,實在是沒道理的,因為梅玉擺明瞭是建文死黨,不可能改變立場的,皇帝的用心,就是要利用梅玉,也可以說是利用梅玉背後建立的關係去抵制沐王府,因為沐王府自太祖之後,就一直靖立西南,獨霸一方,對朝廷的旨意也是半理半不理,更別說是接受調度了。

  建文帝理國時就是如此,但老王爺沐英是太祖的外甥,建文帝與現在的王爺沐榮自小就有交情,建文帝對老王爺更是十分恭敬,無所謂摩擦。

  沐榮繼承王位後,曾來京述職一次,對永樂帝也表示了擁戴之意,但也僅此而已,他對朝廷的敬意仍然不高,皇帝想鉗制他是理所當然的事。

  只是梅玉卻不想成為皇帝的工具,因此,他憬然地道:「劉兄可以歸告王爺放心,我都護西南,只是叫眾人多信服一點聖光寺,中原之事,有王爺坐鎮,我是絕對不會為管的,這次也是沐晟先吃到我的頭上來了。」

  掛福生笑道:「這次事件絕對是沐晟的自作主張,張大人得信之後,立即派我們圈住黔中三鳥,就是在必要時好作處置。」

  「可是那串項鍊仍然沒有著落。」

  桂福生道:「這個卑職也在閒談中間及,他們的口風一直很緊,始終沒漏出什麼來,不過國公已經大義開釋三鳥,他們臨去交給沐晟之說,應該是可信的。」

  梅玉道:「最好是真的如此,反正沐晟已為貴上所扣押,追出來還不難,否則貴上就麻煩了,失寶之責,梅某已經承受過處分了,現在責任全在貴上的身上。」

  桂福生拱拱手道:「國公放心了,卑職立即稟告敝上,在沐晟身上追查!」

  梅玉也道:「一切全仗了,當然梅某也希望能順利追回失寶,因此,有需要梅某出力之處,貴上盡可開口。」

  那兩個人連連稱謝,梅玉覺得己無必要,在此多留,打個招呼,轉身出來,在山莊外面跟姚秀姑會合了,姚秀姑道:「國公,那兩個人出手太快,賤妄未及阻攔,再者也是看到那四枝袖箭的方向和速度,國公應該擋得掉!」

  梅玉一歎道:「他們只是擋我一下,不希望我湊上去,若是他們拿對付三鳥的手法來對付我,我是很難躲開的。」

  姚秀姑也歎道:「不錯,暗器又勁又密,而且都是淬了劇毒,當面出手,恐怕無人能免,沐王府中,居然能網羅到如此高手,實在不簡單。」

  「二十年來,他們坐鎮西南,儼然是個子朝廷,當然不是簡單的,再說,這張輔接長龍驤衙不到兩年,就能夠和錦衣衛分庭抗禮,也足見他手中能人之多。」

  「我就弄不清皇帝此意何在,他既然全心全意地信任鄭和了,幹嗎又要弄個龍驤衙出來呢?而且非要從沐王府中調人出來……」

  梅玉道:「這是皇帝試探的意思,表面上說是借重實際上是探測一下沐王府合作的誠意,看他們是不是真心誠意,派人出來協力辦事,再者,也從他們行事的態度上,觀測一下他們是否有借此弄權,營私結黨的意圖……」

  「這個皇帝實在很厲害。」

  「不錯,冰王也不是個簡單角色,所以派來的張輔也很精明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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