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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京員入滇,照規定要住在驛館,不得私自行動的,這是太祖賦予沐王府的特權,老王爺沐英死了,新王沐榮曾經入覲過燕王成祖,以後沒什麼新的規定,可見太祖的諭令仍是有效的。

  所有的京官,只要不按正常的手續報到,在雲南一律不准辦公務,即使辦了報到手續,也得沐王府的協同下才能處理公務。

  所以梅玉前兩次保了鏢入了雲南之後,錦衣衛只能以江湖的手段去阻難他,而不敢動公務。

  李景隆是懂得這些規矩的,在梅玉面前,因為四顧無人,才說了句狂話,卻沒想到王府的人竟然緊盯著他們。

  因為上來了一個不認識的軍官,李景隆想不是什麼大來頭,所以還發了一陣狠,直到這兩個耳光,才把他打得怔住了,頓了半天才叫道:「好個奴才,竟敢打本部堂。」

  司太極也極為困難地道:「陳將軍,不管怎麼說,李大人是兵部侍郎,已由聖上行旨天下,你是認識他的!」

  陳紹棠道:「我當然認識他,所以只給他兩個耳光,否則我就拖到街上,當眾除下褲子,給他一頓板子了,這是冒犯王爺的不敬罪!」

  司太極道:「李大人對王爺並無任何不敬?」

  「他這兵部侍郎要在驛館遞了公文才算數,私自入雲南辦公,就是對王爺的不敬罪,雲南未經登記不准處公是太祖諭令,換言之,他是犯了對太祖皇帝的大不敬罪,別說是給他兩個耳光,就算殺了他也不算過分。」

  李景隆一聽,涼了,他知道這兩記耳光是白挨了,如果再不識相點,這條命賠上也是白賠的。

  司太極忙道:「將軍誤會了,我們純為私務入滇,不敢驚動王爺,今天約梅小侯也是為了私務。」

  陳紹棠微笑道:「梅小侯與王爺私誼極佳,王爺有過吩咐,只要小侯入滇,就是貴賓,必須嚴加保護,不能受到一點驚擾,小侯這兩個人是否對你很不禮貌?」

  梅玉微笑道:「他們從來也沒有對我禮貌過,在雲南托了王爺的福,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橫行,若是到了別處,他們恐怕早已兵刃相向了。」

  陳紹棠道:「王爺知道此輩十分討厭,也知道小候很不願意見他們,所以命末將送上了一紙聘書,聘小侯為王府記室。」

  說著雙手捧了一個封套呈了上來,梅玉道:「多謝王爺美意,梅某生性疏懶,志在江湖……」

  陳紹棠笑道:「這與王爺的劄委並無衝突,王爺借重小侯的就是您這超然江湖的身份,所以您這記室不是留在王府,而是四處行走,代表王爺結納一些江湖英雄豪傑!」

  梅玉道:「王爺要跟江湖人打交道幹嗎?」

  陳紹棠道:「雲南轄區有九峒十三苗,還有三十九部夷族以及倮倮等族,不服王化,如若以大軍征討,不僅交通不便,而且頗費周章,王爺就禮聘江湖奇技異能之士,只要十幾個人,潛人蠻區,擒其魁首,變亂自平,這是最省事的方法。」

 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,但更好的解釋是沐王府何以要網羅江湖高手,而免當局之疑。

  ▼第十一章 禍隱南疆

  沐王府跟朝廷雖未對立,但無疑的是並不投機,沒有一個皇帝能忍受沐王府這種跋扈的態度的。

  但這是太祖的諭命,沐王府自己也有足夠的實力,使朝廷一直無可奈何。

  陳紹棠送上的那紙聘書關係極大,那可以保證梅玉今後的行動自由與安全,對他的意義極大。但是沐王府也擔了極大的關係,使梅玉相當的感動,但是也在考慮是否要接受。

  陳紹棠低聲地道:「小侯,你還是接下的好,王府並不需要人手,但聖光寺的確需要,消息拖不了多久,朝中立將知道,王爺這邊可以阻絕去路,桂王那邊就控制不了了。

  「聖光寺目前的人手,絕難維護主上的安全,所以你召集江湖高手之舉,刻不容緩,有一紙聘書,使你方便多了。

  「你可以公開地延聘人手,假道雲南過去,使對方分不清虛實,這是王爺對親戚惟一能盡的力了!」

  梅玉知道建文帝在緬甸落腳的事,王府已經知道了,雲南沐王府經略邊夷各地,這是瞞不過他們的。

  但沐王府能做如此的協助,已經是很難得了,這番好意也不容拒絕,雙手接過道:「在下深憾無法為王爺效力而報厚惠,只有在這上面略效綿薄了。」

  陳紹棠笑笑道:「信函裡還有一紙名單,是王爺派在各地生意的主持人,他們都經管著一筆不算小的買賣,梅小候要錢用,可以直接找他們,只要一次不超過十萬兩,卻可立時支付,超過十萬兩,給他們幾天時間,也一定可以籌措出來。」

  梅玉道:「哪要這麼多的錢?」

  陳紹棠道:「侯爺!身手絕頂的江湖朋友他們的身價也是高的,王爺在用人方面絕不小氣。」梅玉雖然用不到那筆錢,但心中仍是感謝的。

  陳紹棠又朝李景隆道:「李大人,梅小侯現在是為王府辦事了,在雲南當然他能自主,但出了雲南,尚望你多加照料,王爺自然有私函通知鄭公公的,再由鄭公公密奏聖上,相互取得諒解。

  「有些事不是你管得到的,你最好也別太自作聰明了,在你們這個圈子裡,只有鄭公公最接近聖上,你未奉指示,擅自行動,是件最危險的事。」

  李景隆以堂堂侍郎之尊,卻被一個王府值殿將軍指著鼻子教訓,不由氣得直翻眼,但是他不敢再發官脾氣了。鬧起來自己無拳無勇,只有挨揍的分,好漢不吃眼前虧,他只有認了。

  陳紹棠理都不理他們,只對梅玉一躬身道:「侯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,末將就告退了,侯爺若有所命,只要高聲招呼一聲,我們的人在頃刻間可以趕到。」

  司太極與李景隆只有苦笑,他們知道這是在雲南,沐王府的勢力範圍內,錦衣衛是無能為力的,何況錦衣衛還有一半的人手由鄭文龍統率,那是不歸他們管的。

  梅玉道:「陳將軍,我也要走了,這兩位雖是熟人,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,我不跟他們談下去了。」

  司太極急叫道:「小侯,請留步,我們只有一個問題想請教,在仰光聖光寺登位的聖僧是誰?」

  梅玉微笑道:「姓李名珠,這人是我保了去的。」

  「他的底細如何?什麼地方人士,家世如何,為什麼能當上西南夷的聖僧?」

  梅玉道:「這個問題我也無法解答,我只負責把人安全送達!」

  「你還保了一口箱子前去,那箱中是什麼?」

  「珠寶,絕世奇珍,價值在百萬以上。」

  「只是珠寶,沒有傳國玉璽在內?」

  「這一點我絕對保證沒有。」

  「傳國王璽藏到哪兒去了?」

  「司太極,這個問題問的不太傻了嗎?我如果知道傳國玉璽何在,早就獻出去發財了,何必還要保鏢求生?」

  「小侯!不!現在該叫你侯爺了,聖上已經下令,把汝南侯給你承繼。」

  梅玉一怔道:「我怎麼不知道?」

  陳紹棠道:「是最近的事,聖上本來對老侯爺十分尊敬,不過老侯爺的言行太過激動,時常語侵聖上,所以經王爺說明後,聖上同意把汝南侯由侯爺繼承。」

  梅玉已經聽他叫了兩聲侯爺,當時並沒在意,現在才知道原故,父親仍在,侯爵卻由他來繼承,這是從所未有的事,因為這侯爵該是父死子繼的世襲的。

  不過,再仔細地一想,朝廷的用意至顯,他的父親對朝廷而言,是當作已故了,如果他不接受,朝廷也可以叫他的父親真的死去。

  他更明白自己的行為對燕王的朝廷而言,十死都有餘,目前全靠著幾個人的關係在撐著,一個是鎮南王沐榮,另一個則是大內最有勢力的內監鄭和。

  沐王是以利害關係去影響永樂,鄭和用什麼方法去說動永樂則不得而知,但這兩個人私下都是同情建文帝的,否則建文帝不可能順利地逃到緬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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