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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「莫非他還是不死心,要去找沐王府。」

  「我想這倒不會,因為沐榮告訴過我,他跟皇帝在以前就私下秘談過一次,大哥就表示過無意久戀江山,否則雲南不會等燕王先發動,早就發兵討燕了,大哥在掌握優勢時都不肯對燕王用、兵,又怎會在此地召令勤王呢?」

  「那麼他到雲南去幹什麼呢?」

  「我不知道,看來我們這位皇帝大哥心中真有秘密!」

  「假如他真是上雲南,我們是否也要送了去?」

  梅玉想了一下道:「是的,我說過要送他千里,就一定要做到,假如他有危險,我就要幫助他。」

  「他若是有意要大舉呢,你是否要追隨他?」

  梅玉沉思了一會兒,才道:「我想這可能不大,他若是有意思大舉,沐王是惟一的靠山。」

  「也許他是另外有所依仗呢?」

  「我還是會幫助他的,動用我在江湖上的力量幫助他,這次我跟巴山義密談了一陣,他也雄心勃勃,答應糾合一些江湖有志之士共襄盛舉,我叫老三去跟他聯繫了。」

  「靠得住嗎?」

  「巴山義是個很慎重的人,靠不住的人他不會拉進來,這些湖海的豪傑沒一個是甘於淡泊的,他們很想有個機會轟轟烈烈地幹一下。」

  姚秀姑只有付之沉默了,她很懂得守本分,有些事情是屬於男人的,她不必多表示了意見。

  她自守寡以後,梅玉又擾動了她止水般的心湖,她選擇了這個男人,就準備獻出了她的一切,梅玉做什麼,她就做什麼。

  何況,她也實在喜歡目前的生活,雙雙對對,浪跡江湖,平凡中偶而會有些刺激,這正是她夢想的生活。

  她是個武女,又有著一身的武功,無法像一般婦女般去過淡泊平靜的生活,所以才繼亡夫之後,繼續挑起了鏢局的擔子,目的也是在追求著那份平淡中的不平靜。

  應文在化緣的時候,他們就在街頭巷尾賣唱,那是為了隨時行動的方便,不能像從前那樣,在茶棚子裡唱了,收入自然也少得多,但他們卻不在乎,因為他們原不為了賺錢而幹的。

  兩人的囊中藏著豐富的金珠和銀票,足夠他們逍逍遙遙地過上幾年,何況每個大城中都有鏢局,只要他們一亮身份,隨時都可以周轉到上千兩銀子的。

  他們不愁錢,應文也不愁錢,他化緣的收入很好,不過也有幾天化不到的時候,但是他的花費也不大,他有正式的度碟,遇到寺廟可以掛單,免費吃住幾天都不成問題。

  應文走得並不快,他不乘船,不坐車,都是靠著兩條腿走了去的,但他走得也頗有計劃,不趕日子,很從容,歇處都在大市鎮,都是一天可達。

  所以後面跟蹤的兩個人也很逍遙。

  走了將近一個月了,離開廬山也有六七百里了,梅玉第一次發現應文跟人有了聯繫。

  那是一個叫大王村的地方,村子並不大,不過才六七十戶人家,大部分都是種田的人家。

  照應文的習慣,他是不會停下來的,應文到達大王村的時候,不過才下午,照理,他可以多趕二十來裡,到前面另一個大鎮的,但他偏偏就留了下來。』應文在村子裡略作問訊後,就向著一家大戶走去,在門口,他被人擋住又問了幾句話,然後就有一個穿著很氣派的中年人把他恭恭敬敬地接了進去。

  梅玉和姚秀姑在遠遠地看著,然後也找了個莊家人間了一番,知道那一家人是村中的首富大戶,姓李,叫李至善,村中一半的田地都是李大戶家的。

  不過這李大戶來此落籍不過才五年,那棟大宅,建成也不過才六年。

  遠在七年前,李至善就首先買下了村中朱大戶的全部土地,以後又陸續買下了其他幾家小戶的土地,據說他原來是在京中做官的,因為看中了此地的風水,才選在此地落戶。

  他家中只有一個老妻,與一個女兒,倒是使用的人不少,帳戶、總管、長工、僕婦、有二十多個人。

  梅玉聽了很覺納悶,向姚秀姑道:「奇怪,京中的官兒我該都認識,卻不記得有個叫李至善的人?」

  姚秀姑道:「六部三院,大大小小的官兒有好幾千呢,你又怎能完全認得?」

  梅玉歎了口氣:「說的也是,不過我想,這李大戶既然能買下了大半片的土地,家產必然不少,能攢下這麼多的家產,為官當在三品以上,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兒,我卻是全認得的。」

  姚秀姑想想道:「有些官兒沒有品級,許可權卻不遜于一品大員,賺起銀子來自然很容易。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的?」

  姚秀姑又歎了口氣道:「我當然知道,我先父就是在太祖手下做這種官兒的,這種官兒跟你這侯爵一樣,也是世襲家傳的,先父嗣下無子,才及身而止。」

  梅玉常跟皇帝接近,自然知道那是個什麼官,那定然是緹騎尉——皇帝的私人耳目,便衣密探。

  這是最神秘的一個組織衙門,他們沒有品銜,不設衙門,但卻見官大一級,每人身上只有一方金制的腰脾,俗稱他們為金牌使。

  他們是皇帝的私人代表,所以即使是一品大員,見了他們也得打躬作揖待若上賓,不過他們的身份十分秘密,輕易不示之於人,找到了誰,也絕對不會有好事。

  梅玉歎了口氣道:「大姐以為這李大戶也是金牌使?」

  「我想只有這個可能,所以建文皇帝才能找了來。」

  「不對呀,大哥即位,算起來也不過才四年多,這李大戶卻是在此落腳五六年了。」

  「他們是世襲的,自然是在太祖手下傳下來的,那是只有皇帝才知道的秘密,建文是從太祖手中得到的,他離開了朝廷,不會再留給燕王,仍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。」

  梅玉道:「這倒也是,我本來還怕大哥沒人照應,他手中既然有這批人,想必是可以照顧他了。」

  姚秀姑道:「這批人的忠貞是毋庸置疑的,只不過對一個失勢的皇帝是否還能維持忠心就很難說了。」

  梅玉一驚道:「你是說李至善會靠不住?」

  「我不敢肯定,他們是皇帝的私人班底,但他們忠貞是對皇帝,而不是對某一個人,現在的皇帝不是建文了,這李至善是否還對他忠心,我就不敢說了。」

  梅玉道:「說得對,我得看看去。」

  姚秀姑拉住他道:「慢著,建文皇帝一路行來,過了幾個州府了,只投奔這個地方,可見一定是他認為信得過的人,假如李至善沒問題,你這一下子找上門去,不是反而壞了事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也沒什麼,大哥知道我對他絕無不利之心。」

  「但李至善卻不會這麼想,他這份工作是絕對機密,除了皇帝與本人之外,絕不容第三者知道,你這一找上門,豈不是令他心中不安,建文為什麼一定要擺脫所有人之後,才找上門去,可見也是不讓人知道這秘密。」

  梅玉這才點點頭道:「這也是,那我們怎麼辦?」

  「我們的目的是暗中保護他,還是在暗中看著的好。」

  梅玉苦笑道:「若是大哥在這兒住上三五天,我們難道也守個三五天。」

  「看來只有如此了。」

  「可是我們已經找遍全村,連家客棧都沒有,怎麼住下來法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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