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明珠劫 | 上頁 下頁
四七


  「不!小生絕不敢欺騙仙姑。」

  「那你藏身草中,為何又偷窺仙子更衣?」

  「這……小生並非心存輕薄,只因林中聲息俱無,小生想看看各位離去了沒,這才看見仙子正在除農。」

  「啊!該死的東西,你不會立刻閉目不看啊!」

  「這……我……」

  「你卻伸長了頸子,一雙賊眼緊盯著不移,要不是怕驚嚇了仙子,我們當時就過來活活打死你的。」

  劉立群的臉紅了,像是被人抓住了犯錯的小孩子,平時伶俐的口才與瀟灑的舉止,不知上哪兒去了。

  他結結巴巴地道:「仙子請恕罪,小生自知于理不該,可是見了仙子的絕世風姿後,小生實在捨不得閉上眼睛。」

  「混帳東西,你還敢說這種話!」

  劉立群鼓起了勇氣道:「仙姑,小生說的是真心話,冒犯仙子,小生情願領罪,只求仙子免了抉睛之刑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讓小生能看著仙子領責,杖斃而無怨。」

  「你想得倒好,仙子的身子也是你看得的。」

  舉起杖又要擊下。

  那仙子卻笑笑擺手道:「罷了,叫你們出去看好閒人,你們偏偏偷懶,空出了一面,這位相公也是無心之過,放他去吧!」

  揮揮手,叫他離開。

  那婢子才憤然道:「便宜你了,還不快滾,賴在這兒幹嘛!」

  劉立群那裡肯走呢?直盯盯地望著那仙子發呆。

  那婢子喝道:「叫你滾蛋聽見沒有?還沒有挨夠打?」

  他於喝止了女婢:「小雲,不得無禮!」

  「仙子……」

  「這位相公也許被你打傷了!」

  劉士群聞言,連忙便賴哼起來,而且伸手到衣下,狠著心抓了一把,把股上的皮抓破了,頓時鮮血淋淋。

  沒多久,血跡滲出了外衣。

  那仙子看見了,無限憐惜的對她的小婢道:「小雲,你看你,下手未免太重了,把人家的皮都打破了。」

  叫小雲的女婢不解的說道:「奇怪了!婢子落杖並不重,怎麼會破皮呢?他的皮肉太嫩了!」

  仙子斥道:「讀書人的肌膚自然是細的,你怎麼當成山野豬夫樵子一樣看待了,還不快把相公扶起來。」

  於是就有兩名婢女上前將他托了起來,放在一張精緻的錦榻上。

  那仙子則親自捧了一盞白玉杯,裡面盛了半盞淺綠色的液體,送到他口邊,低聲道:「劉公子,待兒魯莽,唐突了你,請欽下這杯瓊漿,以贖妾心……」

  劉士群的靈魂兒飛上了半天。

  即使這是一杯毒藥,他也會飲之甘如館。

  何況這杯中的汁液又香又醇呢?

  他忙喝了下去,頓時就恍恍惚惚,不知人事了。

  但他也不是完完全全失去知覺的。

  在他迷離中,仿佛覺得有些記憶,在那張雲榻上,他如同騰雲駕霧般的來到一所天宮之中,往來都是花枝招展的仙女。

  眼前的每一樣東西,都是金碧輝煌,前所未見的,瓊花玉樹、翠雉鳩鹿,傍人緩緩而行。

  鴿卵大的夜明珠,隨便安在燭臺上,當作燭光。

  用餐時,面前羅列著的是山珍海味,大部分是他以前所沒見過的佳餚,仙樂風飄時而可聞。

  那位美麗的仙子伴著他,熱情如火,使他享受到真正的銷魂滋味,那是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無法得到的。

  而且,他也竭盡所能,顯然地也使得那位仙子十分滿足,在床策之間,他們是功力悉敵的。

  這種溫柔夢也不知做了多久,但他在另一杯瓊漿之後,又再度失去了知覺,醒來時卻已在自己的寓中。

  一問家丁,他失蹤了足足七天,然後就奇跡似的出現在寓所裡,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回來的。

  他的身邊多了一包珍寶,價值連城。

  他的身上卻少了一樣東西。

  使他不能再成為一個男人了。

  說起那神奇的七天,幾乎無人相信,只能解釋為遇仙。

  因為那一切都不是人間所有的,人、物、景、地,都只在神仙的傳說中存在,何況還有那一包珠寶為證。

  當然,持這種想法的人,沒有到過石崇的金穀園,沒看過綠珠,否則他們就不會再堅持那種說法了。

  金穀園中。

  藏珠樓上。

  綠珠與她的妹妹心兒相對密談。

  綠珠的眼光中充滿了仇恨:「妹妹!萬能的藥果然能使人失去神智而由人擺佈,從那個姓劉的書生處,就可以得到證明。因此,可知當年爺的出事,一定也是受了這種藥酒的作用,萬能沒這個膽子,必然是石老賊的支使,我好恨!我一定要手對此賊,為爺報仇!」

  「姐!你要慎重,別忘了我們的國家還要仗著他的庇護才堪自保。」

  「我知道,我自然會選擇一個適當的時機,先作好安排再下手的,那個姓劉的書生送回去了?」

  「是的,照你的吩咐送回去了。」

  「那就好。」

  「而且我還送了他一包珠寶,足夠他享用一生的。」

  「為什麼?我沒叫你送他珠寶呀!」

  「那是給他補償,因為我叫人為他施了宮刑。」

  「為什麼?是我們設計把他誘來的,事情與他無關。」

  「我知道,可是我也知道他生具異稟,是爺之後,唯一使你能快樂的人,我怕你會再想他,因而忘了爺的仇。」

  綠珠神色很平靜:「妹妹!你對我不夠瞭解……」

  充滿了仇意的女人,是最難瞭解的人,她們的行為已失常態,誰也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?會做些什麼?

  石崇的勢力越來越大了,甚至於連他的後臺支持人——大將軍王渾,都要開始看他的顏色了。

  因為石崇長袖善舞,多金而慷慨,不但在長安城內勾結黨翼,就是在外面,他的關係也很好。

  尤其是跟那些藩王,更是走得密切,這當然也因為他有錢的原故。

  晉朝的老祖宗司馬揚是個多子的父親。

  而司馬家族又是個大家族,人口繁多,司馬錫極有算計,他為曹魏輔國時,大權在握,就把軍權分給了他的兒子家族,分屯於全國各要津。

  在當地,他又自行擴充。

  所以司馬錫死後,他的兒子司馬師、司馬昭等繼起執掌兵權,操縱政局。

  皇帝不當他們的意,就換一個聽話的,終於到了司馬炎執政時,逼得皇帝讓了禪,易元為晉。

  司馬氏於是走出幕後,直接控制天下了。

  司馬炎有鑒於魏朝曹氏的先例,不敢把大權交給一個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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