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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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鶴鳴將另外三頭烏鴉也拾了起來,俱是同樣的情形,一矢貫頸,他的臉上泛起一層怒色,厲聲問道:「是誰下的手,這麼狠毒,這些鳥兒又沒惹著你們。」 陶姍姍笑道:「你自己也在場,難道沒看見。」 鶴鳴浮目四顧,想找出發箭的人,空靈子道:「小老弟,這是四奇手下的無影追魂穿弩手,一共是三十六人,他們最擅匿身伏擊,不知傷了多少武林好手。」 周無塵慘然道:「鶴鳴,這三十六名煞星的領班叫無影人王元泰,也是害死你父母主凶之一,他原是故主門下的食客,十年前假續弦譙客之名,將故主門下的人一起引走,給四奇一個下手的機會,後來他投到四奇門下,訓練了三十六煞星,為虎作倀,很得寵信。」 陶姍姍笑道:「他今天也來了,不好意思出來,可是他這一手四弩連發,已經讓你們見識過了。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,十年前殺死周天雄,也是他的傑作。」 鶴鳴厲聲叫道:「叫他出來!」 陶姍姍道:「那可不行,我答應不叫他露面的,有本事你自己找去,他外號叫無影人,找起來不容易!」 鶴鳴用手扒開雪,將四頭鴉屍埋好了,拔出弩箭握在手中,然後用手臂圍著那個隆起的雪丘,將一邊的臉頰貼在上面,以低低的聲音道:「可憐的鳥兒,你們死得太寃枉了,我會找到那個惡人,替你們報仇的。不過我不能殺人,除了殺死他之外,我可以答應你們用任何方法懲戒他,你們要我怎麼做呢?告訴我,我一定做得到!」 說時用耳朵貼近雪丘,好像在聽裡面的回話,陶姍姍為他這幼稚的舉動逗得笑了起來道: 「方易清,朱南明的兒子給你教成這個樣子,你還望他繼承大業嗎?」 空靈子卻笑道:「是所謂赤子之心,可感動天地鬼神,我相信他已經得到同答了。小兄弟,鳥兒們怎麼說呢?」 鶴鳴道:「他們要我射瞎那惡人的兩隻眼睛。」 陶姍姍笑道:「他們應該再告訴你,怎麼找出那個人!」 鶴鳴道:「他們已經告訴我了。」 陶姍姍道:「在那裡?」 鶴鳴用手一指道:「在這裡。」 隨著手指的方向,他的掌中射出兩點黑星,奔如疾電,落在一堆積雪上,遂聽得雪中一聲怪叫,沖起一條人影,眼中釘著兩枝弩箭,口中還吼道:「殺了這個小鬼……」 陶姍姍趕上去,迎看那人頸下一掌,唰的一聲,居然將那人的頭顱削了下來,跟著一腳將屍身踢翻,動作奇快,所以她身上連一點血跡都沒沾上…… 山魈耿奇愕然道:「姍姍,你幹嗎殺了他?」 陶姍姍冷笑道:「這個草包,是他自己沉不住氣,被那小鬼用貼地聞聲法探出了蹤跡,才挨了兩箭。」 耿奇一怔道:「原來那小子是用這個方法聽出了他藏身之處的,我還以為真是那些烏鴉告訴他的呢!」 耿四娘瞪目罵道:「見你的大頭鬼,如果不是我們姐兒倆支撐大局,靠你們這一對草包,連腦袋被人摘掉了,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呢,你給我閉上嘴巴少討挨駡了!」 耿奇不但懼內,而且連這個妹妹也畏之如虎,果然不敢作聲了,耿四娘這才笑道:「姍妹,殺得好,如果不是你下手得快,這小子太機靈了,咱們的三十六無影追弩手有一半會暴露形跡,那就太可惜了!」 陶姍姍笑道:「今天我倒不想用他們,憑武功咱們也應付得了,這三十六人訓練不易,折損後補充很難,以後咱們還要用呢!而且王元泰仗著這三十六人為班府,自以為很了不起,我早就想除去他了,今天倒是個機會!」 耿四娘笑了笑,道:「說的是啊,方易清,我們的部署你可看見了,不過你放心,我還是憑真才實學跟你一決勝負。這三十六個人只是用來防備你另設埋伏的,只要你規規矩矩,我絕不動用他們,否則咱們就較量一下……」 一清哈哈大笑道:「你們太多疑了,我若是另設埋伏,豈能容你這三十六人從容部署!」 耿四娘冷冷一笑道:「那可不一定。今天我們在山下已解決了幾起可疑人物,不過瞧情形還不像是與你有勾結的,所以才沒找你算帳,否則我不會對你這麼客氣了!」 一清怔道:「我們絕沒有找人幫忙,你別亂來,牽累到山下無辜的居民,他們跟我毫無關係。」 陶姍姍笑道:「沒有的事,我們不會傻得連人都認不出來,即使那些人是附近的居民,但身懷武功,也不稱無辜了。」 一清忙問道:「是誰呢?附近沒有會武功的。」 周無塵道:「山海四奇為了稱霸武林,什麼手段都使過了,武林道中恨他們的人多得很,這一定是躡著他們後腳,想找他們報仇的武林同道。」 陶姍姍大笑道:「這樣說我也不反對,反正要找四奇麻煩的人,一定會有更大的麻煩,方老兒,你認了吧?」 一清沉默不語,鶴鳴卻擎著手中兩株剩箭道:「別以為你們的人藏得密,我剛才貼地一聽,至少已經發現了一大半人的藏身之處,他們老老實實待著,我不願傷人;假如他們不安份,那怕是傷害了山上的一頭鳥兒,我也不饒他們,不信你儘管試試好了!」 陶姍姍臉色微變,隨即笑道:「小兄弟,你能找出無影人的蹤跡,我相信你的話不是吹牛,而且從你發暗器的手法看來,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對你有威脅作用,這本來是我們的安全措施,並不是用來對付你的,你緊張什麼?」 鶴鳴淡淡地道:「我不緊張,緊張的是你們。」 陶姍姍道:「笑話,我們有恃無恐,有什麼可緊張的!」 鶴鳴道:「如果你們真相信自己的武功,為什麼還要在四面埋伏弩手暗擊呢?可見你們的信心不夠。」 陶姍姍笑道:「那你就錯了,武功是一回事,小心又是一回事,以你父母而言,那時一身功力,天下無敵,結果仍不免死在我們手中。所以我們無論定到那裡,安全的部署一定是最主要的工作,這叫有備無患。」 一清一聲冷笑道:「海女,你這番話只有騙騙小孩子。」 鶴鳴接口道:「我也不見得會受騙,他們只是裝點門面,才說這種漂亮話。萬一武功不是敵手,我不相信她們會不動用這批伏擊的弩手。」 陶姍姍老羞成怒道:「你知道就好,儘管你能測出一大半人的藏身處,必要時三十六弩齊發,你躲到那兒去!」 鶴鳴微微含笑道:「如若三十六弩集中於我一人,著的目標小,移移身形就避開;如果是亂髮,那當然躲不了,可是此地的人很多,我不見得就第一個遭殃。」 他說話依舊是那麼從容,顯出一種野鶴閑雲的氣度,彷佛極有修養,不會為任何事所激動,這種悠閒的氣度使得陶姍姍和耿四娘微微吃驚,因為鶴鳴此刻所表現的不再是童稚的天真,而是一種成熟的深沉,令人莫測高深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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