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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一清道:「空靈子,你跟一個小孩子說些什麼,事情由我們來決定。」

  空靈子一笑道:「他有二十多歲了吧!怎麼能算小孩子,朱南明第一次出道,也是這個歲數,縱橫武林三十年,三度奪魁武林盟主,那正是第一等英雄人物,只可惜夭于天年,後繼無人。老實說,我這天魔卷真不願意交給山海四奇,才多關心一點,希望他能保得住。」

  一清道:「毋庸費心,還有我們呢!」

  空靈子微笑道:「如果今天只靠你們兩人,那還是別費事,趁早把天魔卷給他們吧。據我所知,山海四奇在這十年內,各練成了一身超絕的功夫,你們絕非敵手,別以為這小夥子把兩個男的戲弄一下,你們就穩操勝券了,那只是湊巧,推倒山輿山魈練的都是硬功夫,到了平地上,你們兩個老的加起來,也夠不上他們一巴掌打的。」

  一清沉聲道:「閣下好像對武林人物很清楚。」

  空靈子大笑道:「為了天魔卷,我必須對武林動態十分瞭解,除非今天奇跡能發生在這小夥子身上,否則三年之內,江湖將是山海四奇的天下。」

  周無塵問道:「你這話怎說?」

  空靈子道:「天魔卷上的武功可以無敵於天下,但練了那些武功,不出三年,必將走火入魔而暴斃,所以朱南明三度膺任盟主,對天魔卷卻棄而不顧……」

  一清道:「朱盟主知道天魔卷的利弊嗎?」

  空靈子道:「知道,是我告訴他的。本來他第一次膺任盟主後,就要毀掉天魔卷,經我再三陳說利害,他才保留了下來,也算為武林留一份正氣……」

  周無塵道:「邪人當道,天魔卷反足以助長其兇焰,這種害人的東西不加毀棄,怎麼還說是為武林留正氣呢?」

  空靈子含笑道:「邪人如能當道,必是正義的力量不足以為抗,只有利用天魔卷使之自然消滅;否則朱盟主仁心俠懷,當他有權處置天魔卷時,怎不加以毀棄呢?」

  一清點點頭道:「原來是這麼同事,這個秘密,除了先生與朱盟主外,還有誰知道呢?」

  空靈子道:「沒有,這種事怎能輕易泄之於人!」

  一清道:「那先生為什麼要告訴我們?」

  空靈子莊容道:「朱南明一死,門下故舊多半變節,只有你們二位赤膽忠心,護持幼主,我才以絕大的秘密相告,希望二位善自珍重,如事不可行,不如稍作忍耐,至多不出三年,就是你們出頭的日子了。」

  一清點點頭道:「我們知道了,謝謝先生!」

  空靈子又道:「耿奇與陶奇是一對渾人,兩個女的卻絕頂精明,朱南明遺孤尚存,她們一看就知道了,幸虧是兩個男的先上山,否則恐怕還不等動手,朱家的一線香煙就斷送在你們的粗心大意之下了。」

  一清汗顏地道:「是的,多謝先生指教,少時我們如力不能敵,尚祈先生多予設法成全。」

  空靈子輕歎道:「恐怕不容易,陶姍姍比鬼還精,我的行蹤那樣保密,仍然被她踩了出來,可見她厲害到什麼程度,要保全你們,實在很不簡單。」

  一清湊近他身邊低聲道:「我們沒關係,主要是這孩子,萬望先生一定要設法保全他。」

  空靈於低聲道:「我自然盡力設法,就怕這孩子自己沉不住氣,朱南明死時,他已十多歲了,豈能全無知覺?」

  一清低聲道:「他真的不知道,故主早有戒心,在他三歲時,就送到別處撫養,寄居在一處道觀中……」

  空靈子道:「那還有點希望。別說了,好像是四奇來了,雖還相距裡許,以他們的腳程,瞬息就到的。」

  周無塵傾聽片刻道:「不錯!是他們來了,空靈先生,你的耳目比我還聰明呢!」

  空靈子笑道:「我外號空靈,心中不著一物,空才能靈,此你們這些心中有物的人,自然要聰敏點……」

  就只幾句話的工夫,殿后已撲出四人,陶姍姍一馬當先,瞄了眾人一眼笑道:「你們還在,我以為你們借機會早溜了,沒想到你們會儍等在這兒候死!」

  一清沉聲道:「故主血海深仇還未複,我們怎麼會走?」

  陶姍姍笑道:「朱南明死了十年,你們等到今天才想起復仇,不是太遲了一點嗎?」

  一清道:「復仇不爭遲早,卻必須有充份把握。」

  陶姍姍道:「今天你們就有把握了嗎?十年之內,有出息的不僅是你們,十年前,你們如果能邀集朱南明的門下硬拼,或許還有一半希望,現在你們是毫無希望了。」

  這時另外三人也趕過來了,推倒山陶奇與山魈耿奇都是一身泥水,十分狼狽。青面獠牙的耿奇一見鶴鳴,怒目噴火,更像一頭山魈了,厲聲叫道:「臭小子,你居然敢捉弄老子,耿太爺非剜出你的心肝吞了不可!」

  叫著就要撲過來,陶姍姍卻一伸腿,將他絆了一跤,耿奇見是他的渾家,倒是不敢發作,咧開大嘴,道:「姍姍,你幹嗎要摔我一跤?難道我們讓這小子白耍了不成?」

  陶姍姍冷笑道:「虧你們好意思,兩個大人,叫一個小夥子弄成這副狼狽相,還不乖乖地蹲在一邊去!」

  耿奇懼內成性,果然不敢作聲了,陶姍姍不理別人,逕自向鶴鳴一笑道:「小兄弟,你別怕,我的哥哥跟丈夫是一對粗人,他們對你不禮貌,是該教訓他們一下的。」

  推倒山陶奇與山魈耿奇兩個巨靈神似的身子都氣得呼呼的,可是耿四娘也在一邊虎視眈眈,使他們不敢稍動。

  耿四娘接著笑道:「對!小兄弟,聽說你還要拿繩子去拉他們出來,要是我,就乾脆再推點雪下去,把他們活埋了。他們得罪你,我向你賠個不是吧!」

  鶴鳴有點不好意思地道:「不敢當!其實,我也不好,那是個陷阱,他們要打我,我是可以逃開的,沒有必要把他們引到裡面去。這麼冷的天,凍壞了,會生病的。」

  陶姍姍一笑道:「沒關係,他們身子結實得很,凍上一天也生不了病,事情過去就算了,誰也別記仇。咱們好好談談,小兄弟,你貴姓大名呀?」

  鶴鳴道:「我叫鶴鳴。」

  陶姍姍道:「你名字叫鶴鳴,該有個姓呀?」

  鶴鳴道:「我沒有,從小父母把我送養在一家廟裡,後來師父又把我帶到這裡來,我根本就不知道父母是誰。」

  陶姍姍一怔道:「你師父沒告訴你嗎?」

  鶴鳴道:「師父也不曉得,他老人家是用銀子把我買出來的,好在我是出家人,也用不著姓。」

  陶姍姍又問道:「以前你沒見過師父嗎?」

  鶴鳴道:「沒有,我是個孤兒,自小就在以前那家廟裡長大,從沒有人來看過我,直到師父來把我領走。」

  陶姍姍望望耿四娘道:「恐怕不對,朱南明只有一個獨子,怎麼會捨得放在廟裡去呢?」

  耿四娘卻道:「也許這小子是裝儍,你對朱南明的印象不深,我卻見過多次了,這小子跟他一模一樣。」

  陶姍姍道:「裝儍是不可能的,我看人最准,他說話的神情很坦爽,完全沒有裝假的樣子。」

  耿四娘道:「方易清來此十年,朱南明死了十年,分明是朱南明一死,他就帶了這小子來此,這小子長得又像朱南明,還有什麼可懷疑的。」

  陶姍姍想想道:「那就是朱南明早知道名高身危,預先把獨子寄養在外,隱瞞身世,那我們殺死的那個小孩子又是誰的呢?朱南明只有一個兒子,根據線索留養在外婆家裡,我們趕去時,那裡也只有一個小孩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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