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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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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聲呼號倒是很有力量,四周群豪,尤其是那些參與劫鏢的,幾乎都加入了龐蓋這一邊,只有五六個吳元猛的心腹,還呆在一邊,還有一些人則茫然莫知所以。 這個發展是吳元猛沒想到的,雖然他還沉得住氣,可是他臉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,顯見他心中十分激動,不過他明白大勢,現在要攔住這些人是不可能的人。 胡其輝也想溜,吳元猛冷笑道:「胡老,你也認為我姓吳的垮定了,這批人雖然抽我的後腿,但他們會後悔的,等我這口金刀找上他們的時候,他們就知道了!」 胡其輝畏縮地頓了一頓,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:「莊主,那怕你殺光所有的人,想重建這番基業是不可能了,大夥尊敬猛虎莊,可不是沖著那口金刀!」 很顯然的,他也表示了他的選擇,吳元猛怒吼一聲,踨起身來,金光連閃,罩向胡其輝。 胡其輝雖然號稱鐵拳,但是他對吳元猛這口金刀知之甚稔,鐵拳雖硬,到底碰不得金刀的,因此他連忙挪身閃開了,吳元猛一擊不中,踨身揚刀再擊,勢子淩厲,身形奇速,胡其輝年歲已邁,功力也差了一截,眼看不敵時,忽然斜裡青虹挾著人影竄到,嗆啷一聲,格住了金刀,孔金花驚呼一聲: 「司馬月!」 出手架開金刀,救下胡其輝的竟是司馬月,因此使得胡其輝與吳元猛都為之一怔,司馬月卻朝胡其輝一拱手道:「胡老前輩,這吳元猛身上還欠了在下一條命,請高拾貴手,把這筆債讓給在下來討還吧!」 明明是他救下了胡其輝,卻替胡其輝做足了面子,好像是保全了吳元猛似的,使得胡其輝老臉一紅,剛要開口,司馬月笑笑又道:「很對不起,胡老前輩鐵拳一出,當者立斃,尤其是袖底翻雲,搏浪一擊,更是天下無敵,在下僥倖出身少林,對拳藝略窺門徑,深知前輩藏拳袖中一擊之威,要不是為了吳元猛尚欠在下的一條命債,在下斷然不敢揭破前輩那一招秘密的。」 袖底翻雲、搏浪椎秦,是拳中精招,可是大家僅聞其名,誰都不知那一招究竟是怎麼個施展法,胡其輝剛才是知道自己萬難逃過吳元猛那一刀,舉手抬一抬,只是在意識的一個動作,根本沒有任何用意,可是經司馬月這一說,倒真是像有那麼回事似的。 連吳元猛都有點相信了,嘿嘿一笑道:「好哇!胡老兒,想不到你還藏著那麼一手絕招呢!」 胡其輝知道是司馬月給自己找面子,萬分的感激,遂朝司馬月一拱手道:「司馬大俠,老朽很慚愧……」 司馬月笑笑道:「前輩以拳行道,可見宅心仁厚,而且以前輩的聲望,這甘涼道上的綠林豪傑,也需要前輩出來繼續領導,跟吳元猛這種人同歸於盡,實在太不值得了,這除奸的事,就請交給在下吧!」 原來他保全胡其輝,甚至於維持胡其輝的盛名,是要讓胡其輝來統率甘涼道上的綠林群豪,胡其輝沉思片刻,終於拱手道:「老朽遵命!」 退過一邊後,查立、龐蓋等那一批人也都立定不走了,他們知道吳元猛的金刀堪稱無敵,但是司馬月的劍法也是極負盛名,這兩個人的拼命,一定十分精采,這個機會是誰也不肯放過的,何況吳元猛大勢已去,已經沒有退走的必要,倒是此人不死,日後對大家都是禍害,他們留下的第二個目的,就是想看看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機會。 所以大家立刻四下分散,擋住一切可能的退路,吳元猛四下看了一看,毫無懼容,哈哈大笑道:「司馬月你等於是一手毀了我的猛虎莊,我們之間,遲早都有一戰的,只是吳某不明白,什麼時候吳某欠下你一條命債的?」 「不久之前,你殺死了孔九爺!」 吳元猛哈哈大笑道:「那個十不全的殘廢!他也算!」 司馬月肅容道:「孔九爺不會武功,伹是他比你更像個人,你的猛虎莊一半是毀在他手上,另一半是毀在你自己手上,在下輿孔九爺雖是初會,卻認為他是個忠肝義膽的性情朋友,因此在下必須為他討回這一條命債!」 吳元猛哈哈大笑:「來吧,司馬月,聽說你這枝三環套月長劍還沒有落過敗績,不過那全是靠著一些娘們兒在旁邊哄抬起來的虛名,在我金刀下,看你走得了幾招!」 司馬月拔劍出鞘後,把劍鞘也丟開了,他也知道面對的是一個很頑強的敵人,必須全心全力才能應付下來。 兩個人一刀一劍,默默地相對著,就像是兩頭蓄勢待鬥的雄雞,聳起頸毛,伸長脖子,瞪大了眼睛對峙著。 然後,兩個人像是突然被誰踢了一腳似的,以極快的速度,同時沖向對方,劍光化成一片青芒,刀光幻成一面金幕,乍接又分,兩個人都用的是攻著,沒有守勢,所以兵刃沒有接觸,大家都在爭取著那一分一毫之差的先手,但是,這不是在拼命。 他們把八分的精神放在攻擊上,還留下了兩分退路,只要自己的兵刃能先一寸刺到對方,這寸的先手就能產生一點輕微的作用,略阻對方的沖勢,而且藉著刃尖上那一點的反彈力,變易身形,使對方的攻勢走偏。 這是險之又險的一種戰法,不是絕頂高手也無法做到。 而更難的是兩人擦身而過到某一個距離後,兩人同時轉身面對,雙方都沒有受傷,顯然他們在最後的關頭,發現無法取得優勢時,撤招改為避過對方的攻勢。 沒有任何默契,卻能在同時達到這一個目的,因此他們的臉上都現出惺惺相惜之態,為對方的技藝而表示敬意,高手對高手的敬意,即使是敵人,這種敬然仍然不滅。 旁觀的人都摒住氣息,臉上現出了欽色,還是吳元猛先開口:「司馬月,好功夫!」 司馬月笑了一笑:「彼此!彼此!吳莊主。」 「要是鄭天濤有你這份技藝,吳某絕不動那筆鏢,要是你一來就找吳某較量,就憑剛才那一招,吳某也會立刻把失鏢奉上,不必傷和氣了。」 司馬月道:「在下本是為了索鏢而來,並沒有與莊主為難之意,是莊主自己把事勢造成這個樣子的。」 吳元猛歎了一聲:「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,即使吳某肯把鏢銀交回,你也不會放手的了。」 司馬月道:「問題不在敝人,因為鏢銀的事已經公開了,那座大廳被烈火覆蓋,在短時間內,莊主無法把鏢銀挪開,因此鏢銀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,現在的問題則是猛虎莊的被毀與莊主這霸主地位的消失,莊主肯放手嗎?」 吳元猛想了一下,才說道:「那些不能怪你,是吳某自己的過失,眾叛親離,也是吳某自己造成的!」 司馬月道:「莊主的心胸令人欽佩!」 吳元猛道:「整個事件錯在對付查立的失當,綠林道中本是爾虞我詐,像他那種人本不適合於綠林的!」 司馬月道:「可是莊主卻錯在對他不夠瞭解,對一個烈性漢子,如果待他以誠,他會成為你最忠心的弟兄與助手,遠勝你以權謀的手段來控制的這些人。」 吳元猛苦笑道:「不錯,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,司馬月,你現在並沒有勝過我的把握,而吳某也沒有把握一定勝過你,因此我們拼下去的結果很難預料。」 司馬月點點頭道:「不錯,拼到最後一定有一個人會倒下去,但究竟是誰還很難預料。」 吳元猛道:「但吳某此刻已一無所有,你卻正是英俊有為之年,我若死,一無損失,你若死了卻很不值得,因此我想我們到此為止吧!」 吳元猛突然說出這句話來,倒是很使人出乎意料,司馬月也怔住了,吳元猛道:「假如吳元猛技不如你,說這番話是在乞憐,吳某尚不屑如此,我所以要如此,只是不願意殺死你,而且也不願意被你殺死,想必你能明白的。」 司馬月道:「這點我絕對相信,一個把生死看得很重的人,絕對無法把技藝練到那個境界的,只有戡破生死之門,才能把兵刃研練至無我的境地,不過我還是無法接受莊主的建議,因為我是為孔九爺索命而戰。」 「為了那個殘廢,你要不顧生死來找我拼命?」 「莊主,他不是殘廢,只是行動不便而已,可是今天他的表現,不遜於任何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,他是為了我而死的,他又是你殺死的,所以這一個索命的責任,我必須替他擔負起來。」 吳元猛哈哈大笑道:「好!好一個司馬月,難怪有那麼多的女人為你傾心,你確有過人之處,殺死老孔,我本來沒有當回事,你卻看得如此嚴重……」 「莊主,這就是我們不同的地方,我把每一個人都看得很神聖、很莊嚴,除了在救人或自救的狀況下,我絕不輕易殺人,至少我不為泄忿而殺人。」 吳元猛道:「好!我們之間的觀點相差太大,我們這一戰既是無可避免,我也就不強求了,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沒辦完,等我辦完後,我們再決鬥吧!我要殺一個人!」 說完話,他忽地一旋身,轉到孔金花面前,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,司馬月大驚道:「吳元猛,你要幹什麼?」 吳元猛笑道:「這個婊子,竟敢背著我偷漢子!」 司馬月剛要上前,吳元猛一擺刀道:「別過來,現在我只想宰一個人,如果你要過來,我就連這丫頭也宰了!」 他指指腳下的春桃,使得司馬月頓住了腳,他知道吳元猛是說得出做得到的,那知孔金花忽而一巴掌打在吳元猛的臉上,吳元猛痛叫一聲,一下子把她摔得老遠,就在臉上亂抓亂挖,而孔金花的手上居然也在嘶嘶地冒出了黑氣。 司馬月知道是怎麼同事了,孔金花一定是在撿取毒蠟丸的時候,用手絹包了兩顆捏在手中,那是很容易碎的,而且毒性奇劇,中人必死的。 司馬月縱步上前,一劍削斷了孔金花的手臂,對吳元猛,他無能為力了,因為只有砍下他的頭,才能阻止毒性內竄,砍掉了頭,吳元猛也活不成了;不過吳元猛要殺一個人,倒是做到了,因為,他殺了自己! (本篇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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