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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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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馬月又看了一下,手指在地上劃了半天,忽然笑道:「我明白了,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佈置,東跨院的七座樓,是繞著這座園子而建的,用夾牆隔了開來,又用複雜的通路,轉折迂回,使人以為東跨院是獨立的,其實每座樓,連穿兩道夾牆,都可以到這岡子裡,而且在園子裡的人為高牆所隔,更因為這園子太大,在裡面看出去,總以為圍牆外面就是外莊了,怎麼樣也想不到中間還夾著一個跨院,吳元猛的確聰明,他把這所園子開放讓官府中人進來游賞,的確是個很好的掩護,如果我沒到過東跨院而來到這園裡後,也不相信猛虎莊上另外還有可容幾百個人棲身的地方,有人告他窩藏大批匪徒,我也會替他辯白的。」 他在地下大致地把花園的形狀畫了一下,然後解釋道:「這兒是通向前廳的,這條路是通向西跨院,這兩處地方都是公開的,讓人可以過去的,這四周還有一些小小的彎道,不是植了大樹,就是建了假山或亭子,看起來似乎是利用地勢,其實恰好是容納一座樓的跨院。」 他一面說,一面指,最後指著一個缺角道:「這個位置就是查兄所居的青樓,依此推斷,那所石亭就是李逢春黃樓的地點,其餘的五處我不知道,想來不會錯,每座樓之間用兩三條通道以同樣的高牆隔開,大家轉來轉去,才不知道所謂東跨院根本不是一個院子,而是一長串分在花園四周的屋子,所以吳元猛不讓他的江湖朋友到花園裡來,就是怕他們看出這個形勢來。」 查立歎道:「人算不如天算,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,吳猛的心思不謂不密,但還是讓司馬兄看出來。」 孔金花苦笑道:「看穿了也沒什麼用,要我們中間有人活著離開,才能把這個秘密揭開去,否則還是個秘密。」 司馬月卻一直端視著那個挖出來的淺坑,看了旁邊的土,又蹲下身子捏捏坑裡的土。 查立道:「司馬兄,我們快出去吧,這個魚塘有什麼好研究的,七嫂說得對,我們若是沒命活著離開,研究出再多的秘密都沒有用。」 司馬月卻笑道:「不,這個秘密若是研究出來了,就是吳元猛一個致命的打擊,可以讓他不敢為難我們……」 查立愕然道:「這是什麼樣的秘密呢?」 司馬月笑一笑站了起來道:「這個位置是從大廳過來,進入花園的通道,豈有在這兒挖魚塘的道理?」 查立看了一看,覺得也有道理:「不錯,假如說他準備挖個大塘,在上面另建回橋水閣,倒還說得過去,可是這個塘只不過三五丈見方,根本不成個樣子,這個魚塘挖得實在不成體!」 司馬月道:「而且動工已經十來二十天了,才挖了尺來深的一個淺坑,好像是只幹了一天的活兒就停工了。」 春桃一怔道:「不會吧,魚塘是溫三爺監工的,每天都在動工,所以花園一直關著。」 司馬月道:「只幹了一天,因為最近個把月都沒下雨,這挖出來的土都已經幹了,坑底的土也幹了三四寸,可見幹了之後,就沒再動過,這是那一天開始的?」 春桃道:「是吳元猛做壽後的第五天,也是查爺來到的前一天。」 司馬月笑道:「很好,這一來時間就對上了。」 查立忙道:「司馬兄,什麼對上了?」 司馬月笑道:「查兄來到之後,只分到了五千兩銀子。」 「是的,其他人也是一樣,大夥兒當面分的。」 司馬月微笑道:「拿出來分的餉銀只有失鏢的一成,其餘的餉銀堆起來也是很大的一片,很占位置,一定要找個很隱蔽的地方藏起來,而且還要讓人找不到……」 ▼第七章 查立道:「司馬兄的意思是說銀子埋在這下麵?」 司馬月搖搖頭道:「不在,本來我以為就在下面的,可是我檢查過坑裡的土,不像是被挖過的樣子,我小時候做過工,對於這些事很熟悉,坑就挖了這麼深……」 查立道:「既不是藏在底下,這個坑跟失鏢有關係麼?」 「有,關係很大,餉銀被埋在另一個地方,也是藏在地下,但是要埋下那麼多的銀子,必須要很大的一個空位!」 馬標也想通了道:「不錯,那麼大的一個空位,起出的浮土也不在少數,這些浮土一定得找個地方安頓,所以才藉口挖魚池,好把浮土堆在旁邊,別的我不懂,有一點卻想得到的,這四周所堆的厚土,至少比坑裡翻出來的多上三四倍,這說明了土是從別處搬來的。」 司馬月笑道:「馬兄想得很仔細,我就是看見堆積的浮土比空出的坑位多出幾倍,才覺得這個魚塘挖得很有意思,再一推算時間,正是你們來到的前一天,我就想到這些浮土,必然是處理另外的餉銀而來的!」 查立道:「那我們快在花園四處找一下。」 司馬月道:「不會在花園裡,吳元猛不會這麼笨,假如要埋在花園裡,就找個適當的位置來開魚塘了,何必又多費一道事,另外挖這個坑呢,因此藏銀的地方,必然不在花園裡。」 「那會在什麼地方呢?」 司馬月想想又道:「這個地方不適合挖魚塘,他偏偏挖在此處,只有一個解釋,就是藏銀的地方離此不會太遠,傾土方便,拖過一段時間後,把餉銀銷化處理重鑄後,再把土填回去……」 孔金花道:「那麼這個魚塘呢?」 司馬月笑這:「花園是他的,挖魚塘是他高興,把土填回去,改建個花圃也是他的高興,我看他的計畫,以及浮坑的大小深淺,再配合花園的佈置,這兒最適合的就是設一個花圃,吳元猛對這個花園下了一番本錢,因此他在設計上倒是下過一番功夫的。」 「那他為什麼說要挖魚塘呢?」 司馬月笑道:「這是他深思後的決定,雖然他把內宅的通道閉塞了,通向廳門的那一條路卻不能堵死的,說不定有個人會來園門口瞧瞧,這麼高的浮土,就不像是建花圃的樣子,說是挖魚塘,卻很合情理。」 「人家不會過來看看嗎?」 「園子裡在動工,沒有那種客人會來看動工的情形的,他把靠廳門的那一頭浮土堆得很高,遠望過來,看不見坑的深淺,到時候再找幾個工人在這兒操作著,無論是誰作客也不好意思硬要求看吧!何況吳元猛的身份地位,也有權拒絕的。」 查立道:「別去研究那些了,最重要的就是看看餉銀藏在什麼地方?」 司馬月道:「這些浮土從那兒搬來,就藏在那兒。」 春桃笑道:「可是這些土總不會說出它們從那兒來的。」 司馬月也笑道:「不,你錯了!它們會說的,土粒幹而硬,呈現黑色,沒有摻雜草根,說明了它們是來自一個久經陰覆的地方,自然是從一個屋子的地下來的!這所屋子一定很大,因為我算過四十五萬兩銀子是用五千兩一個銀槽子裝著的,那是一口四尺長、三尺寬、五尺高的木箱,查兄那兒已經有一口,其餘的如果沒分散,那就該是將近一百口了,一百口箱子,並排放起來是五六丈見方……」 春桃道:「莊子裡只有大廳是那麼大的。」 司馬月笑道:「不錯,我來的時候,在廳裡坐了一下,覺得這個客廳豪華得離了譜,有點不倫不類,廳裡全是紅木傢俱,應該是用大理石鋪地才對!」 孔金花道:「本來是大理石,前一陣子才鋪上了地毯的,鋪地毯的那一天,正是查叔叔來的那一天……」 司馬月終於呼了一口氣:「這就是了,像拼七巧板似的,各形各色的小板湊起來,就成為一幅完整的圖形了,我來時令兄九爺讓我在那兒坐了將近有半刻工夫,他自己進來通報,偌大一個廳,這麼久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往,令兄還說以前那兒總是不離人的,現在明白了,地下鋪了地毯,下面又埋了銀子,若是莊裡的人,總會忍不住好奇,揭起來看一看的,大理石板重誧後,總會有點痕跡,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讓人在那裡逗留……」 孔金花回憶了一下道:「難怪吳元猛聽說你在廳上,神色就變了一變,大概是怕我疑心,忙借著機會,說溫子立管理莊子不夠經心,為什麼不在那裡設人。」 查立道:「這又奇怪了,吳元猛是那麼細心的人,為什麼會留下這麼一個破綻?」 孔金花道:「這倒不是破綻,只是個巧合,吳元猛早就對門上交代過,這幾天不見任何客人,聽以門上幾個留心的人都到東跨院去了,只剩下我哥哥老九一個人,平時他是根本不管事的,有人來也只決定見不見,不見當時就擋了駕,見的客人,也是另外有人引的,在小客廳裡坐著,那兒到東西跨院都近,今天實在湊巧,老九偏生對司馬月特別敬重,沒等問問後面就把他請了進來,而且還親自引到後廳上坐著,我想那只是照顧門口的人一時疏忽,等到發現司馬月進了大廳,已經來不及了,而且也不能表示,那樣只會犯疑心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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