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妙英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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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他已經混進去了,但將如何地從門禁森嚴中把那樣礙手礙腳的東西弄出來呢? 但杜英豪卻不擔心這個問題,他在車子上架起了二郎腿,閉目養神;進了海蘭堡後,杜英豪較為精神了,打開了眼睛,撩起了車,向外面望著,實際上卻是在觀察地理形勢,以及對這些老毛子,作一番深入的瞭解。 看了後,他不禁深自心驚;以前,他對羅刹老毛子的印象來自傳說,以為他們只是一群野蠻人,茹毛飲血、穴居野處,根本末曾開化,故而不足為慮。這種觀念豈獨杜英豪一人如此,相信絕大多數人,包括那位在紫禁宮中的皇帝在內,都不會有太大的出入。 現在杜英豪才知道這種觀念錯得厲害。羅刹人的老百姓也許沒什麼知識,但他們的貴族卻不是野人頭子,他們的軍隊也不是拿著原始工具的土人。他們服裝鮮明,精神飽滿,而且武器進步,在大清朝都視若瑰寶的火槍此刻為數極多,幾乎是人手一支,難怪他們敢如此大膽,敢向天朝上邦伸手,耍好使詐,攫奪土地。 人家可是有所憑藉的,就憑這一大群槍兵,據險而守在這座城堡中,也足以把大清國的軍隊遠阻於城外了。城是用厚石塊堆砌成的,厚達三丈多,高及六丈以上,跳躍攀越都不太可能,也無法用火炮轟擊。城牆上有一些凹下的痕跡,就是火炮造成的,只把石塊擊出一個淺凹的坑洞而已,絲毫沒有影響。這個堡雄踞於西往莫斯科的必經之途,只此一堡,已足可拒千軍萬馬于曠原之外,在它的周圍,則有黑龍江與烏蘇里江圍繞,江水洶湧,船隻不行,也是無法搶渡的。 那些兵,穿著鮮明的手呢大衣,瞪著牛皮靴子,身背長槍,站在城樓上,像是一尊石像,此起杜英豪看見的,胸前寫個勇字,頭上裹布的大清朝軍卒們有勁兒多了。 杜英豪在這些地方,倒是不會為什麼民族感情或愛國情操所蒙蔽。他並不怕老毛子,也不認為毛子是無敵的,但是也沒有輕視他們。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……若是要我帶兵來跟他們打仗,我能夠穩操勝算嗎?杜英豪認為不容易,但非不可能。 堡分兩層,外層是一般的駐軍,還有一些婦人小孩兒雜處其間。這個堡是純軍事作用的,不遇因為是長期駐紮的,軍旅中也要生活,所以一些配合軍需的商人、工匠等老百姓也都住了進來,而且最多的是營妓,食與色為人之兩大原始需求,吃的是口糧,統一補給,不必去耽心,另一個問題則較為麻煩,必須要有一大批女人才能解決;好在這些戍守邊境的軍隊都是精挑的,待遇也不錯,他們在女人身上花得起錢,所以也有不少的年輕女人願意上這兒來撈金。 杜英豪的車子經過街道,有不少人從窗子裡探頭出來,舉著手叫著;李諾爾則笑著回答了,那些人顯然不滿意,悻悻然地關上窗子咒駡著。 只是,全堡看不到一個漢人,只有李諾爾有一半的中國種。他笑向杜英豪道:「那些都是你的病人,若是你治不好他們,那些女人會把你撕來吃掉的,她們好不容易嫁到這麼一個如意丈夫,怎麼肯年輕守寡,再回去過農奴的生活呢?」 「什麼?寡婦要淪為農奴?」 「不僅是寡婦如此,大部份的老百姓都是農奴。只有市民們才有自由的身份。」 「市民們又是些什麼人呢?」 「是一些此貴族們略低的階級,他們可以居住在城市中做商人或是擔任貴族手下的公職和低級軍官,管理士兵。」 「他們也是農奴升上去的?」 「市民們的子女就是市民了,農奴們若是從軍有了戰功,升了軍官,他的眷屑們也都可以晉為市民。剛才那些女人都是農奴,但是運氛好,被一些軍官看上了,眼見快要升為市民了。」 「軍官的眷屬不就是市民嗎?」 「她們不是正式的眷屬,只是臨時被看中的女人而已,但若她們懷了孕,她們的子女倒是具有市民的身份,她們自己也就因而得成為市民了。」 杜英豪總算對羅刹人的階級有了一點瞭解,點點頭道,「農奴的子女則永遠是農奴。」 「是的,他們沒有自己的產權,永遠都是替地主或貴族工作,除了吃飽肚子,沒有工資,想嫌一個錢此登天還難。」 「你呢?李諾爾,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呢?」 李諾爾一怔,隨即解嘲的笑道:「我既不是農奴,也不是市民,當然更不可能成為貴族,我只是巴羅夫侯爺的親隨,俄國人說我是中國人,中國人把我當成外國人,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了?」 「你自己呢?你願做什麼呢?」 李諾爾沒有同答這個問題,卻策馬跑開了。 車子進了內堡,這兒的戒備更嚴,五步一崗,十步一哨,而且連平民都看不見了。 李諾爾把他帶到一個很華麗的屋子裡,指著床上的一個病人道:「把他治好,否則你別活了。」 「為什麼?這個人很重要嗎?」 「這個人是個農奴,但對你卻很重要。」 杜英豪有個好處,對於想不透的問題就不去傷腦筋。他上去看了一下病人。還好!這是他能治的痛,這就是說,這個人的痛是他存心造成的,所以他裝模作樣的診治了一番,塞了一顆解藥。 杜英豪造病的手法是一種毒,這種毒殘留體內不消,造成人腹痛、嘔吐、個不停,三五天不治好,會把人死,但其解藥一投下,毒性立消,好得也很快。 那個傢伙本來每半刻就要拉一次的,藥下去後,一個時辰不見走動,肚子也不疼了。 這證明這位大夫果真有起死回生之力,李諾爾再次前來相請,態度已客氣多了道:「杜先生,剛才你救的是尼古拉親王的貼身親隨,他雖是農奴出身,卻很得親王的信任,這次來到海蘭堡,與親王得了同樣的痛,所以才用他先治。」 杜英豪含笑道:「我知道了,若是我把那人治死了,自己也活不成了。」 李諾爾道:「這倒不至於,你如治不好他,就不能去幫尼古拉親王治病,不為親王治病,就進不了秘室,無法完成你的任務了。」 杜英豪一驚,李諾爾忙壓低聲音道:「杜大人,小人已與水姑娘取得連系,願全力協助大人成事,那種病源能迅速擴展,小人很出了一番力。」 杜英豪籲了一口氣,抑住心中的興奮,只淡淡地道:「那就有勞你了,能有個熟人幫忙自然好得多,只是以後你可不能再耽下去了。」 「小人也不想耽了,在這兒,我永遠是個下人,不會有出息的。」 「李諾爾,我不是個官,無法答應你什麼,但你若幫我完成任務,我會盡力幫你爭取。」 「小人他不希罕什麼富貴,以小人這份長相,也不可能會成為什麼大官的,小人只希望能追隨大人,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人。」 「你知道我嗎?」 「小人聽說過杜大人種種的一切了,若能追隨左右,成一番事業,小人死也甘心的。」 杜英豪沒想到這傢伙不要高官厚祿,卻要跟著自己,心中很高興,因此點點頭:「李諾爾,我不會虧待你,只要我們在一起,找會視你如手足兄弟,我有的,一定少不了你,還有我敢保證的是,人人都會看得起你。」 「小人所求、的就是如此,人生一世,草長一秋!」 他引著杜英豪進入到一所更為華麗的大屋子中。一張錦榻上,躺著一個金髮的年輕人,還有一個威猛的中年人在一邊,而且他也看見了水青青與菊芳鄱在一旁侍立著。 李諾爾上前屈一下腿,先用羅刹語說了一陣,然後才對杜英豪道:「杜大人,這位是巴羅夫侯爺,也是海蘭堡的司令官。」 杜英豪只拱拱手,叫了聲:「侯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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