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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


  「我相信這個推斷相當正確,向立華不會是回去再殺死吳而夫的,因為他不敢離開吳而夫。」

  「為什麼呢?」

  「他們是在船上,吳而夫平時不聽廣播,但是在船上,她一定要收聽氣象報告,而氣象報告多半是在新聞之後,向立華不敢讓她聽取新聞的,電臺上一直還呼籲市民們注意粉紅色的色狼,而且也會將案情一再重複描述,吳而夫只要聽了新聞報告,立刻就會知道誰是兇手了。」

  又是一陣沉默,李曉天這才道:「假如你的推論能成立,那就證明了兇手認識吳而夫是有預謀的了。」

  「那倒不是,他結識吳而夫很久了,而凶案則是一周前才開始的,他必然是因為協助吳而夫從事實驗,而他本身心理狀態卻不像吳而夫那樣健全,在邪惡的影響下,促使他犯下這麼多的罪案,用粉紅色的色狼為名,恐怕還是從吳而夫的名字上得來的靈感。」

  李曉天沉思片刻才道:「陳小姐,站在一個執法者的立場,我主張你應該追查下去,只是案子必須要照剛才我們所說的方法宣佈,然後我會盡一切的力量,支持你找到向立華。」

  「那恐怕很難,這個人是虛構的。」

  「怎麼會呢,你不是肯定說有這個人嗎?」

  「兇手是有的,但名字不會叫向立華,所以他才會佈置這麼一個疑團來擺脫他自己,否則他知道自己難免涉嫌,就不會這麼費盡心機來蠻幹了。」

  李曉夭沉默片刻才道:「不管怎麼說,我支持你澈查下去,我是公務員,奉了上層的指示,對這個案子只能追到此為止,找到了向立華,我們無法起訴他,但希望你能把他秘密交給我們。」

  「探長打算如何處置呢?」

  「我們有許多方法處置他的,雖然我無法以法律來制裁他,但這樣一個人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,弄條船,在他身上綁塊大石塊,把他沉到海裡去。」

  「身為執法者的探長也主張用私刑嗎?」

  李曉天苦笑一下:「這是法外之法,執行時完全憑良心,法律規定人身保護,對犯法的人不得私刑,但是我們抓到那些持械搶劫婦孺,甚至還逞兇傷人的罪犯,多半還是忍不住要狠狠地修理一下,民主越彰,人權越發展的國家,法律竟是為保護惡人而設了,自從廢了死刑之後,常有許多莫名其妙的人,無緣無故,槍殺了十幾個無辜的良民,如果犯人還未滿十八歲,只判他幾年感化,遇上這種案子,我這個執法者常氣得要吐血,法律近乎鼓勵人犯罪,卻把社會風氣歸罪於我們執法者不力,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。」

  陳秀蓮望著這位探長,臉上有著同情的神色,報紙上一天到晚在批評警方的無能,似乎沒有人深入去瞭解他們心中的憤慨與不平。

  執法人員也是人,但社會、興情、公論似乎要他們變成機器,變成沒有七情六欲的超人了。

  李曉天發過一頓牢騷後又問道:「船已經拖回來岸邊了,船上的現場還保留著,陳小姐是否有意思一起去看看。」

  陳秀蓮苦笑一聲:「警方準備以意外事件結案,粉紅色的色狼也告伏法,這兒已經沒有我的工作了,自然只有聽候探長的吩咐了。」

  李曉天苦笑一聲道:「陳小姐,原來我是把吳而夫當作兇手,署長又因為我們缺乏直接證據,更因為吳而夫己死,而案子會牽涉到那些國際權威學者,才想到彌補其事,只要兇手另有其人,如果陳小姐願意繼續追求下去,我相信署長會同意的。」

  陳秀蓮哦了一聲道:「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這樣結案是很窩囊的,還有很多不知情的市政委員會對我們大加責難,甚至於對本案的終結不予承認,警方或許還要向他們詳加解釋,而且那個基金會更表示過他們還要委託私家偵探從事偵查,假如被他們搶先查出了結果,那會是我們很難堪的事。」

  陳秀蓮笑笑:「我對案子如此結束很滿意,否則我絕不會同意的,我對於及早宣告粉紅色的色狼那件事感到很後悔,當時我只希望提高大家的警覺,不再會有人上當,但是在社會上造成如此的紛擾卻出於我的想像,因此我覺得應該儘快讓大家安定下來,至於向立華這個人,目前還沒有確證他就是兇手,我還是要用我們自己的力量繼續查下去,那個基金會說要聘外地私家偵探來調查,是否真有此事?」

  「他在電話裡是如此表示的,我不能確定。」

  「假如他們確信吳而夫不是兇手,這是很可能的,因為這關連很大,也決定他們的這次研究是否要繼續下去,是否真的會把人變得邪惡。」

  「陳小姐以為呢?」

  「我站在個人的立場是希望如此的,因為癌症一直是人類的死敵,假如真有一種藥物能克服人類免受癌細胞所給予人命生命的威脅,那是了不起的成就,不過我希望把這種研究歸之于一些醫藥先進的國家,在國家的管制下進行,這樣縱有不良的影響,也可以在控制中。」

  「那是不可能的,因為那些國家的法律不允許用人來從事這種試堿,吳而夫在理論上是用了兩具屍體來試驗,可是從基本人權上講,人的生與死是絕對的,沒有死就是活著,活著的人就享有人權,不能像她所用的方式把人冷凍或催眠起來。」

  陳秀蓮歎了一聲:「這個問題太大了,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,我們還是在自己的能力所及,以及環境的允許下來從事吧。」

  她披上大衣,叫魯薏絲把馬佳琍送回去休息,自己則坐了警車,跟著李曉天一起到了海邊。

  還好這一件事沒有發佈,也沒有引起新聞記者的注意,那個區域也被嚴密封鎖了,只有葉長青一個人在。

  那條船叫靈魂號,是一條很新穎的單桅馬達機帆船,雖然不大,設備卻很齊全。

  船籍也是屬於那個基金會,平時由遊艇俱樂部保管,載重量雖然只有十五噸,卻有著遠航裝備。

  陳秀蓮一笑道:「現在我們可以知道那個非洲木乃伊波波是如何運進來的了,一條貨輪在公海上可以卸下來,再由這條船運到海邊,一輛汽車就可以把巨無霸帶到實驗室了。」

  李曉天道:「不,我們查過了,海關有記載,吳而夫確實運送過一具木乃伊,是以基金會的名義進口的。」

  「那只是另一具木乃伊,加上那具埃及木棺,不會是波波,真人與木乃伊倒底有很大的差別,海關人員不會連這點都檢查不出來,波波是以真人運進來的。」

  「可是要把那麼大的一具棺木運進來,勢必要用起重機等重機械,我們不會不注意到的。」

  「波波不是死人,他是個能受控制的活人,吳而夫可以用催眠的方法把他乖乖的帶回去。」

  李曉天又歎了一聲:「假如吳而夫不是兇手,對她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,這的確是一個超凡的天才,也是人類的損失。」

  陳秀蓮默然片刻才道:「假如她是兇手,她該死,假如她不是兇手,她的研究環境中培養出一個邪惡的兇手,而她未能發現,她也該為她的疏忽而付出代價,因為她太信任那個兇手,太接近那個兇手,甚至於把犯罪的知識傳給一個未經甄核過的人,這就是她的過失,跟把一技手槍送給一個小孩子所犯的過失沒有差別,那個基金會對吳而夫作過最詳細的檢驗才付託給她這個任務,她自己卻沒有盡到責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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