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六月飛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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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倒使我想起一件事,他這麼作,一定有道理的,是不是寒月去干擾他了。」 冷秋水道:「老朽不知道。」 「你不會不知道,還有,只是你一個人的建議,主上也未必會輕信,一定是你透過寒月,在主上那兒燒了火。」 冷秋水只有道:「爵爺明鑒,老朽在主上面前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,只有把一得之愚貢獻給寒月。」 「這就難怪了,寒月也糊塗,這種事居然也不向我問一聲,就自作主張了。」 冷秋水道:「公主可不糊塗,她也知道布軍之事,大將軍自有定策,不會聽人的,這只是測試一下大將軍的忠誠與態度,使主上多瞭解他一下就是了。」 「這還不糊塗,天下事不可謀之婦人,這就是一例,她們見事不明,心胸狹窄,好逞意氣,往往就因此小端而誤了大事,自毀長城。」 冷秋水道:「公主對大將軍有成見是不錯的,但不會不識大體,她要求的人臣之分是國之正體大節,絕不可稍有逾越。」 這是一篇大道理,水文青無以為駁,只有道:「可是常玉琳卻不是這種人,又如之奈何?」 冷秋水道:「天下將才不止常大將軍一人,朝中多一悍將亦非國家之福,桀臣咆哮於朝廷之上,置君王威嚴於何在,爵爺,你不能用自己的那一套來定朝綱,也不能用你自己的那一套來治天下的。」 這下子水文青更沒話說了,冷秋水卻振振有詞地道:「老朽雖然多管了一些閒事,但是老朽職掌冷家莊,就是為治桀臣悍將的,這可不是老朽多事。」 「可是目前非玉琳不可。」 「那是爵爺的看法。老朽可不這樣想,常大將軍所以蒙受重寄,不是他的人才而是他手上的兵,換了個人去領他的兵,可能會比他更好。」 「問題就在這時,誰去接他的兵,誰能接得下他的兵?」 「爵爺,那些兵不是他的,是朝廷的。」 「冷莊主,不要談這些空話,我們要認清事實。那些兵是他一手訓練的,別人指揮不了。」 「這就是最不可怨的事。朝廷糜費鉅資,訓練了一支精兵,是為了安定天下,不是為了某一個人,常大將軍如果把這支精兵視為已有,本身就罪不可恕。正如老朽拼命訓練了冷家莊子弟,並不是為了老朽私人,所以爵爺可以指揮。公主也可以指揮,連老朽在內都聽候驅策。」 「冷莊主,我們可不是跟你爭權。」 「老朽絕無此心,老朽也不認為具有什麼權力,人是朝廷的,二位代表朝廷而來,老朽理當服從指揮,但常大將軍卻做不到這一點。」 水文青又歎了一聲,這也是他無法替常玉琳辯解的理由,最後他只有軟弱地道:「我想玉琳該不是這麼糊塗的人,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?」 「老朽並不是說常大將軍有不臣之心,但一個人掌權久了,總不免會自大起來,這在武將是最不可原諒的事,主上要處的是全國的大計,不能常受制于一二武夫,爵爺以為然否?」 水文青的心頭很亂,擺擺手道:「好了,冷莊主,這件事是我在負責,我自會有決定的。」 「是的,主上在出來時也有諭示,此次事件由爵爺全權作主,包括公主的生死安危在內。」 「寒月的生死安危,怎麼要我作主,他是父親。」 「主上說了,生為朱家的子女是最為不幸的,生下來就背負著沉重的責任,他雖是寒月的父親,但是他很抱歉,無法對寒月作太多的承諾,但是爵爺不同,寒月跟爵爺的關係更不同,在爵爺的許可權範圍之內,作任何的承諾,主上都一定支持的。」 水文青冷笑道:「這倒好,為了他的女兒,倒是我來承受人情了。」 冷秋水歎了口氣道:「爵爺對主上的苦衷還不瞭解,主上的責任是做個好皇帝,只好將兒女之情收起來,但他畢竟又是個慈祥的父親,所以將責任交給你,請你代他擔起來,因為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能替他擔上這責任,也只有你不會漠視寒月的生死。」 水文青有點感動,終於微微一笑道:「好了,我負責就是,冷莊主,你還生就了一副好口才。」 冷秋水連聲說不敢,悄悄地退了出去,他知道水文青一定需要一段個人靜思的時間。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,水文青出了客廳,冷秋水已待立在門口,水文青道:「那個傢伙走了沒有?」 「回爵爺,那個王得泰雖受傷不輕,但老朽已經給他上了金創藥,所以他半個時辰後,已經能行動了。」 「他到了那裡?」 「到了城中的源泰客棧,立刻命人請了大夫來,而且不久之後,他放出了兩隻鴿子。」 水文青冷笑道:「他雙手俱殘,怎麼能利用鴿子傳訊,除非是他請那大夫替他代書。」 「回爵爺,他請的這個大夫叫施子興,父親叫施善春,是太醫院的首席御醫。」 「這還差不多,鴿子都截下來了?」 「屬下的兒郎們這次準備都很齊全,帶了四頭鵲鷹,鴿子在不久後都被抓了下來,可是鴿子所帶的是都是一張白紙,上面半個字都沒有。」 水文青一怔道:「真是白紙嗎?」 「是的,老朽已試過十二種方法,那確是一張白紙。」 「客棧的左右鄰房住了些什麼人?」 「沒有人,老朽已經調查過了,施大夫的家中也嚴密監視,卻沒有什麼動靜。」 「這麼說,還是沒有半點線索。」 「老朽愚昧,實在找不出什麼線索,他放那兩頭鴿子,或許是為了障眼法,一定還另有通訊的方法,只是老朽實在找不出來。」 水文青道:「一張白紙有時也能傳遞消息的,把鴿再放出去,盯牢鴿子的下落,你我各盯一隻。」 冷秋水恭聲道:「畢竟爵爺高明,老朽慮未及此。」 水文青跟著一隻鴿子,看它在天空盤旋很久之後,最後投入了一家花園的後園中,水文青跳進院牆,看見那只鴿子已經飛進一座鴿樓,那兒還有很多鴿子。 水文青遂潛身在周圍暗暗地看了一圈,他心中很失望,這是一座敗落的花園,只住了一個老頭兒,是一戶破落的大戶人家,原來可能是一家很豪富的住宅,但是因為子孫不肖,逐漸讓它沒落了。 他正想進一步查探時,忽然看見冷秋水押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進來了。 水文青不再藏身,逕自迎了出去問道:「冷莊主,這人是做什麼的?」 冷秋水看見他,微感意外道:「爵爺怎麼也來了,莫非那只鴿子也飛到了此間?」 「是的。你押的這個人是誰?」 「他叫梁治平,是此間主人,鴿子在門口,落在此人手中,老朽才抓住他進來問一下。」 那個叫梁治平的青年道:「原來你們是為了鴿子的事情來找我的。那可不能怪我,是它們自己飛回來的,我又不是存心騙你們的錢。最多不過你們再抓回去好了!我也早告訴你們,鴿子是我養熟的,你們買了去,必須先剪去翅膀,養了一年半載才能馴,最好是作種,等他們生出下一代來,就不會失落了。」 水文青道:「你詳細說明一下,這是怎麼回事?」 梁治平細說了經過,卻使水文青和冷秋水呆住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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