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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水文青道:「你沒得罪我們,卻不該剪我雷老哥的邊兒,前天你還仗勢打了一名公門的弟兄,所以我們弟兄趁著路過公幹之便來討回一點公道。」

  湯九道:「原來各位是為了那件事來的。」

  雷大娘子也上前叫道:「雷老王八蛋是什麼意思,什麼叫剪邊,你說話清楚點。」

  水文青順手就給她一個嘴巴,把她打得跌出老遠,口中還罵道:「臭娘兒們,就是你不守婦道,才害得咱們雷老哥受人笑話,你還有臉說。」

  雷大娘子沒想到來人敢打她,看樣子人家對她不會再客氣了,只有嗚嗚地哭,卻不敢再鬧了。

  湯九很冷靜地道:「原來各位是雷老虎邀來的。」

  水文青道:「不!雷老哥是好好先生,他怕丟臉,不好意思聲張,是我們瞧不下去。」

  湯九哈哈大笑道:「原來你們是逞強出頭的,好,算你們有種,不過朋友,你行事太莽撞了,你最好去問問,雷老虎為什麼不敢出面來…」

  水文青道:「不必問,你欺負到我們吃公事飯的頭上就不行,我要封了你這個場子,驅逐你出境。」

  湯九沉下臉道:「姓吳的,你最好去向雷老虎打聽一下我們是什麼來路,然後再來說話。」

  「管你是什麼來路,就憑你公眾聚賭,吳大爺就能治你,兄弟們,把這傢伙鎖上。」

  又有兩個人上前,抖開鐵鍊就要鎖人,湯九沉聲道:「姓吳的,你當真不想活了,惹到天府頭上。」

  水文青吟吟笑道:「原來你們是天府的,這正好,吳大爺就是奉命來抓天府餘孽的。」

  「奉命,奉誰的命。」

  「京師東廠大檔頭費楚天大人的命令,他說已經奉旨清剿天府,尚有餘逆流散在民間,要我們一概追捕,生死不論,我就是到南昌來找雷老哥問問天府的餘逆……」

  「是雷老虎透露出我們的。」

  「雷老哥可沒說,但是你自己承認了更好,弟兄們,湯九已經承認是天府餘逆,他這賭館中的人也一定是同黨,統抓起來,拒捕者一子格殺,記住,不論死活,每名亂黨都有二百兩銀子的賞金。」

  四下一起鼓噪,竟有七人人之多,湯九卻一點都不在乎,冷笑道:「就憑你們這幾個人也敢來捋虎鬚。」

  水文青道:「為什麼不敢,以前,你們仗著王府的勢力作威作福,現在你們謀逆有據,王府不再包庇你們了,我們都是堂堂的官差。」

  湯九怒聲道:「鷹爪孫,你們以為天府垮了就想揀現成便宜,那可是瞎了狗眼,雷老虎是本地的捕頭,連他都不敢多事,你卻來舔老虎的鼻樑骨。」

  他的語氣中雖充滿了威脅,卻多少還帶點色厲內荏,希望對方知難而退。

  水文青卻不理這個碴兒,用手一指道:「哥兒們,這傢伙是主犯,先拿下再說。」

  有三四個人上前要拿他,湯九一伸手,取出一把匕首,立刻跟那四名便衣公人打了起來。

  他的功夫不弱,四個人居然被他殺得連連後退,其他人要去捉拿賭館中的人也不見得順手。

  就在這時候,冷寒月出手了,她的六月飛霜一出手,就砍倒了兩個人,湯九是識貨的,立刻叫道:「不好。冷寒月在此,大家扯呼。」

  在叫聲中,湯九極力地衝開了面前的水文青,欲向外沖去,但是他把水文青估計成一個普通的捕快了,一切行動俱在水文青的預料之中,他避開了正鋒,左手卻已在等待中,一指突出,點中了後腦,湯九隻沖了一步,即已萎然倒地。

  幾個手下人也想突圍而出,可是水文青帶來的這些人也不是尋常的捕快,他們都是冷家莊精選的好手,急刺猛劈,居然沒留下一個活口。

  水文青輕歎一聲道:「你們出手太狠了點。」

  冷寒月笑笑道:「這倒不能怪他們,冷家莊的武學就是專走殺人的路子,每一招都鋌而走險,既沒給人留退路,也沒給人留活路,不是殺人就是被殺。」

  「為什麼要走極端呢?」

  「因為他們投入冷家莊,就抱定以身許國的決心,從不心存僥倖,他們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衛宮廷,輪到他們與人動手,就是情況危急,不能再有絲毫放鬆了。」

  水文青也不能再說什麼了,官廷禁衛,本來就是死士制度,才能確保皇帝的安全,皇宮中警衛重重,能夠突破週邊的禁軍守衛面闖入內宮,必非弱者,必須要這批不怕死的勇士才能阻遏。

  好在還有一個湯九是活口,水文青卻不忙著盤問湯九,只是吩咐道:「搜進去,這次可別亂殺了,除非萬不得已,我希望能有幾個問話的人。」

  那些人在冷寒月的率領進入到後屋去了,冷寒月原來是不必去的,可是水文青要活口,冷家莊的子弟們若是遇上了抵抗,手下很難留人性命,她只有自己多辛苦了。

  後進的人居然不少,除了傭人僕婦之夕,居然還捉到了幾個帳房先生,而且有三個人之多。

  水文青對這一點很感興趣,他把三個召了過來問道:「湯九這家賭館規模並不很大,怎麼用得著三位帳房先生呢?」

  一個中年人道:「我們三人,一個管外帳,一個管內帳,還有一個是替九爺管私帳的。」

  水文青道:「很好,請三位把各人的帳本拿來。」

  三個人都拿來了,每個人都是薄薄的一本,水文青翻看了一下,外帳登記的是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欠多少,何時歸還,登記得清清楚楚,而且每一筆欠帳都準時收回,沒有任何的賴帳,乃笑著道:「湯九這賭館倒是很不錯,居然每一筆帳都能準時收回。」

  那帳房道:「九爺不是隨便准人情支的,必然要調查對方的狀況,確實對方有償還能力的才借給他,以九爺的面子,也不怕人賴帳,所以沒什麼倒帳。」

  「我看了一下,今年借出了二十三筆,全數是五百二十兩,對不對?」

  那帳房道:「就是這麼多了。」

  「你的名字叫樂和,對不對?」

  「對,在下姓樂名和,在九爺這兒已經有六年了。」

  水文青道:「我看了一下內帳,那是記錄館內人員的薪酬支出的,你每個月支領薪酬四百兩,今年已支領了六個月,是兩千四百兩,對不對?」

  「對!館內每筆帳都清清楚楚的。」

  「半年內一共只借出了五百多兩銀子,卻要花二千四百兩銀子來請一位帳房先生,這筆帳是怎麼算的?」

  樂和頓了一頓才道:「帳房記帳沒有規定的,事多多做,事少少做,沒事還可以不做。」

  「我只是奇怪,湯九為什麼要請三位帳房,養這麼多閒人,難道他的銀子多得花不掉了?」

  「九爺是個很慷慨的人。」

  「我也是個慷慨的人,現在我要你一隻手,還准許你送右手或左手。」

  「什麼,你要對我用私刑,這是王法不容許的。」

  水文青只是隨便的作了個手勢,冷寒月卻配合得很好,唰的一刀下來,樂和的一隻手掌已經被砍了下來,他撫著斷腕跳了起來,遂又痛倒在地。

  冷寒月冷冷地道:「樂和,公門中人不便對你用私刑,但我是冷家莊的人,對擒治叛逆,有不經審問而誅殺的權力,你相不相信?」

  樂和痛得直抖,水文青笑道:「樂先生,我相信你一定還有另外的一本帳簿,記的是天府的銀餉收支,你別否認了,我們是調查清楚才來的,那些帳簿在那那兒?」

  樂和顫著聲音道:「沒有!沒有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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