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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司馬紫煙 > 六月飛霜 | 上頁 下頁


  常楓林微愕道:「會有這種事?」

  冷寒月道:「我不會冤枉他,假如你是此地正直無私的長者,你一定可以問到實情,不過從你外甥表現的那種跋扈而言,你縱有正名也好不到那裡去!」

  常楓林從未被人如此教訓過,氣往上沖道:「是非都不去談了,我外甥被你削斷了手掌是他學藝不精,他的武功是我教的,所以常某要向姑娘討教一下!」

  冷寒月冷冷地道:「這是你要說的話!」

  「不錯,常某雖非名家,倒底也在武林中立足多年,假如今天就這麼算了,常某的鏢局只有關門了!」

  冷寒月一聲不響,嗆然再度拔出了刀道:「請!」

  刀身泛出銀白的光渾,寒激秋水,常楓林忍不住出聲說道:「好刀!」

  冷寒月道:「刀名六月飛霜,是我先祖征西時所得,雖然不是名刃,卻是一柄寶刀,鋒利無匹!」

  看著那森森的寒刀,常楓林心頭也有點發冷,更有點恨他的外甥了,這段過節結得實在沒意思,這一鬥更是無聊,勝之不武,還落下個欺負人的話柄。

  常楓林沒想到輸,幾十年來,他會過多少名家,絕無失敗的可能。但不能的事偏偏發生了,他不但輸了,而且輸得很慘,當他拔出了長劍,傲然地向對方道:「寶器必有德者居之,像你這樣任意拔刀傷人的女孩子,縱有寶刀在手,只怕也沒有什麼用,你出招吧!」

  以他的身分,對一個年輕的女孩子,是夠資格說這話的,冷寒月也沒跟他多說閒話,一道寒光,匹練似的卷過去。

  常楓林駭然退後,也只是來得及把身子撤出來而已,地下留著一條胳臂,居然還握著劍!

  常楓林痛得全身直顫,卻沒像他的外甥那樣痛得直喊,他忍住了痛楚,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右臂的斷處,阻止鮮血的急噴,慘著聲音道:「好刀法,好霸道的刀法!」

  「它也叫六月飛霜!」冷寒月只丟下了這一句話,就冷冷地走了。

  這一戰實在不精采,看的人也不多,但立刻就流傳得很快,一天之間,「六月飛霜」四個字就被叫了開來。

  一把鋒利的寶刀,一招淩厲的刀法,一個冷得像冰,美得像廣寒仙子的女郎。這三者都是十分動人的談話材料,自然更容易被人們所提起。

  常楓林收了鏢局,遣散了弟子門人,他丟了右手,自然也無法再使劍了。

  自然有些親朋舊故登門慰問,自然也有不少人激於義憤,要為他報仇雪恨,但是都被常楓林趕了出去,他不想見任何人,更不想談這件事了。

  冷寒月是騎著馬的,一匹純白色的駿馬,雪白得不摻一根雜毛,很高大,也很神駿。她的衣著很華麗,行囊中也帶了很多值錢的珠寶和金片,行腳住店,有時就用金片子打賞開發,出手很大方。

  以她冷豔高傲的神態,該是一位大家的千金小姐,可是她竟像是流浪的江湖客一般,飄流無定,匹馬單騎,一刀隨身,像沒有家似的。

  她那個人真是這麼冷嗎?這倒也不然,她對人也很隨和的。像對街上的小孩兒,種田的村姑,砍柴的老樵子,以及寺廟中的老和尚等,都非常的和氣,跟他們有說有笑的,盡力地幫助他們,對他們像朋友一般一點都不擺架子。

  就像在鎮江的金山寺外,她在廣場上跟著一群兒童一起玩捉迷藏,旁邊有個小孩兒在賣糖葫蘆,看著他們玩,十分羡慕的樣子,冷寒月叫他也下來玩,那孩子很難過地搖頭拒絕了,他有個後母,對他很凶,每天限定他一定要賣完五十串糖葫蘆,否則就不讓他回家。他要去賣糖萌蘆,沒有空暇跟他們一起玩。

  冷寒月立刻把他那些糖葫蘆一起買了下來,分給大家吃了,讓那孩子能一起玩。

  不但如此,她還取了一塊約莫十兩重的金子,交給金山寺的老和尚,請他每天付一吊錢給這個小孩子,買五十串糖葫蘆,把糖葫蘆每天分給寺前的兒童們吃。

  她說,童年應該有一個快樂的回憶,不該太早擔上了生活悲苦的擔子。

  由此可見,她不但有一顆仁慈的心,更還充滿了對人間的熱愛,她的冷漠,只是對江湖人而發。

  看她的樣子,似乎對江湖上毫無經驗,但卻也不然,在常楓林之後,又有三四起江湖人要找她的麻煩,名義上說得好聽,要為常楓林一雪斷臂之根,實際上這些人跟常楓林並無深交,也不是那種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。

  他們之所以找上冷寒月,有的是為了想藉此成名,有的是不服氣,有的覬覦她那口寶刀,自然也有人打著更混帳的主意。這些人所用的手段也不同,有的糾眾明攻,有的設計暗算,可是都沒有得到好處,他們都在那一招六月飛霜之下,有人斷了手臂,有人斷了腿。

  冷寒月傷了不少人,卻沒有殺死過人,但江湖對這位女殺星,卻已是談虎色變,因為她雖不傷人命,所施的手段卻太狠,寶刀一發,不見血不還,被傷的人,大都失去了肢體,喪失了再戰之力,也失去了在江湖中混的本錢,而且江湖中的是非本難有公論,眾口鑠金之下,冷寒月居然成了個人見人怕的女魔星了。

  在江湖上,自然也有一些成了名的俠義領袖,他們抱著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,以天下安危為己任,專事排解糾紛,凡是江湖上重大事故,總免不了要他們插一腳,憑他們的面子和勢力或交情,一言而九鼎,使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,消怨氣為祥和。

  這種人自然是十分受敬仰的,只不過他們成功得太多,閒事也越管越多,卻又不能保持超然的身分,有時受了人情的關說,強行出頭管一些不該管的事,更為了顏面攸關,他們把事情強覽在自己頭上,變成自己的事情了,強壓著一方低頭。

  人家惹不起他的勢力,硬著頭皮低頭答應了排解,他們覺得有了面子,十分高興,可是並沒有得著多少好處,因為人家這一次賣了他們的面子受了委屈,下次有了事情,也照例找到他們頭上,於情難卻,他們也只有再賣一次老面子,為對方擺平。

  江湖人捧著他們,他們也利用機會,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,他們把道義兩個字掛在口上,他們利用道義,操縱著江湖的命運,但道義也操縱在他們手中,他們的話,已成了江湖上的金科玉律,代表了道義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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