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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七


  那洞內竟也是「倪煥廷」,「倪煥廷」地回聲不停,料想必是一條寬闊而又深長的地道。

  司馬瑜正想探身閃進地道,倪春蘭一縱上前,玉臂一格,阻道:「司馬少俠!不可造次。」

  司馬瑜道:「一靜不如一動,與其在此困守,不如冒死一闖,也許夠覓得一條出宮之路。」

  倪春蘭道:「白雪宮中陷井四伏,尤其麻瘋病毒,一經沾染,斷無生理,宮中以麻瘋病毒蝕人的化屍洞穴不下數十,諸位縱使武功高強,也奈何不得。」

  薛夫人在旁傾聽,神色一凜,問道:「以姑娘之見呢?」

  倪春蘭答道:「由我首先探路,各位遠遠後隨,除了化屍洞穴以外,其他意外襲擊,尚可相機應付。」

  薛夫人點首道:「如此甚好,就請姑娘前面帶路,我等相隨。」

  倪春蘭閃身進入地道,眾人隨後約二十余步。

  兩支「晶瑩明鳳釵」的寶光,將地道照耀通明,百步開外,一目了然。

  原來這地道竟是天然地窟,並非人工開鑿,只見鐘乳下垂,壁泉瀝瀝,陰暗潮濕,涼意颼颼。

  冷如冰走在司馬瑜身邊,此時輕聲道:「瑜弟弟!你闖蕩江湖,既不為怨,也不為仇,此番若能脫險,你也應該收收心了吧。」

  司馬瑜微歎道:「唉!結束毒龍島那場狠鬥的時候,我已經就感覺身心疲累,可是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武林之門,易入難出,涉身其中,就是永無寧日,收心談何容易。」

  冷如冰道:「瑜弟這話說得未免牽強,武林中適時而退者,大有人在,收心又有何難?」

  司馬瑜心中隱衷,難以暢言,囁嚅道:「當然,冷姊姊話出有理,只怕……」

  冷如冰素知司馬瑜向來直言無忌,此時卻欲語還休,大生疑竇,快口問道:「只怕什麼?難道你尚有恩怨未了?」

  碧雲山莊之事司馬瑜猶耿耿於心,但此際又不便說出,只得支吾道:「天下事,俱有一定安排,非人力所能挽轉,將來禍福如何?到頭自然明白,我們如能萬幸走出白雪宮,恐怕也有一場大劫在等著哩!」

  他們兩人的談話,靳春紅與薛琪均聽得清清楚楚,前者曾為水寇首領,倒能不為司馬瑜閃爍之詞所動,薛琪可不同,一時卻了好奇之念,不覺激道:「司馬少俠向來仗口直言,一別數月,竟然變得如此拘泥,莫非有難以告人之隱?」司馬瑜被薛琪一激,就要說出「俏豔羅刹女」之事,繼而一想,此時此地,實不可輕言,乃漫應道:「倒並非有何難言之隱,只是此事體大,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,來日再說吧!」

  正言談間,忽然眾人駐足停了下來。

  原來出路有了分叉,倪春蘭正在權衡出去的方向。在地道裡也分不清東西南北,難辨方向,倪春蘭方才自地道進宮中,並非這一條,她的引導,關係其餘十一個人的生死安危,難怪她要躊躇不前了。

  向右一條,寬平廣闊,兩壁經過人工開鑿,既動過刀斧,當然設有陷井,危險性也就較大。

  向左一條,漸形狹窄,鐘乳下垂如故,壁泉瀝瀝下滴,比另一條似乎較為安全,但唯一的顧慮,只怕是一個無出口的死洞,令人徒勞往返。

  倪春蘭稍一考慮,揮手示意,率先向右邊那條地道走去。

  地道內本來暗然無光,一行全仗兩支鳳釵的寶光照明,眾人在地道中幾經轉折,忽然景象大變。

  那地道突然變寬,兩壁遍插松子火炬,火光熊熊,前行的倪春蘭忽然一聲驚呼!

  眾人聞聲也俱各自一怔,再抬頭一看去路景象,不覺駭然。

  二十個木架在地道中一字排開,每一木架上均縛著一個裸女,一望而知她們是麻瘋病毒患者,因為她們身上,都有暗藍色的病斑。

  這些裸女,都還活著,好象是被制昏迷。

  眾人已然知道麻瘋病毒的厲害,一個個都畏縮不前。

  倪春蘭仔細察看清楚,轉向眾人道:「這些女子,雖然都患有極嚴重的麻瘋病症,可是,還沒有爛到穿膿化血的地方,對各位尚無妨害,過去時,請稍加小心,不要碰到她們的身體就好了。」

  眾人一聽倪春蘭之言,這才放心,各自小心翼翼地向前,倪春蘭在一旁刻意戒備。

  眾人步覆唯謹,移動緩慢,當與那批裸女相接不過數尺時,忽然變起倉促。

  只聽一聲微響,不知從何處飛出二十把短劍,那二十名裸女的咽喉,立時被短劍刺穿。

  這一驚非同小可,只聽倪春蘭一聲厲叱,高聲道:「快些退下!」

  喊聲未畢,那刺中裸女咽喉的短劍,突然又自行拔除,倒飛而回,一股鮮血從咽喉中直噴而出。

  眾人才懂得倪春蘭呼叱退下的道理,想是血毒難當,各自施展全力,倒躍數丈。

  但那噴血卻象有人以暗力射出,去勢急速,窮追不捨。

  薛夫人早已掣劍在手,此時情急,不但不退,反而一揮長劍,連連舞動,宛如蝶穿花間,魚繞連荷,舞起漫天劍影。

  這一招「星羅棋佈」委實厲害,舞動之間,已經築起一劍氣之牆,竟將那二十股噴血逼了回去。

  倪春蘭已然縱身過來,贊道:「幸虧夫人及時使出上乘劍術,不然這血泉噴身,我等就難以活命了。」

  眾人也是驚魂甫定,聽倪春蘭之言,才知是被薛夫人所救,一一連聲稱謝。

  倪春蘭道:「這血泉也是白雪宮中一大陷井,與那化屍洞同樣陰毒,毒血沾身,絕無生機。」

  司馬瑜恨聲道:「用活人設陷,在下是第一次親眼看到,真是駭然聽聞,沙克浚,這都是你惹的麻煩,你要是能夠將倪煥廷劈於掌下,我們早已堂而皇之走出了雲開大山,也不至於在這地道裡瞎摸亂闖,弄得著著遇險,步步心驚了。」

  沙克浚不服氣地道:「那倪煥廷打從地道裡溜走了,你叫我有何法子?」

  長樂真人乘機奚落道:「沙克浚,你忘了你曾經誇下海口,如若勝不了倪煥廷,立即截經自毀,怎麼現在還想逃生?真是言而無信。」

  沙克浚一陣暴跳,怒道:「那倪煥廷已然當眾認輸,我憑什麼還要截經自毀?告訴你,妖道,沙某賞你那一掌,你想討回,此生休想。」

  長樂真人冷然地道:「如不想討回那一掌,貧道也不至關山跋涉,來此拼命冒險了。」

  長眉笑煞蕭奇深恐二人鬧僵,勸阻道:「此時大家患難與共之際,不宜急此宿怨,二位留於來日吧!」

  二人險又動武,蕭奇這時勸阻,才訕然各自不語。

  水晶淩宮主淩嬙一直沒有說話,只在暗中探視動靜,似有所發現地道:「如今地道遍灑毒血,已無法前行,不知各位有何打算?」

  這一句話問得眾人面面相覷,無以為答,倪春蘭微蹙雙眉,道:「春蘭也感無所適從,諸位如深信不疑,我願先到前路一探,再作決定。」

  淩嬙連連搖手道:「不必,不必,剛才那二十支短劍,同時發出,各位難道沒有看出什麼端倪?」

  一語驚人,司馬瑜快口問道:「莫非宮主看出什麼破綻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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