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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八


  司馬瑜本想以五行真氣與之相拚,但已知沙克浚功力深厚無比,必然徒勞無功,想以巧勝,雙掌一併,向來掌封去,明是封架,而暗運功力,身形一挫,向左騰挪開去。

  沙克浚似早有所料,左掌一撤,右臂橫出,攔腰向司馬瑜橫掃而去。

  司馬瑜一見大駭,憑長樂道長的功力,尚被沙克浚一掃落海,自己絕難倖免。

  真所謂急中生智,眼見對架乏術,閃避無路,猛然一提真氣,就地撥起丈餘,在那半截桅杆上用腳一點,人竟平飛出去,翻身落在船頭。

  沙克浚原指望橫臂一掃,司馬瑜必步長樂真人後塵,不想司馬瑜輕易避過,而且用的是俗不可耐的『旱地拔蔥』,那一怒非同小可,猛一轉身,恨道:「小子,你竟連這種俗招也拿出來了,看來已到窮途末路,還是納命來吧!」

  說著,兩掌俱出,一劈「靈台」一掃「會池」,但見沙克浚咬牙切齒,額上青筋暴露,想是雙掌運上了全力,非要置司馬瑜於死地而不甘休。

  司馬瑜置身船頭,方寸之地,轉圈尚稱不足,何能閃避,心念一橫,一招「離火神掌」,一招「癸水真氣」雙掌齊出,圖作困獸之鬥。

  沙克浚眼看一圈紅光和一股寒氣隨司馬瑜雙掌襲到,知道對方運出五行真氣,想力奪生機,獰笑一聲,身形一矮,兩掌一翻,掃向司馬瑜下盤。

  沙克浚出招之快,使人目不暇及,不怪其自詡為武林第一高手。

  一直艙中暗隱的長眉笑煞蕭奇,一見司馬瑜危在眉睫,也顧不得武林中的忌諱,自艙中一竄而出,喝道:「何方狂徒,敢來中原撒野!」

  語音未畢,已然使出龍形八式中的一招「滄海游龍」,兩臂暴伸,矮身伏貼艙板,宛如一條游龍,向沙克浚腰際盤去。

  沙克浚正在暗自得意,不想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來人發話未畢,一股暗勁,自背後襲來。

  以沙克浚的功力,化解這一招,猶如反掌之易,但此時卻又不同,司馬瑜五行真氣的兩著狠招當前,自己的掌勢難收。

  但沙克浚畢竟身手了得,右掌向上一翻,貼住艙板,騰出左掌,向長眉笑煞蕭奇劈去,同時身體淩空,雙腿緊並,藉左掌之勢,掃向司馬瑜足踝。

  沙克浚這種手足並用,左迎右拒的連消帶打的奇招,實屬武林中罕見。

  司馬瑜兩招之中,已然傾盡全力,本意亡命一拚,今見沙克浚貼身伏地,變招奇襲,又見長眉笑煞對自己掌勢迎來,不覺大駭,即喊道:「師父!小心!」

  一面收招,一面已自騰空拔起。

  長眉笑煞蕭奇出招之意,是想迫使沙克浚自救撤招,以解徒兒險困,萬料不到這沙克浚武功之高,竟然出人意表,不但避開前後之襲,反而手足並用,分向二人襲到。

  蕭奇見司馬瑜騰空拔起,自己如飛躍閃避,勢必要被五行真氣誤傷,左右挪閃,必然落海,正自進退維谷,忽然靈機一動,招式一變,使出了龍形八式的另一招——「一瀉千里」。

  只見蕭奇原本如游龍之軀,猶如蝦身彎腰一躬,忽又一挺,兩腳上伸,宛如鷹隼擢食,一瀉而下,也不管那來掌,兩掌掌心微曲,五指併攏,向那沙克浚腰眼氣門上截去。

  沙克浚這一掌一足,分襲二人,原是虛招,想使司馬瑜與蕭奇二人互為對方掌力所傷,自己坐收漁利。不意司馬瑜已騰空拔起閃過,蕭奇不顧死活,淩空變招,襲向自己氣門,那敢待慢,立即收招,就地一滾,翻身立於船首咭咭笑道:「想不到你們中原武林,盡出些暗打冷拳的傢伙!」

  語音未畢,只聽砰然一聲巨響,原來司馬瑜騰空之後,雖竭力將一招「癸水真氣」收回,另一招「離火神掌」去勢難收,竟不偏不倚擊在艙蓬之上,那艙蓬均為竹蔑所編成,「離火神掌」勢力一擊,紅光一閃,一股火苗自蓬艙中冒出,船已焚燒起來。

  這一起火,三人都不禁大駭,船在波濤萬頃一望無涯的海上,船一焚毀,三人均將葬身魚腹。

  司馬瑜引頸笑道:「沙克浚,真想不到我司馬瑜會與你同葬海底,你縱有一身武功,究竟拗不過。」

  ▼第七十八章 怒海餘生

  沙克浚陰聲答道:「沙某要逐鹿中原,我可沒有興趣陪你這小子同死,你師徒二人下海喂魚吧!」

  語畢,一躍上得雲舟,冉冉而起。

  司馬瑜狂笑道:「你那雲舟已經漏氣,去不多遠,也將落海,與我師徒一般命運。」

  沙克浚傲聲道:「雲舟雖已漏氣,可是載我一個人,尚能飛行千里,小子,長樂真人在海底等你拼命哩!」

  沙克浚語畢,拂袖一揮,淩空丈餘,竟將船身一切為二,海濤湧進,船身漸漸下沉。

  司馬瑜在與沙克浚說話之際,已暗中發出癸水真氣,穩住火勢,只待沙克浚去遠,即可將火救熄,萬料不到沙克浚陰毒無比,臨行揮掌斷舟。

  司馬瑜在西冷橋已經見過雲舟的構造,今見沙克浚過於毒辣,不禁怒從心中起,惡向膽邊生,奮身躍起,探手將雲舟之上栓狀物體拔除,只聽「嘶」的一聲,雲舟氣體漏光,猛然下墜,兩人同時落海。

  司馬瑜落水以後,直往下沉,趕緊一提真氣,冒出水面,四下環顧,只見一片浪濤,那裡還有船的影子,不覺暗歎道:「師父!您老人家逃過了太湖水劫,卻又喪生東海,這是徒兒我連累您了!」

  司馬瑜這一歎息,腑內真氣渙散,身體又直沉下去。司馬瑜暗想,上次在太湖邊遇險,全仗那顆辟水珍珠,不斷浮游自如,且水不沾衣,今日落海,竟是直往下沉,不覺往懷中一摸。

  這一摸,司馬瑜不由打了一個冷戰。

  原來那顆辟水珍珠放在青衫內裡小袋內,在西冷橋畔,為了裝扮乞丐,與乞兒對換衣裳的時候,一時不察,連那顆辟水珍珠一齊給了乞兒。

  這時,明月沒入雲中,海風漸緊,波濤洶湧,就算通識水性,置身于月黑風高之夜,驚濤駭浪之中,也萬無逃生之望,更何況司馬瑜是一個沾不得水性的旱鴨子,此時全賴丹田真氣浮於水面,看來氣盡之時,就是司馬瑜的死期。

  司馬瑜時經風險,歷盡坎坷,生死之間,已然淡薄,但一想到雲開大山一夥待緩的人,深感此身責任重大,仍竭力提氣浮於海面,以待奇跡。

  夜已深,風漸緊,浪更洶。

  一條龐然大物分浪而來,司馬瑜藉掩映星光,放眼去望,只見一條丈餘長的大魚遍體紅麟,隱約可見,來勢急速,轉瞬已到眼前。

  司馬瑜一見,驚非小可,趕緊閉氣下沉,那紅麟大魚似有靈性,見司馬瑜下沉,一掉巨尾,潛沉跟隨,身體雖然笨重,行動卻甚巧,巨口一張,攔腰將司馬瑜咬住。

  司馬瑜暗道:此命休也,說也奇怪,那紅麟大魚不但沒有將司馬瑜吞下腹內,那兩排尖長犀利的牙齒。也未傷及他的身體,只是輕輕地將司馬瑜含在口內。

  那紅麟大魚漸潛漸深,海水的壓力也越來越大,司馬瑜只覺得胸塞意悶,不覺將口一張,一股鹹澀的海水,直灌肺腑,司馬瑜一口氣接不上來,竟然暈了過去。

  ***

  往事如煙,愛恨喜惡,千頭萬緒,一齊在心中湧現。

  舊情深如海……

  舊夢太分明……

  一陣撲鼻腥風,將司馬瑜自夢中吹醒。

  司馬瑜自昏睡中覺醒,見自己睡在一間四壁明亮的室內,榻上輔著一些茸茸的海草,舒適溫暖,勝過錦衾緞被,身上覆蓋著的,也是這種海草編成的被褥,用手一摸,遍身赤裸,暗自一驚,一骨碌翻身爬起。

  上身剛一仰起,忽然一隻銀光閃閃的手,斜刺裡伸過來,輕輕一按,又將司馬瑜按回躺下。

  司馬瑜順著那只手望去,不禁大駭。

  原來榻側坐著一個絕色女子,說得上粉面桃腮,黛眉星眼?秀髮披肩,長可及臀,渾身上下,寸縷不掛,益顯得玲瓏剔透,線條分明,最不可思議的,那女子除面部以外,竟是遍體麟甲,銀光閃閃,那種風腥味就是從她身上而發。

  司馬瑜暗忖:莫非就是海底真有龍宮麼?那此女子,再不就是世人傳誦的美人魚。

  司馬瑜想到此處,不覺脫口問道:「這是何處?」

  那女子笑答道:「東海水晶宮。」

  司馬瑜驚道:「水晶宮!這水底真有龍王?」

  那女子抿嘴笑道:「龍王那只聽人說過,我在這水晶宮內住了二十多年,可沒有見過。」

  司馬瑜又遲疑地問道:「姑娘,你是……?」

  那女子搶口答道:「小女子乃是水晶宮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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