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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方天華一笑道:「這才像話!我們老頭子聚會,年青人夾在裡面也沒有意思,各位姑娘小姐們若是沒有別的事,不妨幫幫這小子的忙,人手多!辦事找人方便些!」

  那些女孩子都沒有表示意見,也沒有提出異議,那自然是同意了!

  司馬瑜在心中直叫苦,可是他知道這是方天華故作安排,也無法提出反對!

  方天華見大家的行程都安排定了,十分高興道:「今宵且一醉,明日各西東,我們在東海大約有一年聚首,假若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,就找人帶個信,否則一年後,你們都到東海來,大家再作決定,時日雖短,我倒希望你們這些年青人能在江湖上做幾件轟動的事……」

  語言未畢,眾人只覺得船身輕輕一動,一條人影,飄落水面上,踏波向岸巡去。

  從那灰色的背影上,誰都認得是無憂,司馬瑜微詫道:「她怎麼不聲不響地走了?」

  方天華輕輕一歎道:「她也應該走了,我們各有去處,就是無法替她安排,她不走還等什麼呢!唉!茫茫天涯,但願她也能找到一塊安靜的地方……」

  大家都默然了!

  ▼第六十五章 死亡之穀

  長舟再度揚帆向東,峰下卻留下了四女一男!

  司馬瑜滿腔愁緒,面對著四個玉人,不知如何是好!靳春紅自毒龍島歸來後,整個人都變了,不再象以前那樣飛揚驕傲,豪情四放,她只是默默地追隨著冷如冰柔順得象她的小妹妹!

  冷如冰對她也十分照應,兩個人在悲難中結下了深厚的友情。

  馬蕙芷一向是溫柔的,北海之行時,她曾象火一般地熱過,可是此刻她卻收斂起熱情,默默地追隨著大家。

  淩絹則更不必說了,她在冰原上長大的,雖然有時不免在眸子裡迸出火樣的情花,然而外表上卻始終是冰冷的。

  只有冷如冰,她的年紀最大,在四個女孩子中間,儼然象個大姊姊,對司馬瑜也是一樣,她照料他,卻不過份親熱。

  司馬瑜原來是怕,怕在她們之間纏夾不清。

  可是出乎意外的四個人都不大理他,反而使他感到有點寂寞了!

  此行的目的雖說是在尋訪薛冬心與薛琪,可是誰都明白,象這樣盲目尋去,無異大海撈針。

  唯一的希望是薛冬心她們自己找上來,這倒是可能的,因為根據司馬瑜以前的經驗,他在中原的一舉一動,從未脫離出薛冬心的注意。

  薛家母女想見他,隨時隨地都有機會。反之,她們就一定有不能現身的理由,而他呢!便只有等待!

  等待不是株守,因此他們一行五人漫步所及,上逆珠江,而及西江,再準備窮西紅之源而入桂,直往雲貴,

  因為他們平日行俠中原,都未曾到過百粵邊地,久聞那兒山水勝跡,別饒異趣,既然有此機會,為什麼不順便一遊呢!

  這一天,他們趁著遊興,走進了雲開大山。粵地天候溫暖,況又時值初春,滿山野花盛開,景色十分宜人。

  不知不覺間,入山已深,先前光顧著玩賞,大家都忘了饑餓,直到日影半偏,約摸是未申之交,司馬瑜第一個忍不住了道:「冷姊姊!我餓了!」

 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:「不用你說,我們早就餓了,可是你看看這四周,除了雜花生樹,就是怪石崢嶸,那裡有可以果腹的東西?」

  司馬瑜苦著臉道:「原來你們也餓了,先前我還只道只有我一個人的腸胃空得厲害呢,看你們遊興很濃,我不好意思說,早知如此,還不如……」

  冷如冰笑道:「還不如回頭是不是?」

  司馬瑜道:「入山愈深,人跡愈遠,不回頭上那兒找東西吃去?」

  冷如冰含笑道:「我們從入山以來,走過百十裡山路了,你看到有人家沒有?要是回頭的話,恐怕餓倒在地上,也無法找到吃的東西,既然已經挨到現在,委屈你少爺忍耐一下,到前面再說吧!」

  司馬瑜不服氣道:「回頭沒有人家,難道前面就會有人跡嗎?」

  冷如冰道:「沒有人跡有獸跡,到時候隨便等一頭鹿兔之類的小東西,烤熟了塞塞肚子,也比回頭跑冤枉路強!」

  司馬瑜這才不做聲了,埋頭又往前行,馬蕙芷卻道:「據小妹的揣測,前面不遠一定有人家!」

  冷如冰一笑道:「馬家妹子此言有何根據?」

  馬蕙芷手指著腳下道:「此地又非官道,然而這道路卻修得十分整齊,四處既無人家,修路的人一定會在前面不遠的地方!」

 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:「我倒沒想到這一點,妹子不妨說說看,何以見得不遠處就有人家呢?」

  馬蕙芷笑笑道:「以我們的腳程,走這百十裡山路,也用了幾個時辰,換了普通人,怕不要一天工夫,這家人就是愛清靜,住得這麼遠也夠了,因此……」

  冷如冰笑著打斷她的話道:「妹子這番話聽來頗有道理,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,象這樣一條寬廣的山路,絕非幾個人的力量可以開闢的,除非是一村一鎮,才這種需要,可是前面既有村鎮,路上斷無不見行人之理,因此以我的判斷……」

  司馬瑜聽了大感興趣,連忙問道:「姊姊的判斷如何?」

  冷如冰笑道:「我也是猜測之詞,不見得完全正確,在我的看法中,這條路是人修的不錯,修路人住在前面也不錯,若要走到那兒,恐怕還有一大截路程!」

  司馬瑜道:「姊姊的根據又是什麼呢?」

  冷如冰道:「山居之人,開出這麼一條大路,必非尋常,既然住在深山,必然是與世隔絕之意,想要與世隔絕,一定會住得更深一點!」

 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:「既然要與世隔絕,幹嗎又開這一條路呢?」

  冷如冰笑笑道:「開路必有用途,居深處遠,為的是使人卻步,所以我們一路上行來,不僅找不到可以果腹之糧,甚至於連一口水都喝不到,迢迢長途,糧水不繼,是為促成行人絕足之由……」

  司馬瑜大感興趣道:「姊姊說得真不錯,我倒想看看這裡面住的究竟是什麼人!」

  冷如冰道:「恐怕人家不歡迎吧!他們遠居深山,就是為著不讓世人前去打擾!」

  司馬瑜倔強地道:「那可不管,好在這座山又不是他們的私產,我們前去看一下,他們總沒有理由把我趕出來!」

  冷如冰道:「別的都不談,目前還是找吃的東西要緊,否則你還沒有走到地頭,恐怕已經餓扁在路上了!」

  司馬瑜想想道:「冷姊姊!假若真如你所言,只怕我們還是找不到東西吃,那開路的人既然有意杜絕人跡,自然也不會容許獸類生存……」

  冷如冰點點頭道:「你說得不錯,地上走的可以杜絕,空中飛的可攔不住,看來我們只有在禽鳥身上打主意了!」

  這一說大家都活動了,每個人都在地上拾了幾塊小石子,以便堵擊空中的飛鳥,因為在他們印象中,這一路行來,鳥啼鳥鳴,飛禽倒是不少!

  相隨著又走了一陣,卻令大家十分失望,沿途雖有二三鳥蹤,可都嫌體積太小,大抵為驚雀之屬,小得令他們不忍下手,就是打下來,也不夠五個人吃的!

  司馬瑜越餓越煩燥,不禁怒哼哼地道:「再遇上一頭麻雀,我也不放過它了!」

  說著跑了十幾步,矮樹梢上飛起一點黑影,司馬瑜不管三七二十一,揚手擲出一粒石丸,黑影應手而落,等他過去撿起一看,連忙又丟了下來!

  原來那是一頭病鴉,而且病勢甚重,石丸只擦破它一點外皮,它已垂頭死去,胸前另有一處爛傷,臭氣熏人,隱隱有幾條蛆蟲在蠕動著,而且身上還長滿了蟲子,看著就嘔心,再別說吃它了!

  幾個女孩子也跟了過來,見狀都咭咭地掩口笑了起來!

  司馬瑜漲紅了臉道:「你們不要笑,等一下我非打幾隻大鳥下來……」

  馬蕙芷卻蹲在地下,將那頭死鴉翻轉過來,仔細地省視著,冷如冰過去拉她道:「馬家妹子,別看了,髒死了,難道你還想烤了它吃不成!」

  馬蕙芷站起身來,滿臉惶然道:「我們快回頭吧,別再往前走了!」

  大家都是一驚,司馬瑜忙問道:「蕙姑!你發現了什麼?」

  馬蕙芷手指死鴉道:「這烏鴉是染上麻瘋而死的!」

  眾人更為吃驚,馬蕙芷又嚴肅地道:「麻瘋是一種絕症,藥石無效,而且最容易感染,嶺南一地,此症尤為普遍,一個人若是染上麻瘋之後,便只有等候死亡,嶺南居民將患麻瘋的病人,都放逐到空曠無人之處,任其自生自滅……」

  司馬瑜愕然地半晌才道:「這種病真有這麼厲害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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