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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談不同摸著山羊鬍子嘿嘿笑道:「尊駕這話,聽來好笑,靈就是靈,何來真靈假靈,老朽憑這攤子,走遍大江南北,如果沒有真本事,不論誰都可以砸我的招牌,踢我的攤子。」

  衛鐵民也咧嘴一笑道:「癩蛤蟆打呵欠,好大的口氣,那我可要試試?」

  談不同指指桌上的文房四寶說:「那就請寫個字吧!」

  衛鐵民回頭瞅瞅小廝們道:「你們看寫個什麼字好?」

  「這要看您的了!」一個小廝道。

  衛鐵民首先想起自己的名字三個字,他為了難倒談不同,以便當街藉踢攤子逞逞威風,便提起筆來,故意找個筆劃最多的,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「鐵」字。

  談不同燃起旱煙袋,巴嗒巴嗒吸了幾口,笑笑道:「尊駕真有一套,一字暗藏五字,好像真要逼老朽砸招牌!」

  「那你是準備讓我踢攤子了?」

  「那倒未必,尊駕應當先講明問的那一方面的事?」

  「就測測在下的家世和身分吧!」

  「首先,老朽可以斷定府上財勢極大,雖非富可敵國,也算得上雄霸一方。」

  「你八成看在下衣服華麗,身邊又有幾個跟班的,才說這種話,對不對?」衛鐵民冷笑起來。

  「老朽向來是不認衣服只認人,即便好衣服穿在狗身上,狗還是狗,絕對不會變成人,尊駕說對不對?」談不同顯得一臉正經。

  「好啊!老傢伙,你是在罵人?」

  「老朽是做生意的,怎可隨便罵人,這『鐵』字左旁,分明是個『金』字,老朽測字,當然以字論斷,方才說府上財勢極大,難道這不是根據麼?」

  衛鐵民被談不同一頓搶白,想發作卻又發作不得,頓了一頓道:「那你就再往下測!」

  「『鐵』字中間部分,可以拆成『土口王』三字,所以府上必定有土,而且田莊無數。」

  衛鐵民暗道:「這老小子還真有兩下子,我家的確田莊不少,除了天風堡,又有嵩雲別莊……」

  只聽談不同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:「這『土』字下面是『口』字,這表示府上僕從如雲,人口眾多。」

  衛鐵民只聽得心頭一震,暗說:「老小子真靈,我家一堡一莊,加起來不下七八百人,當然人口眾多。」

  談不同吸口煙,接道:「再下麵該是『王』字了,看尊駕的模樣,不可能是皇親國戚、貝子貝勒,所以,老朽斷定府上必定是在武林中走動的所謂幫主、壇主、盟主、總瓢把子等身分。」

  這時衛鐵民已幾乎被說得口服心服,對談不同已轉為大起好感,點點頭道:「不錯,的確夠資格稱為半仙了,你再說說看,右邊還有一個『戈』字?」

  談不同笑道:「『戈』字沒什麼可測的,自然指的是干戈武藝。府上既能稱霸江湖,干戈武藝必定不在話下,也許不久之後,北五省的武林大局,全在府上的掌握之中了。」

  衛鐵民猛地一拍腦袋,哈哈笑道:「王半仙,真有你的!不過,在下還要測個字問件重要大事!」

  談不同吸著旱煙,有一搭沒一搭地道:「就請尊駕再寫個字,老朽給你測測。」

  衛鐵民提起筆來,剛要寫,卻又放下,兩眼眨了幾眨道:「王半仙,你測字的本領,在下很佩服,現在我想請你先猜一下我的心事,你可有這種本領?」

  談不同噴了一口煙霧,再觀察一下衛鐵民的神情,慢吐吐問道:「尊駕有什麼心事?」

  衛鐵民聳眉一笑道:「如果說出什麼心事,又何用你猜。方才在下不是說要測件重要大事麼,你請猜猜,在下心裡的重要大事是什麼?」

  談不同瞇起兩眼,笑笑道:「八成是尊駕的終身大事了?」

  衛鐵民愣了一愣,咂咂嘴道:「好一個活半仙,簡直是咱肚子裡的蛔蟲,說出話來,百發百中!」

  「現在尊駕該寫個字了?」

  「別忙,在下要先把事情大略說說,待會兒測起來才比較方便。」

  「那最好不過。」

  「王半仙,就憑在下的家世,只怕誰也不信到今天二十六七還沒娶媳婦吧?」

  「憑尊駕一表人才,的確讓人難以相信現在還沒成家。」談不同搭訕著。

  「其中最大的原因,是在下看上了一位標緻的姑娘。」

  「英雄愛美人,一定的道理。」

  「對,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,在下為這位姑娘,幾乎害了相思病。」

  「就該央媒提親才是啊,憑尊駕的人才和家世,必定馬到成功。」

  「怪就怪在那姑娘偏偏不把在下放在眼裡。」衛鐵民懊惱的歎了口氣。

  「這位姑娘好沒眼光。」

  「在下氣的還不止這個,她不把在下看在眼裡,在下也忍了,偏偏她卻跟著另外一個男人幹起私奔的勾當。」

  「這事確實不尋常。」

  「那男人不知那一點比我強,而且他們既無父母之命,又無媒妁之言,就這樣不清不白的苟合在一起,簡直就是狗男女一對!」

  衛鐵民說到這裡,連牙根也有些癢癢地。

  「既然如此,尊駕何必再把這事放在心上。十步之內,必有芳草,天下女人多的是,憑尊駕還愁討不到老婆麼?」談不同笑笑說。

  「不,說起來在下也有點賤骨頭。」衛鐵民顯得有些尷尬:「對那位姑娘,仍舊朝思暮想,如果她肯迷途知返,回過頭來再跟我,在下還是求之不得。」

  「沒想到尊駕還這麼癡情,難得,難得!」談不同搖頭晃腦起來。

  「現在就請大半仙測測,看在下跟她還有沒有希望結為夫妻?」

  衛鐵民這才提筆寫了一個「天」字,不用說,這是取他老子名字中的一個字。

  談不同又燃起一袋煙,端詳了老半天,臉上表情有些陰晴不定。

  「大半仙,難道你也被難倒了?」衛鐵民沉不住氣。

  「什麼話。」談不同噴了一口煙霧:「老朽是覺得事情不太妙。」

  「怎麼個不妙法?你快說?」衛鐵民帶些兒焦慮。

  「天字出頭為夫,偏偏天字不能出頭,就是不能為夫,看來你和那姑娘的婚事豈不毫無希望?」

  「大半仙,你說該怎麼辦才好?」衛鐵民齜牙裂嘴地直摸腦袋。

  「老朽只能預測吉凶,至於怎麼辦,那就不是分內事了。」

  「你倒推了個乾淨,身為大半仙,即便不能給在下牽繩拉線、撮合好事,至少應當指點一下迷津才對啊!」衛鐵民發了脾氣。

  談不同未料到對方耍起無賴性子,一時之間,倒有些難以對付,但他眼下既是幹的江湖術士這一行,自必凡事圓滑一點。

  「你幹嗎不說話?是否這次不靈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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