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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司馬青想了一下才道:「妙!妙極了,他們會要五爺來刺探我們的動靜。」

  「我就是這個主意,不過他們眼睛裡的牛五,不會有多大的份量,我也不必真有什麼表現,但二位卻知道我是空空門中的老五,二位如果有什麼行動時,先透個底給我,我就可以叫他們一個個抹脖子上吊。」

  司馬青道:「五爺今天制住韓大魁的手法雖然巧妙,卻瞞不過明眼人,萬一落入對方的眼中就不妙了。」

  牛五微微一笑道:「這個請二位放心,吳海獅鬼得很,在沒有摸清二位的來意前,絕不會把他的人遣出來的,今天除了這兩個殺手外,連楊仲岳跟朱泰山都是臨時起意,擠過來的人,而且司馬大俠要上天齊廟來,我是料得到的,他們卻不清楚,我早作了準備,他們則是跟在大俠後面才行動,天齊廟前的看熱鬧的人,一大半都是我們的弟兄,其餘則是附近左右的居民,個個的底子都很清楚,即使有一兩個陌生人,我們的人也留神,絕不讓他們有機會把話傳過去的。」

  「楊仲岳跟朱泰山呢?」

  「他們跟天風堡沒有很深的淵源,叫我那樣一氣,還會有臉回去嗎?」

  「不可大意,楊仲嶽走的時候,話中有話。」

  牛五一笑道:「我知道,但是那話只能說給他自己聽了,我已經叫弟兄們送他們離開,連行李都不用他們自己去拿,所以這一走,他們就算是在江湖上除名了。」

  司馬青忽覺意有不忍,只是未便啟齒,但是牛五已經猜到他的心事了,笑道:「司馬大俠放心,空空門只對萬惡不赦之徒,才用嚴厲的手段處置,那兩個人只是意志薄弱一點,我們不會要他們如何的,只是為他們找個僻靜的地方,請他們修心養性,過幾年安穩的日子而已,等事情告一段落後,他們就可以自由了,那個時候,也不怕他們抖出什麼秘密了。」

  司馬青這才安慰地呼了口氣。

  牛五道:「二位逛逛,還是回長辛店去吧,最好是跟天風堡的人多作正面接觸衝突,好讓我們摸出他們的實力以及那些隱藏的高手,一個個地解決掉,談老爺子認為這是打擊天風堡最好的一個方法,因為在這兒,他們無法明目張膽地聚眾鬧事,就必須來暗的,咱們張開了網,等他們一個個地自動投進來,等到那天衛天風忍不住了,自己也送了過來,網住他這頭大魚天下就太平了。」

  司馬青俊眉一展道:「我原來也是這個主意,談老爺子既然也想到了,可見我們就是行動一致,吳海獅曾經說過兩天天風居酒樓要開張,到那天我們再去給他賀一賀去。」

  牛五也笑道:「那敢情好,老爺子就是這個意思,跟天風堡的人衝突必須公開,而且要占住理,一個理字活活憋死他們。」

  他告辭著走了,上官紅這才看著司馬青道:「你倒好,撇下我一個人,跑到京裡逛花街了。」

  司馬青忽然變得非常高興,拉著上官紅手道:「紅妹,你怎麼也想不到昨天我是怎麼過的。」

  上官紅噘著嘴道:「我當然聽說過,江南情俠司馬青昨夜在京師八大胡同,開花國從所未有之創舉,一個人叫了八大胡同全部姑娘的局,在綺芳閣徹夜笙歌,幸好我還沒有幫你宣揚說昨天晚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之期,否則你就更轟動了。」

  司馬青知道她不是真生氣,於是大笑著擁著她的肩膀:「你不說我可替你說了,剛才在牛五的面前,我不是直言無隱地坦承昨天是我們的婚期嗎,一個男人新婚之夕在窯子裡度過,怎麼說都不是件光榮的事,因此,我宣佈這件事並不是為自己,而是作成你,讓人知道女俠上官紅是怎麼樣的一份氣度。」

  上官紅忍不住笑了:「算了,洞房第一夜,新郎流連花街,徹夜不歸,這個好名聲也光采不到那兒去。」

  司馬青笑道:「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,大家可能會想到那新娘子一定是個醜八怪,但是在你上官紅身上,絕不會有人認為你醜得把新郎嚇跑了吧。」

  兩個人都笑了一陣,上官紅才道:「無怪有人說女兒家出了嫁,臉皮就厚了,在昨天之前,我絕不敢跟你談這些的,可是今天我談起這些,好像滿不在乎。只是有一點不解的,青哥,你偏選昨天晚上去鬧那麼一下,一定有什麼特別的道理吧?」

  司馬青道:「當然,昨天,我是去赴一個約會,原沒打算留那麼久的,可是到了那兒,我知道戶部尚書的兒子牛化雨在昨天過生日宴請京師群豪,叫了十幾個姑娘的局,又聽說天風堡借了牛化雨的身分,在八大胡同裡遍佈眼線,要每一個姑娘注意那些江湖客的談話,尤其是有關天風堡跟我們兩人消息的,立刻通知吳海獅……」

  上官紅冷哼一聲道:「天風堡的威風不小,居然把眼線布到這種地方去了。」

  「這才見得衛天風的才幹,妓院酒樓,是最易洩漏秘密的地方,尤其是江湖中人,酒色當前,往往會忍不住炫耀一番,自己沒有英雄事蹟可誇,也要把所知道的一些武林秘聞,吹出來以自重身價,所以衛天風把眼線設到那個地方,益見其過人之處,憑心而論,衛天風如若做武林盟主的確比你父親稱職。」

  上官紅歎道:「我父親是義不可卻,勉力而為,但衛天風卻是為權勢所誘,拚命地想幹。」

  司馬青正色道:「紅妹,我說句公平話,衛天風除了心術不正之外,他的確是個最恰當的武林盟主,而你父親如果真的無意及此,就應該盡力推辭,勉力而為,難任其職,也不是好事,假如你父親能像衛天風這樣察察為明,廣事搜集各地各人的動態言行,就不會受到蒙蔽與愚弄,貽下今日之患,衛天風如果心術正一點,無須謀求,他就會成為武林盟主。」

  上官紅的眼睛望著他,臉上有著奇怪的表情。

  這種眼光使得司馬青有點不安,連忙道:「紅妹!我只是把事情分析一下,並不是對上官老伯……不,我現在也應該跟你一樣稱他老人家一聲爹了,我並不是對爹有所不敬。」

  上官紅卻搖搖頭:「青哥!你的話很對,爹在生前也說過同樣的話,他最後一次跟我談話時,那時他已經發現到衛天風的陰謀與企圖,但是衛天風的勢力太大了,他不能也不敢立予揭發,抓破了他的臉,使衛天風惱羞成怒,走上了絕端,受到傷害的將不止是爹一個人,上官一家人,還有許多忠心跟隨爹的部屬,許多與爹生死與共的朋友,而掀起北五省武林中一次最大的殺劫,一場最大的流血慘劇。」

  司馬青點點頭道:「是的,那是可能的。」

  「爹容忍了衛天風,不是為了自己,他早已知道自己必將受到衛天風的謀害,一個不著痕跡的謀害,但是爹寧願選擇這個死法,即使衛天風留下幾分體面,為了這幾分體面,他必須在表面上維持個仁義的幌子,對武林中的正道之士,不致立即遭受他的毒手。」

  司馬青肅然道:「這一點爹很偉大,也正是一個武林盟主應具的胸懷。」

  上官紅的眼睛有點潤濕:「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武林盟主,就武林盟主的職分而言,衛天風做得更好,但是爹也說過一句很有意義的話,武林盟主的心術比稱職更為重要,爹的盟主是應武林道上友人之請而推舉的,不是自己去營求而來的,而衛天風營求太力,絕不會是一個好的盟主,因為衛天風著眼在武林盟主的許可權而不是著眼在盟主的職守,所以爹寧可在他的迫害下而死,也不肯推介衛天風為繼任的盟主。」

  司馬青默然了,這是他沒有想到的。

  上官紅又道:「武林盟主是以道義為本來排解武林的糾紛,是以正義為兵來壓制邪惡,不是用權術來統治武林,衛天風的作法爹不是想不到,做不到,而是不敢為,不屑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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