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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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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三泰道:「至少衛莊主比令尊仁厚得多,令尊本來要老朽引咎自裁的,倒是衛莊主反過來為老朽說情,才保全了老朽的一條老命,這些年來,他一直在幫助老朽為北陳太極門複起,兩相比較,老朽對衛莊主自然感激萬分了。」 上官紅冷笑道:「陳老,為了多管你們的閒事,我家付出了多大的代價,先父硬著頭皮,把衛彩雲這個禍害迎進了門,使上官家的基業,一點點地為天風堡所侵代,先父在逝世前一年就受到了他們的暗算,功力全失。」 陳三泰道:「人貴自知,也要識時務,衛莊主已經示意過令尊,請他急流勇退,他偏要戀棧這個武林盟主,衛莊主已經算是忠厚的了,讓他拖了一年,待其壽終,更讓他終於盟主任上,備極死後哀榮。」 上官紅張大了嘴,說不出一句話來,頓了半天才道:「你是知道衛天風的陰謀的。」 「當然,衛莊主雄才英發,他做事情不會像令尊一樣的獨謀獨斷,什麼事都是跟大家商量好了再做。」 「先父是為了你才受到他們的挾制,你竟恩將仇報。」 陳三泰也生氣了,怒聲道:「恩將仇報,老朽受了他什麼恩,胞妹慘死,門戶瀕絕,負愧江湖,生不如死,這是令尊的恩?」 「那是你自己居心不善……」 陳三泰的目中怒火直射,厲聲道:「居心不善,老朽只想保全門戶,使一個幼妹能夠苟安偷生,就算老朽是故意設阱將梅乘風引誘來的吧,也不過讓人知道舍妹失身于他,並沒有再想其他什麼,更沒有去央求令尊代為出頭。」 上官紅語為之結,連司馬青也不知道怎麼說了,他們沒想到追查內情會是這樣的結果,陳三泰憤然道:「梅乘風是個花花公子,風流自賞,在舍妹之前,他也跟別的女子歡好過,老朽只是邀他來飲酒,並沒有硬把舍妹塞給他,事後老朽也無意追究,卻因為令尊一意孤行,而造成了兩屍三命慘案,這算是對老朽的恩德嗎?」 司馬青湛然道:「陳老,我只想問你一句話,上官堡主這麼做是否錯了,他仗義出頭是否有一點私心?」 陳三泰道:「司馬大俠,道義、國法,都要講究人情,本城去歲出過一件風月案子,一名少婦夜行,被一個醉漢強暴了,事畢恰為巡夜所執,送到縣衙,醉漢是本城一家富戶的獨子,而該少婦也是書香門第,當時雙方都希求寢息其事,可是縣太爺恰好是個清廉的好官,斷然不顧,當堂鞠審,結果將男的付以大辟,那名少婦卻因當堂作證,失貞之事傳遍全縣。難堪蜚短流長,投繯自盡了,於公理而言,那位縣令節操廉明,秉忠所守,可是他卻斷送了兩條人命,如果他肯抬抬手,就不必死兩條命了。」 司馬青道:「陳老,你舉的這個例子很有意思,而且你也說到了問題的癥結,那位縣令是秉忠所守,懲奸伐惡,是民牧之所守,未可以私情而通融,正如你的問題一樣,上官堡主既為武林盟主,維護道義是他的責任,他當然要問,如果你說出了內情,他自然會另有所處置,可是你為了面子,不肯坦承,他以為你是畏懼天風堡的勢力,才替你出頭的,因此在整個事件上,你該負全責。」 「難道老朽錯了嗎?」 「是的!你應該對上官堡主說明令妹的情形,你為了顏面攸關,不肯明說,還情有可原,但是在上官堡主為令妹締姻時,你還可以拒絕,上官堡主絕不會強迫你接受的。」 「老朽用什麼理由拒絕?」 「很多理由,就說梅乘風素行不端,你寧可認吃虧也不願把令妹的終身托給這種人,這個理由也夠充分了,可是你一直不開口,可見你私心之下,還是想將計就計,把令妹嫁出去的,一直等衛天風調查確實時才承認,可見你人格之可卑,再說那些血案吧,衛天風既然已經知道了內情,在花轎抬進門時,他仍然可以拒絕的,那時上官堡主也不會強行再主婚了。」 「衛莊主是顧全老朽的體面。」 司馬青冷笑道:「衛天風不是這種人,否則他就不必在血案發生後,又把內情揭開了,因此,我認為整個事件都是你們商量好的陰謀,算計上官堡主的陰謀。」 陳三泰厲聲道:「你說什麼?」 司馬青道:「我認為令妹不是被梅乘風殺死的,梅乘風也不是自殺的,梅乘風若有自殺的勇氣,就不會等到令妹進門,你真要痛惜令妹,也不會為她安排那種寡廉鮮恥的勾當,更不會在事後兩家結成密友。」 陳三泰臉色轉為陰沉,司馬青道:「你有個敗壞門風的妹妹,衛彩雲有個用情不專的未婚夫婿,這都不是你們所能忍受的,加上個野心勃勃的衛天風,恰好構成了這個陰謀,也許安排梅乘風到你家去,就是你們互相商議了的,否則以你畏縮怕事的個性,說什麼也不敢惹到天風堡頭上去。太極門雖然有南丁北陳之說,但是到了你這一代上,南丁人才輩出,藝業日精,早就淩駕于北陳之上,除了你們本姓子弟外,太極門已經沒有一個外姓門人,你這個掌門人早已搖搖欲墜了。」 陳三泰暴怒道:「小子,你簡直滿口胡言。」 司馬青冷笑道:「我一點都不胡言,你的弟子敢誘姦你的妹妹,姑姑與族侄私通,可見你這個師長與族長的尊嚴早已掃地,在北方武林道中,太極門聲譽日下,衛天風看准了這一點,許以重利,串通好了來演出這一出醜劇,想打擊上官堡主的威望,可是又懾于上官堡主的武功,處心積慮,一步步地慢慢進行,醞釀了十多年之久,最後才算達到了目的。」 上官紅好似受了莫大的震驚:「青哥,你說他們是早就安排好的陰謀。」 司馬青深歎了口氣:「是的,因為我想到很多不合理的事,像洞房夜的血案就是個破綻,梅乘風是個窩囊廢,沒有殺人自殺的勇氣,很可能衛彩雲或衛天風下的手;第二個不合理的事,就是衛彩雲下嫁你父親為續弦,他們利用情勢道義為藉口,強迫你父親接受,甚至於正式迎娶,只擔個虛名,也都不計較,這都與衛氏兄妹倆的性情不合,除非他們是另有目的,現在他們的目的總算達成了。」 陳三泰目現寒光,向前逼近了一步:「小子!你太聰明了,你該知道聰明人都是短壽的。」 司馬青泰然抱胸而立,淡淡地道:「陳三泰,你想幹什麼?殺死我們?那不是顯得太性急了一點嗎,衛天風在嵩雲別莊苦心孤詣,經過十幾年才把路鋪好,雖然已取得了一半的控制權,但還有一半的人沒有入其牢籠呢,那一半的人還要靠他偽善的面孔來維持的,你要是殺了我們,不是把他的計畫全破壞了嗎?」 陳三泰赫赫一聲冷笑道:「小子,你說得不錯,所以在上官嵩的葬禮上,衛莊主讓你們走了,不過有一點是你們沒想到的,那就是老夫為什麼不去參加執紼送葬。」 他見到兩個年輕人都怔住了,得意地笑道:「上官嵩還留下了一部分忠心的部屬,衛莊主算准了他們一定會把這裡的情形告訴上官紅的,也算准上官紅一定會到這兒來的,所以才叫老夫在此恭候,眾目睽睽之下,他不便殺死上官紅,在這兒,卻是神不知鬼不覺,因此,你們今天死定了。」 上官紅顯得很激動,司馬青卻很冷靜地道:「是真的嗎?那衛天風倒真是算無遺策了?」 「衛莊主一代英傑,若非上官嵩在作梗,北地武林霸業早就大成了,雖然是晚了十幾年,但也不無收穫的,尤其是他在前幾年,充分地表現了跟上官嵩合作的誠意,樹立了口碑,已經取代了上官嵩的地位,使我們的實力更為壯大,在今後的歲月裡,天風別莊所及之處,當者披靡,將沒有一個人敢抗拒……」 司馬青仍是鎮定地道:「如果衛天風真是安排好了要在這兒殺死上官姑娘,你剛才何必還多費口舌,說了那麼一大堆的理由呢?」 陳三泰一笑道:「問得好,衛莊主在霸業之初,不想太刺激人心,並沒有打算殺死上官紅,那番理由是留給你們的一條生路,如果你們接受了,則無損于衛莊主的盛德,留著你們活口作個見證,偏偏你小子太聰明,居然把深藏在幕後的隱秘也揣摸出來了,這樣一來,還能放你們離開嗎?」 司馬青微微一笑道:「衛天風一代梟雄之才,我相信這兒是有個陷阱布好了在等候上官姑娘投進來,只是他算計太精了,認定了上官姑娘縱使會來探詢昔年隱秘,也一定是悄悄來,不會帶別人的,為了控制大局,他把人手都佈置在嵩雲別莊了,他更沒料到上官姑娘會找到我協助,你這兒的人力,狙截上官姑娘一個人也許夠了,但是要對付我們兩支劍,恐怕還差了一點。」 陳三泰揮揮手,他身邊的七名漢子迅速移動,採取了包圍的姿態。 司馬青夷然回顧道:「就憑這七塊料?」 陳三泰微微一笑道:「不錯!這是天風七英,是衛莊主隱藏的實力,十年來他們隱姓埋名,就是等待著一個機會,一個風雲雷動的機會,今天是你們運氣好,第一次就拿你們試刀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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