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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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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馬青道:「好!那我們就進去吧,其實這一趟找陳三泰的確多餘,雙泰鏢局的內情我們已經知道了,陳三泰既是這裡的總鏢頭,他的立場不問可知了。」 「我們就別進去了。」 「不!進去問問也好,至少我們可以明白,你父親為他受了這麼多的牽連,他卻在暗中跟衛天風串通了,陰謀對付你父親,到底是為了什麼?」 「問得好,老夫正準備來告訴你們為什麼?」 聲音是從屋後傳出的,跟著一個長身老人,率著七名黑衣漢子,慢慢地踱了出來。 陳三泰有近十年沒在江湖上露面了,很多人都忘了他的名字,忘了他的形貌,但上官紅卻還認得他。 怔了一怔後,上官紅才有點不相信地道:「是陳掌門人當面?」 陳三泰嘴角牽起一個苦笑,接著卻是種突然而發的慍怒,聲音變得很冷漠,道:「老朽是陳三泰不錯,可不是什麼掌門人,早在十年前,陳某已辭去了掌門人的位子,更脫離了太極門,現在的太極門是丁一鶴。」 上官紅頓了一頓才道:「可是江湖上提起太極門時,北陳南丁並列,太極門也沒有否認陳老的地位呀。」 「那是令尊的德政,在他正直無私的處斷下,僅僅要老朽辭去太極掌門之位,沒有讓老朽身敗名裂,勉強維持個虛名而已,太極門卻已由北轉南,只剩南丁了。」 上官紅訝然道:「什麼?是先父逼陳老辭去太極掌門位子的?」 「是的!他總算很仁慈,沒有要老朽自戕。」 「為什麼?先父為什麼要如此做?」 陳三泰的臉上浮起了一陣痛苦之色,半晌才道:「因為他從舍妹的口中,問出當年梅乘風夜闖舍妹臥房,是出於老朽故意的安排。」 他居然直言坦承這件事,倒是頗出意外。 陳三泰臉上紅了一紅道:「老朽僅此一妹,慣縱了一點,又疏於管教,以致於使她跟老朽的一個門下弟子有了戀情,且已有了身孕。」 上官紅道:「那就乾脆成全他們好了。」 陳三泰望著她冷冷地道:「上官姑娘,太極門是個門派,門派極嚴,而且老朽的那個弟子還是族中的子侄輩,像這種雙重逆倫的事,如果傳之江湖,太極門豈非要顏面掃地。」 光是師門輩份的不同,倒還可以將就,武林中師徒聯姻的例子並不鮮見,但是男方又是本家的子侄,同冠一姓,未出五服,這就比較嚴重了。 上官紅沒有說話,陳三泰輕歎一聲道:「這是老朽家門之羞,事發之後那個弟子首先畏罪自殺,可是舍妹的問題,卻使老朽十分為難,因為舍妹年輕好動,倒不是天生淫賤,老朽自己沒精神處處照顧她,才叫那名弟子陪著她出去玩玩,原是認為他們同為一族,輩份懸殊,不會招致物議,誰知那個該死的畜生,居然利用舍妹的無知,做出了這種事。」 「這不能專怪一方面吧。」 陳三泰沉聲道:「老朽的那名弟子輩份雖低,年紀卻比舍妹大上五六歲,這總不會是舍妹引誘他的吧?」 空氣陷入了沉寂,陳三泰繼續道:「那個弟子畏罪之後,留下來的難題卻使老朽十分難以處理,如果咎在舍妹,老朽一刀殺了她,倒也罷了,但她根本是個天真未鑿,人事不知的十九歲小女孩子,是老朽疏於監察,誤托非人,才造成這個結局,這不能怪她,但她腹中已有孽種,老朽實在沒有別的辦法。」 「所以你才設法栽到梅乘風的頭上。」 陳三泰頗有悔意地道:「梅乘風一向風流成性,老朽也不是故意想栽在他頭上,只是想利用這個機會使舍妹能夠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,擔個名義,老朽早知梅乘風與衛彩雲兩情相悅,根本沒打算要想把舍妹嫁給他。」 上官紅不禁皺眉插嘴問道:「擔個名義,不打算嫁給他,這是什麼意思?」 陳三泰紅著臉道:「梅乘風是衛莊主的妻弟,又跟衛莊主的胞妹訂有婚約,衛莊主在武林中的地位勢力也高出我太極門,老朽的本意是讓大家知道了這件事後,來個忍氣吞聲,不敢計較,使舍妹的孩子能生下來,有條生路,這個存心雖不太光明,但是為了保全至親骨肉,這總是可以原諒的。」 上官紅道:「可是你不該去告知先父,要先父出頭……」 「老朽並沒有告到令尊那兒去,是當天在場的朋友多嘴告訴了令尊,令尊著人把老朽叫了去,而且當了很多人詢問此事,老朽怎能實情以告呢?」 「可是你也不該說假話呀!」 「老朽並沒有說假話,只是把梅乘風在寒舍作客的情形照實說了,令尊就自作主張去向衛天風理論了。」 司馬青忽然道:「上官堡主身為北地武林盟主,衛道是他的責任,有武林中人淩辱婦女,他豈能袖手不管。」 陳三泰道:「上官堡主熱心道義是值得欽佩的,可是我太極門也是一個武林門派,出了這種事,老朽居然隱忍不發,其中必有曲折,他為什麼不肯多想想?就算他不肯放棄責任,也該私下問問我,這才是行事之道。可是他把我叫了去,竟是當了許多武林同道之面提出詢問,使得老朽縱然想說出真相也沒辦法,結果硬促成了這頭婚姻。」 他的理由是值得同情的,但是司馬青卻昂然道:「上官堡主一生行事磊落光明,但知義之所在,生死以之,閣下既然是一門之長,他自然相信閣下行事也不會有那種苟且之存心。陳三泰,你當年要是有那種直承的勇氣,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。」 陳三泰歎了口氣:「老朽並非說上官堡主為人有所不德,只是身為武林盟主,就應該體察曲情,論斷是非,也不能全憑他自己想到的那個理字,從始至終,他就沒有問過老朽,是否願意攀登這門親事。」 上官紅厲聲道:「可是你也沒有說過不願意呀。」 「他到了衛家天風堡,把親事硬定下了,老朽還能說不願意嗎?一直到花燭之夕,慘劇發生,他見到舍妹懷孕的屍體時,才再度向老朽嚴詢……」 司馬青忽然又打斷了他的話道:「慢來,令妹在花燭之夕,也不過才三個月的身孕,除非是剖了腹,否則很難驗出的,我相信上官堡主不會做出這種殘忍的事,這是憑什麼斷定的?」 陳三泰道:「是衛莊主私下調查後知道的,而且也掌握了確切的證據,他倒是顧念老朽的名譽,未予揭露,直到血案發生,他也是把老朽與上官堡主請到密室中,才提出這些證據,老朽無法否認,於是,在上官堡主的逼迫下,要老朽自動辭去了掌門人的位子,使得太極門由南北並稱,成為南丁獨秀,我陳氏所創的太極門一脈,在老朽的手中而終……」 上官紅冷冷地道:「所以你才恨上家父了。」 陳三泰道:「老朽咎由自取,不敢恨人,可是太極陳從此式微,舍妹慘死,俱受令尊所賜,上官大俠急公好義,德行可為武林表率,但實在不是當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。」 上官紅淡然道:「那麼你認為衛天風才是適當人選了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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