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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七


  馬光前怒吼一聲道:「王八蛋,誰要你讓,洒家出手時,你還躲得了嗎?洒家打定你這個部位了。」說著揮拳直進,果然徑擊前胸,勢子極速。

  程一斧單手一封,托住他的拳頭道:「說不行就不行,你要換個地方。」

  馬光前拼命要將拳頭壓過去,程一斧則伸臂外托,兩人就這樣對持不下,身子紋絲不動,可是兩人的腳都陷入地下,深可沒脛,可見他們用力之猛。

  對持著約有一炷香的時間,四周寂然無聲。

  每個人都屏息以觀,緊張得喘不過氣來。

  而兩個人的雙足則已深陷及膝,誰都不肯放鬆。

  那邊的劉光遠卻開口道:「三哥,算了吧,你剛才還受了一點輕傷,何必跟他賭勁兒呢,何況胸前是最易運氣的部位,打中了也沒有多大好處。」

  同時王爾化也叫道:「老程,你也是的,憑你鐵打的身子,哪兒都挨得起,就讓他一拳好了,天外三魔除了已死的王大光外,都是出名的陰險狠毒之徒,你得留神他搗鬼,說不定挨在別的地方還更難招架呢。」

  然而場中的兩個人如若未聞,僵持如故。

  忽然崇黑虎飛身而出,躍到他們跟前道:「馬兄,這樣僵持下去,也沒多大意思,你這一拳由兄弟來代打如何?」

  口中說著,單掌已拍了出來,打向程一斧的後背。

  古秋萍連忙叫道:「程大哥小心,他的掌上有毒。」

  程一斧的身子一側,避過了掌鋒,崇黑虎的手掌卻一直拍向馬光前的身上來。

  馬光前伸掌抵住道:「崇兄,你怎麼打到我身上來了。」

  崇黑虎笑了一笑道:「對不起,馬兄,兄弟是想解開你們的僵局,不想一時收手不住。」

  口中說著話,掌卻沒撤回。

  古秋萍見狀忙道:「不好,他們是在借運掌勁,要合兩人之力來對付程大哥。」

  話才脫口,馬光前似已得到了助力,一拳突破進擊。

  程一斧的胸膛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,身子晃了一晃,說也奇怪,他胸前的肌肉竟柔軟如綿,把馬光前的拳頭陷進了一半,再也拔不出來,就像黏上了似的。

  馬光前大是緊張,拼命往外拔,但程一斧如同生鐵澆在地上一般,身子不動不搖,也不放馬光前的拳頭離開。

  馬光前頭上的汗水都浸出來了,與他連掌運勁的崇黑虎也用手指與馬光前勾握起來,幫忙撥離拳頭,這等於二人之力了,仍然無法動得分毫。

  程一斧哈哈一笑道:「老小子,老子早告訴你了,肉多的地方打不得,你偏不相信,而且還找了個幫手來,這下可吃虧了吧,老子就因為胸前怕挨揍,練了一種外門功夫,叫做滌手抓拳神功,挨上了就摔不掉。

  而且配合著這門功夫,又練了一種附帶功夫,叫做壓肉碎骨神功,只要老子一使勁兒,非把你這幾根手指骨擠碎不可。」

  這分明是內家小天星吸字訣神功,而且已到達無上之化境,卻被他安上了這兩個令人噴飯的名目,直氣得馬光前滿臉通紅,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,頭上青筋暴露,狼狽不堪。

  劉光遠怔了一怔,徐步出場,朝程一斧拱手道:「朋友,但憑你這手功夫,天魔幫只好認栽了,請高抬貴手,劉某立刻率人回到黃山如何?」

  程一斧搖搖頭道:「不行!黃山本不是你的地方,是你從淩雲別莊硬搶來的,要回就回姑蘇去。」

  劉光遠沉思片刻才道:「在下技不如人,當然任憑閣下開出條件來,我們只有接受的份。」

  程一斧道:「還有,你這四條船留下,給我們走路回去,同時也把天魔幫的字型大小取消掉。」

  劉光遠臉色一沉道:「朋友,殺人不過頭點地,你要求太過分,劉某不過欽佩你這份功力想跟你套份交情而已,可不一定真的怕你,你把馬三哥放開,由劉某跟你領教一場,如果輸了劉某把腦袋割下來都行。」

  程一斧傲然道:「老子在金陵賣柴,從不講價還價,說多少就多少,你不服可以重新交易,但一檔即一檔,等我把姓馬的解決了再說。」

  劉光遠冷冷一哼道:「好吧,買賣不成仁義在,劉某就等著好了,天外三魔成名至今,也不是省油的燈,馬三哥寧可費了這條胳臂,也不會向你屈服的。」說著朝馬光前點點頭道:「三哥,你就熬一下吧,剛才是不明底細,才上了人家的當,但小弟相信你這條胳臂還不至於廢掉,否則你十年埋頭空門的苦算是白吃了。」

  崇黑虎也鬆開了手道:「不錯,馬兄!你所習天魔秘笈空字訣上,玄妙的功夫多得很,不見得就輸給他了。」

  程一斧微微一笑,肌肉開始收縮,將馬光前的拳頭越擠越緊,馬光前拼命運功抗拒,最後實在忍不住了,居然痛呼出聲,而且叫的聲音很淒慘。

  程一斧笑道:「你這傢伙太沒出息,老子還沒使足勁呢,你就哭成這個樣子,回頭老子擠碎了你的手指骨時,你豈不是痛哭流涕,喊爹叫娘了。」

  馬光前仍是大聲喊叫,聲音十分刺耳,聽得每個人都皺起眉頭。

  鐵板先生許君武忽然警覺,連忙叫道:「姓程的朋友注意,這傢伙不是在痛,而在施展天魔吼神功,那是一種音響神功,十分厲害,專門激蕩人的心智。」

  程—斧笑笑道:「多謝關照,但朋友不必擔心,對他們這些鬼門道,我早就摸清楚了,由他叫魂好了。」

  馬光前越叫越厲,差不多的人都禁受不住,尤其是那些武功較差或是不會武功看熱鬧的人,竟紛紛不支倒地。

  銅琶仙子林綽約道:「君武,我們還可以勉強忍受,但那些無辜者卻受不起,再拖下去,一定會內腑碎裂而死,你的鐵板還帶在身邊吧,稍微壓它一壓。」

  許君武道:「鐵板雖在,但要你的銅琶配合才可勉力一抗,單靠我一個人的力量,還是不夠的。」

  林綽約一皺眉道:「上次在木櫝合奏,我銅琶上的弦子斷了幾根,始終沒有機會配好,光是幾根副弦奏不成曲。」

  王爾化卻笑道:「二位不必費心了,我這木匠在閑來無事的時候,也喜歡哼兩句,找不到弦子配,就用我這柄鋸子湊合著,居然也能成腔,比二位鐵板銅琶的仙奏自然不如,但配他這種哭喪卻挺合板的,還是我來湊合吧。」說著手執木鋸,由背囊中取出一具定準線的墨斗。

  但鬥中無墨,線卻拉得很長,他將一端夾在肋下,一端繞在手指上,曲臂成弓,就在鋸齒上拉了起來。

  說也奇怪,這雜湊起來的兩件玩意兒,居然發出了極為悅耳動聽的旋律,幽幽嫋嫋,忽而驚亢入雲,忽而低回如吟。

  沒有多久,眾人耳中又聽得優美的樂章,馬光前的慘厲吼叫居然一點也聽不見了。

  劉光遠皺眉聽了半天才道:「三哥,咱們遇上勁敵了,天魔吼已不足取勝,還是憑真功夫吧。」

  馬光前已叫得聲嘶力竭,軟弱地抬起另一隻手,輕輕地揮將出去,因為他毫無一點勁道,程一斧也未曾留意,一下子被他打在小腹上,身子居然一歪,勁力突散。

  馬光前趁勢拔回了拳頭,哈哈大笑道:「王八蛋,洒家不給你點顏色看看,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,這一拳的滋味如何?」

  程一斧的雙足還插在地下,掙了掙才跳了起來,腳步已有點踉蹌。

  王爾化奇怪道:「老程,你是怎麼了?」

  程一斧按小腹皺眉道:「媽的,老子叫這老小子給要了,他跟我鬥力時,藏起了一半勁,使我放鬆了戒心,末後這一拳才是全力出手,打得很結實。」

  王爾化關心地問道:「究竟嚴不嚴重?」

  程一斧運氣道:「還好!這老小子到底比我差一籌,這一拳雖然結實,但還傷不了我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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