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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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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的事,我並不討厭女人,只是討厭那些自以為美的女人,她們以為我應該遷就她們,為什麼呢?」 聶紅線一笑道:「可是你好像很有經驗似的。」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:「是嗎?我倒不知道。」 聶紅線道:「我不是黃花閨女,也不是不知羞恥,雖然我一身是傷,卻也不習慣這樣面對一個男人,可是我感覺到你很溫柔,落手的輕重都很有分寸。」 古秋萍一笑道:「線娘,雖然你一身是傷,可是我仍覺到你很美,或許就是這緣故,使我不得不小心。 我覺得我捧著一件名貴古玩,惟恐用了力就會損壞了。」 這句話使聶紅線心中一蕩,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力氣,一下子站了起來,古秋萍忙道:「你等一下,把衣服穿好,這樣子出不去的。」 他將帶來的另一套官服給她披上,小心翼翼地給她套上鞋子,又把紗帽替她戴好,壓住肩頭。 聶紅線道:「這樣子還是瞞不過人的。」 古秋萍笑道:「你別管,也別開口,一切都看我的。」說著抱起她,掩出柴房,儘量避免著人,來到圍牆跳了出去,遠遠看見有人過來了,他連忙放下聶紅線,取出一瓶酒,灑在她的身上。 他低聲道:「靠著我,慢慢走過來。」 來人是一隊手執兵刃的大漢,打著燈籠火把,約莫有十幾個,那個領頭的正是葉開甲,顯然是在宅中久候無人,率人出來巡視的。 古秋萍壓低帽簾迎了上去,先開口道:「葉老管家,你來得正好,府上好像是失了火……」 葉開甲一見是兩個穿官服的,懷疑地問道:「二位……」 古秋萍笑道:「我們是地方上的,不久前府台錢師爺來打過招呼,說是要對府上特別照顧一點。 我們想府上這麼多人,還會有什麼事,錢師爺又剛好賞了十兩銀子,我們貪嘴去喝了幾杯,哪知府上就出了事。」 葉開甲道:「沒什麼,不過是廚房上的人不小心,已經救下去了,這位貴同伴是怎麼了?」 古秋萍笑道:「他多喝了幾杯,是我硬拖著來的,管家見了錢師爺可千萬包涵一點,我們就去看看吧!」 葉開甲忙道:「不必了,沒什麼事。」 古秋萍道:「還是看看好,我們對錢師爺也有個交待。」 葉開甲聞見一股撲鼻酒氣,還有一股油味,乃笑道:「不敢勞駕了,貴夥伴的酒也喝醉了,還是回去休息吧!」說著又遞了一塊銀子過來笑道:「辛苦二位了,買碗茶醒醒酒吧,錢先生那兒,我會替二位美言的。」 古秋萍裝出一副貪婪之狀,將銀子往袖裡一攏,手法十分熟練,好像是個老公事,然後才低聲笑道:「那就多費心了,實在說我們這樣子也不便前去,但公事在身,又不能不來,錢師爺那兒,可千萬請包涵。」 由於古秋萍收銀子的手法太逼真,葉開甲連心裡一點的疑念也消除了,因為這套手法是公事房中的絕技。 銀塊翻手入袖,不著痕跡,那是混成精的差油子才有的功夫,殊不知古秋萍隻身行俠,任何一行中都有熟人手下,任何一套手法都下過功夫。 葉開甲既然不怕官,也不想惹事生非,尤其是宅子裡草木皆兵,戒備森嚴的情形,也不能落入官人眼中,巴不得他們早點離開。 聶紅線因為緊張過度,連腿都軟了,古秋萍挾著她走了幾步,眼看左右無人,忙道:「線娘,我們要快點走。」 聶紅線忙道:「我自己能走。」 可是她走不到十幾步,雙腿又是一屈,古秋萍一把托住,將她抱了起來,飛快地竄上一家矮房,然後穿過屋脊。 他利用屋院的遮掩,向前疾行,雖然帶了個人,他的身形依然十分矯捷,落瓦無聲,顯示他的輕功卓絕。 聶紅線還在掙扎道:「古大俠,你放下我。」 古秋萍輕叱道:「線娘,第一關闖過了,還有第二撥人,我們可不能再落形跡了,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為佳,你身子又撐不住,何必客氣呢?是不是我碰痛了你?」 聶紅線扭了一下道:「不,不痛,我根本就忘了痛。」 「那又為什麼呢?」 忽然他感到聶紅線的腿彎處有濕潤的感覺,連忙問道:「是不是又流血了,抹上油不應該如此的呀!」 聶紅線以極低的聲音道:「不是血。」 古秋萍一怔,借著一處樓窗中透出的餘光,他看見前面衣服也有一處濕潤,這是不著肉的地方,血水也不該在此處滲透,稍作思索,他才明白聶紅線何以堅持不要他抱走了,才笑道:「線娘,你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,怎麼那點小場面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?」 聶紅線知道他已經曉得了,羞得無地自容,頓了一頓才低聲道:「我也不曉得,李光祖把我打成這個樣子,我也沒哼一聲,可是剛才我……我恨不得有個洞可以鑽進去。」 古秋萍笑笑道:「其實也沒什麼,挨打的時候,你一心求死,自然沒有什麼可怕的,剛才你卻志在逃生,心清跟著緊張,就失去控制了,幸虧我給你抹了豬油,否則傷處沾上了鹹的,不痛得你跳起來才怪。」 給他這麼一說,聶紅線的臉皮也老了,靦腆地笑道:「古大俠,你怎麼知道是鹹的呢? 莫非你嘗過?」 古秋萍笑道:「豈止嘗過,而且還喝過。」 聶紅線一怔道:「你真喝過?」 「是的,整整三天,每天一罐。」 聶紅線想了一下道:「那是什麼呀,童尿可以治癆,但也不需要一大罐,何況你不會得這種病。」 古秋萍一歎道:「說來也難以相信,但我真喝過,那是為了學武功,我跟王大光同是一個鄉里的人,從小就聽說他傳奇性的故事,發誓也要學武,結果終於給我碰到了一個機會,遇到了一個怪女人。」 「一個怪女人?是誰呢?」 「不知道,我從沒有聽她說過名字,我只是在野地裡玩,看見她用樹葉打飛鳥,一發七八丈,葉葉不落空。」 「那到了飛花卻敵,摘葉傷人的境界,這是很高的內功境界,武林中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女人呀?」 「是的,她從未在武林活動,可是她的武功真高,我看見了自然不肯放棄機會,上去求她收容我。」 「她起先不答應,還不住地用樹葉打我,當然她出手很輕,可是也打得我很痛,然而我一直咬牙忍著,跪著不動。」 聶紅線忍不住道:「她是磨練你的心性,這些隱名高人擇徒是很嚴格的,後來她答應收容你了?」 「沒有,她見打我不退,才答應我跟她學武,卻不肯收我為徒,不過授技之前,她又提出個考驗,她把我帶到一所密閉石室中要我替她倒尿罐,而且規定我不准出門,不准潑在地下,不准灑在牆上。」 「不是存心難人嗎?」 「是的,我想她是借這個辦法來拒絕我,如果我辦不到,她就可以把我趕走,我為了要學武,一咬牙,只好忍著脖子喝了下去,接連喝了三天,她總算可憐我,取消了那個規定,我拿到外面去倒了。」 「這份苦,真夠你受的了。」 古秋萍苦笑道:「苦的事情多著呢,她身上有病,脾氣十分古怪,每天都想些方法來折磨我,幸好只有三年,她就病死了,如果再久一點,我一定被她逼瘋了。」 「大俠跟她學了三年,一定學了不少吧?」 「三年中大部分時間我都在做苦工,真正跟她學武的時間還不到十分之一,不過我也很遺憾,三年中我只學了她武功的四成,如果再多幾年,我就不會怕三魔了。」 「那女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嗎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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