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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九


  張士遠又歎道:「事實上媚娘已經對我們很客氣了,換了個人做皇帝,早就對我們下手了,我們的存在,對皇室畢竟是不利的!」

  黃鶴真人大笑道:「難得王爺如此明白,貧道也好說話了,三山王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張士遠道:「武三思是草包一個,他不會有自己的主張,也沒權力決定什麼,你乾脆說是皇帝的意思好了!」

  「貧道不知道是什麼人的消息,反正貧道只跟三山王有聯繫,一切都是他傳達下的命令,他說只要王爺收起神龍門,放棄在中原的活動,我們就不必有此一戰!」

  張上遠笑道:「沒這麼簡單的,神龍門創自先父王,已經有七十多年了,神龍弟子遍及天下,也擴展到第二三代了,在不變宗旨下,我可以號令他們,卻也無力解散他們,李世民創了個國公制度以保天下,先父卻設了個長老制度,來確保我神龍門,那些長老才是神龍門中的靈魂,今天那怕我們都戰死在此地,神龍門也不會中止!」

  「神龍無首,怕也難以為繼!」

  「你放心,神龍門不會無首的,我有兩個孫子,一個在扶余習政,一個則早已送在中原,承繼神龍的傳統!」

  「我們會大索天下,找出那個人!」張士遠一笑道:「你們不敢的,也沒人敢,首先你們將要面臨神龍門數千名死士的反擊,然後還要防範我扶余國數十萬大軍的迸撲,聰明一點的皇帝,就不會做這傻事!」

  「皇帝不會,我們卻會的,我們江湖人卻不在乎江山得失,不受神龍門威協的!」

  張士遠道:「我知道,所以我不等你找了去,先來找你了,殺盡你們這些好事之徒,長安的那個皇帝也就會對我神龍門中實力有個新的估計!」

  黃鶴真人知道無法以言語善罷,他奉到的指示也是盡殲今天來索戰的人,只有三個人不得殺害,那就是張士遠父子和上官婉兒。

  所以他一揮手,只發了一個口令:「殺!」

  搏殺開始了,這一戰是非常慘烈的,雙方都是各出奇能要消滅對方,茅山派的各種異術都出後了,好在神龍門這次的準備很充分,不但帶來了各種專破邪法的器具用手,也調來了幾位破法的高手。

  所以但見一陣雲霧湧起,但手可不見五指,這邊立刻把噴筒中的雞狗血噴出,立即雲收霧散。

  忽而陰風日起,鬼聲啾啾,鬼影攫入,但這邊一聲霹靂,將那些鬼物們打得蹤影全無了。

  黃鶴真人沒下場決鬥,張士遠也沒有下去,他們兩個人各據一方,指揮作戰,遙可相望!

  黃鶴真人厲聲道:「王爺,你真的不給我們一條活路!」

  張士遠也從容道:「道長,當你受命殺我神龍門下時,就該考慮到有今日了!」

  黃鶴真人道:「你神龍門中弟子不下萬千,本門只殺了十數人,那是受了上命所差,必須塞責,你應該找那個發令的人去!」

  張士遠道:「武三思是司令者我知道,他手下統率甲士數萬,可是他不敢命令那些人來對付神龍門,因為他知道即使下了命令,也沒人會遵守的,誰也明白神龍門不可輕侮、你茅山派卻敢接下這個差事,是認為你吃得住我神龍門了,我就叫你吃吃看!」

  黃鶴真人道:「你是一國之君,又跟皇帝是那種交情,為什麼不敢去找他們!」

  「不是我不敢,是我找了去,他們也不敢承認。武三思之所以要你們出手,就是要利用你們的江湖身份,把官方撇開去,我跟皇帝有交情不錯,但彼各為一國之君,我們的交情就置於國家利害之下,她暗著來,我也暗著來,彼此總以不抓破臉為佳,我倒不怕去問武三思,但他必定是一口推個乾淨,所以我只好找上你!」

  「你們為了利害關係,卻拿我們來做工具!」

  「這是道長自己欠考慮,你不守法規,令人權貴之鬥,替他們做打手,就該付出代價!」

  黃鶴真人憤極無語,眼看著門下弟子—一倒下。

  因為神龍門這次來的人,都是數一數二的頂尖人物,雖然也稍有死傷,但比起茅山派來,卻是輕得多!

  黃鶴真人紅了眼,忽地大喝一聲,身化一道青光,沖入了人群,立刻就有四五人飲刃倒下,這老道的劍術不凡,已至身劍合一的境界。

  張士遠見狀也是一聲大喝,仗劍而起,他沒有練身劍合一的劍術,但他的劍技通神,一枝劍在他手中,也成了身體的一部份,跟那團青光鬥成一團。

  張士遠手執的是前古名刃紫鄂劍,黃鶴的劍練自乙木真氣的青冥劍,兩柄都是名劍,兩人都是絕代高手,鬥來十分好看,但見兩團光華,盤來旋去,互相撲擊,已分不出何者是人,何者是劍。

  上官婉兒不愧是將帥之材,她雖不善技擊,卻能指揮若定,由張昌宗仗劍保護著她,帶著神龍門下四大長老,來回馳援。

  她的戰略是專吃軟的,那邊占到優勢,她就上來幫忙,儘快殺戳,不留餘地,殺完了一堆,再會合全力去攻擊較強的,所以收效很快。

  沒有多久,廣場上一片殘屍,茅山門下已全部伏誅,只剩下一個黃鶴真人在跟張士遠作殊死戰,於是大家圍了起來。

  上官婉兒看看戰局道:「公公的劍屬離火,在五行生克上已經吃定了對方,只是這老道人修為不凡,一時尚無敗象,為防萬一起見,最好還是派兩個人上去幫忙!」

  張昌宗忙道:「使不得,父王在動手時,最忌別人幫忙,別說是他略占上風,就是他落了下風,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,除非他倒地不起,否則絕不容人插手的!」

  「這是為什麼呢?逞匹夫之勇嗎?」

  張昌家歎了口氣道:「你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,但他老人家認為這是一個劍士的尊嚴,他被人譽為天下第一劍手,就是為了他這份胸懷!」

  「老人家是何苦呢,他已是一國之君,還爭這個天下第一劍手幹嗎?」

  「各人的志趣不同。父王說他的畢生志趣在劍,所以他雖理一國,但並不常在國內,大部份時間,都是在五湖四海遨遊,精研劍事!」

  「精研劍事可以,但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他又何必去跟一個亡命之徒性命相搏呢!」

  「婉兒,你不是學劍的人,不瞭解一個劍手的胸懷,他們認為能與一個相當的對手論劍,是此生最大的樂事,無論生與死,快樂的!」

  上官婉兒歎了口氣道:「你呢,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?」

  張昌宗也歎口氣道:「本來我也是這樣的人,可是父王大概不願意我步他的後塵,所以在我十八歲時,把我送到中原來幫媚姑的忙,而今一磨二十年,百事勞形,已把我的銳氣磨盡,我對劍技也許仍有興趣,卻已無法成為一個劍士了!」

  「你的劍法據說也是當世無二了,還不能算是劍士!」

  「劍士與劍技無關,一個人要把畢生投于劍,忠心事之,至死不二,在他的一生中,沒有比劍更重要的事,這才是一個劍士!」

  「就像公公一樣?」

  「是的,父王也許不是一個好國君,但他卻是一個偉大的劍士,天下習劍者萬千,能稱為劍士者,不過一二人而已!」

  上官婉兒道:「幸好你不是,否則我就不跟你到扶餘去了,我可不願意一個人獨守孤島,來面對一群化外之民!」

  「婉兒,別這樣說,那些化外之民,都是你的子民!」

  「我可是為了你而去的,老實說,我可不希罕做一國之後,你知道皇帝作過什麼打算嗎?她曾經想廢了韋氏,把我嫁給廬陵王……」

  「那怎麼行,那麼蠢村怎麼配得上你!」

  「別罵他蠢材,他是你共父異母的兄長!」

  張昌宗吸了口氣道:「我不能否認這一點,但我那寶貝兄長可不承認,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大唐正宗!」

  「他也有他的苦處,因為他一直受著壓制,自己抬不起頭來,唯一可驕是他這身份!」

  「這身份有什麼可傲,做我張家的子孫,絕不比李家的後人差!」

  「但他自己大差,在張家,你太突出,他在公公、皇帝和你的眼中都不算是個人,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,倒是做李氏後人,他是太子,是繼皇帝之後,將來也可能再成為皇帝,他只有抓住這一點依憑!」

  「皇帝要你嫁給他,是打算歸政後,將來由你去控制他,接替媚姑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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